不过这一次,他对说服白老实却没有一点儿信心。
别说是卫国庆,就连见惯大场面的刘大同和王增明这两位政府大员,也被白老实身上那种坚韧所震撼,许久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从内心来讲,刘大同和王增明对卫国庆并没有多少交情,对这个洗脚上田又迅速暴富的企业家和村支书,他们俩是又爱又恨。既爱他创造的业绩能为政途添光加彩,也爱他贡献的税收;恨的是他狂妄自大,恨他的目中无人。
不过,做官员的最大的一项能耐就是权衡利弊。在目前这个阶段,保住卫国庆显然要比为白老实申冤重要许多。
刘大同回过神来,用一种几近威胁的口气说:“白老实同志,你要知道,你的妻子蔡庆娥目前也是犯罪嫌疑人,而且从证据上来看,她打伤李香梅导致其流产,这也是铁一般的事实,难道你想来一个两败俱伤?让你妻子也去蹲监仓?”
白老实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睛变得无比清澈,说:“领导,我老婆没打伤人,我再说一次,她没打伤人。如果你们硬说她打伤了李香梅,我会再上访,反正我过去一年,鞋子跑破了三双,我也不在乎再跑破几双鞋。就算捡垃圾,我也要捡到京城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告!”
王增明正要说话,白老实没给他机会,决然道:“不谈了,今天我不谈了,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林主任不在,我不谈了。他一天不回来,我一天不会坐下来同你们谈。”
刘大同还想挽留白老实,安抚道:“白老实同志,那你到底要个怎样的结果?”
白老实艰难又骄傲地抬起头,几乎是一字一顿道:“我只要一个公道。”
说罢,转身就出门,头也不回,走了。
扔下一屋子傻愣着的官员和老板们,白老实就这么走了。唯独是徐红,觉得从未有过的热血澎湃,如果不是这些领导在场,几乎要跳起来拍掌喝彩了!
回到自己办公室,徐红忍不住马上拨通了林安然的电话。
此时的林安然和陈港生正开着王勇那里借来的皇冠车,正在赶往太平镇的路上。
听说白老实今天在调解会上面对二十万现钞不动心,让卫国庆和刘大同一众人下不来台,林安然也忍不住叫好。
林安然放下电话,陈港生握着方向盘说:“还真看不出,这白老实原先看起来焉了吧唧的,对着刘市长和卫国庆他们能这么有骨气,二十万都不要!”
林安然看着窗外倒退的树木,说:“白老实都是给逼的,人要到了绝处,这钱就跟手纸没两样。卫国庆说到底也是穷苦人出身,不过就是因为当初穷怕了,所以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比什么都有用,认为什么都能用钱解决问题。”
陈港生呵呵一笑,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便指着前面道:“林主任,咱们到前面吃点东西再走?”
林安然左右看看,说:“这里荒郊野岭的,能找到饭店再说吧。”
话音还没落,前面就看到一个饭店的招牌杵在路边,上面歪歪斜斜几个大字——丰顺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