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雍容华贵,却也别有一番趣致,木松源牵着周琪儿一路行来,风送花香入鼻,但觉神怡气清,连日来压在心头的烦恶之感也轻了许多。
沿山道而上,两人走了约有一个时辰,却依然没看到水儿的身影,甚至周琪儿都指挥猛虎去找人了,却依然没找到,这让木松源心中微沉,步伐不由变快,再无心欣赏周遭的风景。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木松源终于在一片树林中找到了水儿,见她背对着自己正坐在山坡下一株倒伏的枯树上,俯着身子,不知在干什么,挽在脑后的发丝有些凌乱,身上的衣衫也脏兮兮的。
他不禁眉头微皱,说道:“水儿,你在这啊让我们一通好找”便即快步上前。
水儿闻声回头,看到他走近,连忙拉过药篓挡在膝前,低着头说道:“我上山采药,忘了和你们说。”
木松源有些疑惑,注意到水儿的裙角缺了一块,当下俯身一把拉开药篓,但见水儿的脚腕上缠着布条,隐隐有血迹渗出来,当下低呼一声,“你怎么受伤了怎么弄的”
说着话,便蹲下身想要伸手去抓那一双白皙的玉足看个仔细,却是在快要抓到时,手闪电般缩了回来,他虽不是出身书香门第,但却从小读书识字,加之母亲花璃的教导,倒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当下呐呐问道:“还能走吗”
水儿面色羞红,摇头道:“走不了了。”
木松源挠挠头,迟疑道:“要不我背你下山”水儿不语,只是红着脸点了点头,而后便低着头不敢看他。
见她答应,木松源便转过身蹲下,低声道:“上来吧”
水儿嗯了一声,搭着他的肩膀,趴在了他的背上,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肩头,抓到他生疼。
下山时,木松源也不敢走快了,生怕再摔着她,只能慢慢走着。水儿趴在他背上,面色羞红,一言不发,再看到他满头是汗,便兀自拿出手绢为他擦汗,轻声道:“要是累了,就放我下来,歇一歇吧”
木松源憨笑摇头,道:“不是累,我这是看到你受伤,吓出来的汗”
水儿闻言嘴角含笑,面上神情似喜还羞,轻轻侧头枕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山风习习,幽静山林中,一少年背着一少女慢慢行走在山道上,胸前挂着的药篓在晃荡着,他的眼神很纯净,只是看着山路,避过任何一个可能让他踉跄的地方,显的有些小心翼翼,少女在他的肩头安睡,那一双如藕节般的白皙手臂不知何时环在了少年的颈间,两只玉手紧扣在一起,似一个白玉锁,仿佛想要锁住这个少年。
水儿受伤了,木松源一下子忙了起来,每天除了要自己煎药,还要给三人弄东西吃,因为空闻大师是僧人,习惯素食,在养伤期间,他一直吃的是素食,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改善生活,怎么会放过。
次日清晨,他便早早起床,溜出门去,去后山上转了一圈,回来时,手里提留着两只山鸡,顺道还在水潭中摸了一条鱼,只是快到家时,他又有些犹豫了,水儿是空闻大师的弟子,他不知道她吃不吃素食,一时间心中很是为难,犹豫良久,这才硬着头皮走到了草棚下。
水儿正在草棚下给他缝衣服,见他手里提溜着的山鸡和鱼,不由秀眉微蹙,旋即展颜笑道:“怎么,吃不惯素食吗”
木松源憨笑点头,迟疑着问道:“你可以吃荤腥吗”
“呵呵,我只是随大师学医术,所以称他老人家作师父,并不算佛门中人,自然可以吃。”
水儿抿嘴轻笑,觉得木松源真是人如其名,木呆呆的,自己一个女流之辈怎么可能拜一个老和尚做师傅,就算要拜师,那也得去找个尼姑师太拜师啊
见她笑了,木松源顿时松了一口,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你等着吧我这就去弄,保管你很快就可以吃上我的秘制烤鸡和烤鱼”
水儿笑着点头,看着他在厨下忙碌,而后扭头专心的给他缝衣服。
很快,烤山鸡的香味便弥漫开来,一阵虎啸声伴随着周琪儿的咯咯笑声自山林中传来,眨眼,一只猛虎从山林中冲了出来,周琪儿跃下虎背,快步跑到草棚下,看到木松源正在烤山鸡,不由笑嘻嘻道:“松源哥,烤好了没,我要吃”
“恩,再等等,就快好了”
木松源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专心的转动着玄铁枪的枪杆。自从拜天龙仙客为师后,不知不觉间他竟是也养成了用玄铁枪烤山鸡的毛病,也不知道以玄铁枪成名江湖的木乘风要是知晓,会不会从地下跳起来,找他拼命。
不多时,山鸡和烤鱼便已经好了,木松源用竹刀将肉剔下,将鸡骨架丢给几只趴在不远处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猛虎,便招呼早已拿着筷子候在一边的周琪儿来尝尝。
周琪儿迫不及待的上前,挑起一片肉片送进嘴里,嚼了嚼,满脸喜色含混不清的说道:“好吃好吃”
“那就多吃点”
木松源笑着揉了揉周琪儿的脑袋,起身去扶着水儿到桌边坐下一起吃。
水儿尝了一口,当下也是赞不绝口。
木松源微微得意掉眉,笑道:“嘿嘿,好吃就多吃点”
三人欢欢喜喜吃罢一餐饭,周琪儿在屋前的场地上逗弄着几只猛虎,木松源在草棚下煎药,水儿便在一边继续给他做衣服。山风中,林海涛声起,这场面倒是颇有几分山野人家的味道。
这边厢,木松源在山中耐心养伤,心中忧虑余天霸是否已经寻到了师父天龙仙客。
另一边,余天霸经过几日昼夜兼程,终于赶到了嵩山,在山下,他便听到寺中钟声大作,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心中一惊,顾不得许多便冲上山去。
山门前,独孤寒峰背着寒玉盒长身而立,大群护寺武僧涌出山门,将其团团围住,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一老僧身披七宝袈裟,自山门中走出来,来到独孤寒峰身前,合什施礼,恭声道:“不知鼎鼎大名的独孤寒峰驾临,老僧玄空有失远迎,请施主多多包涵。”
“不知哼哼”
独孤寒峰嗤笑一声,扫了一眼围着自己的护寺武僧,冷笑道:“装什么蒜啊怕是你早就知道了吧要不然怎么会安排的如此周密连护寺十八铜人阵都搬了出来,老夫实在太有面子了”
“放肆你竟敢对方丈如此无礼”
玄空身后一名小沙弥怒喝一声,对他怒目而视。
“恩”
独孤寒峰面色微沉,冷冷的看着那名小沙弥,咧嘴冷笑道:“小秃驴,有胆再说一遍”
玄空方丈面色一变,沉声喝道:“退下不得无礼”
说独孤寒峰可能少林寺这一代的年轻弟子恐怕无人知道,可是前代弟子却都基本知晓,天龙仙客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这个名字代表着的是他们少林寺的一段血泪史,多年来一直是禁忌,无人敢提及,所以见到自己的小徒口出不逊,玄空心中隐隐有些喜意,却也十分担心,怕当年的事情在自己身上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