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民居走去。
古羽一边走一边观察,这里的市集汇聚了南来北往的客商,操各种口音的人应有尽有,市中贩售之物也是花样尽出。古羽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在襄阳,可这里和襄阳的地位,差距实在太大了些。
花梦醒见他吃惊,说道:“是不是颠覆了你的想像一个交通如此不便的落后小山村,竟然如此繁华。”古羽道:“是啊,能告诉我是怎么做到的吗”花梦醒道:“带你去见一个人,见完你就清楚了。”
说着,五人已经来到一条僻静的街道。街两边是一个个大的院落,花梦醒在一个最大的院门口停下,见门没关,径直走了进去。古羽也顺势跟进,一进院门,就发现这里正热火朝天的,几十个工匠在摆弄着一些机器,看形状,那机器颇有些类似英国的珍妮纺纱机。
花梦醒驻足向古羽道:“很眼熟吧”古羽点点头,道:“哪来的”花梦醒道:“你去过的,化心总坛的发明。当然也不能叫完全意义上的发明,毕竟是仿照珍妮纺纱机的技术,不过他们在仿制过程中还是碰到了不少困难。我猜是游戏公司看到他们的行为,故意设置的障碍。”他最后一句自然是小声说的。
古羽赞道:“很佩服他们的毅力。这有点人与天斗的味道啊。”
花梦醒又道:“走吧,进去和钱掌柜聊聊。”说着就拉古羽进了一个房间。那房中正有两人在喝茶闲聊,其中一人古羽竟认得,乃是他们刚到成都时,在那草堂诗会上对过诗的李秀才。那二人见有人门也不敲就往里进,先是一怔,定睛看时才知是花梦醒,忙起身相迎。
花梦醒拱手道:“西通兄也在啊,小弟扰了二位的雅兴。”那个掌柜模样的人道:“花公子怎想起到寒舍来了,这位是”花梦醒忙给众人介绍。原来钱掌柜名叫钱忠文,而李秀才则名英字西通。
四人分宾主坐定,花梦醒寒暄道:“钱掌柜最近生意可好”钱忠文叹口气道:“唉,别提了。都是襄阳那帮人搞的,最近我们布庄的生意是一落千丈啊。”古羽诧道:“我们刚从集上过,眼看着商贾云集,何故钱掌柜还抱怨生意差呢”
这一句话,惹得另外三人都笑了,好像他很没见过世面一般。李英道:“古公子想必第一次来无为村吧我们这儿生意好的时候,你从村头走到钱老板的作坊,至少得两个时辰。”古羽闻言大惊,不禁对无为村有了全新的认识。
第十七章传信
古羽又问:“既然生意差,为何我看外面院中的织布机还在不停地工作呢”钱忠文道:“生意总是有好有坏,可生产却不能停,否则等到生意好的时候再忙就来不及啦。古公子是读书人,看来对做生意还不是很精通啊。”古羽心道:“这叫什么生意经,万一东西做了很多,却卖不出去,那岂不是要赔钱了嘛。”他疑惑地看了看花梦醒,却见他微微一笑,示意回头再解释,也就不再说话。
花梦醒又和主人攀谈了几句。原来钱李二人是表兄弟,钱忠文本是当地的农民,因见村中其他人都做生意发了财,才想到自己也做点什么,于是问亲戚借了钱,从化心总坛买回几台新式的织布机,开起了这布庄。要说这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资本和人脉,无为村借着多方势力,恰恰最不缺的就是这两项,所以赚钱还真是容易得很。至于李英,早年就中了秀才,是村中唯一的读书人,即使在成都府也是小有名气。他本打算指着乡试一举中第,不成想自无为村开了风气之先,人人想着赚钱营生,这“读书”二字不但提不起别人兴趣,反而常常遭人讥笑,李英索性放弃了考功名的念头,平日替人绘绘图谱、算算帐什么的,也乐得一身轻松。
又聊了一阵,花梦醒便起身告辞,与古羽走出布庄来,然后带着一丝神秘的语气说道:“感受如何”古羽摇摇头,示意还是不太懂。花梦醒便开始了他的高谈阔论:“古兄,你我从小都学过,知道资本主义危机的根源,正在于生产的过盛。可为什么他们不停止生产呢这是因为商业的本质其实是心理。除了战争饥荒时期,一件商品值多少钱,不完全取决于他的实用价值,而是人们对这件商品价值的心理判断。要想保持住市场的繁荣,就必须要保证人们的心理需求,让人觉得商品总是很稀缺。所以,要实现这一点,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垄断,一个是不断地消耗。”古羽听明白了,二当家魏游的作用,不正是打击那些与他们争利的富户和消耗他们剩余的商品吗,难怪他要让戴德优去劫襄阳商人的货物而不是钱财。
古羽看得出来,花梦醒显然对自己的“天才”做法沾沾自喜。可他心里,却堵得难受。在他原本的想像中,除了技术、商品、生意,无为村本应该有更多的东西。记得那时候第一次听到夏晶说起无为村时,提到了文律成希望把无为村建成世外桃源,这里只有欢笑与幸福。而现在看来,她的确是投机者的世外桃源,也的确是有忙碌的幸福,可她的面貌却让人可憎。古羽说不出这其中到底哪里不对,因为花梦醒的逻辑似乎无懈可击。这时,他忽然想起了方任侠临走前和他说过,青城派表面风光,但其实漏洞百出,或许方任侠能为他解此谜题吧。
接下来的几天,古羽就一直和花梦醒待在一起。花梦醒好像卯足了劲,绝不让古羽参与襄阳的事,内有蛾儿、雪柳,外有唐威、唐猛,四人无时无刻不盯着古羽和叶枫,以致于他们没有丝毫的机会向外传递消息。
直到这一日上,刚吃过早饭,花梦醒忽道:“古兄,太守传下话来,请你过府一叙。不如一会儿让蛾儿收拾一下,咱们今天就到府衙去吧”他语气虽是询问,实为命令,不等古羽点头,蛾儿跟雪柳两个丫头就下去收拾细软,准备出发了。古羽心中一阵苦笑,暗道:“也罢。来成都府时间不长,即得面见太守,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我倒要看看,这个一方霸主,究竟是什么角色。”
趁着花梦醒回房准备的间隙,古羽悄声对叶枫道:“贤弟,昨天让你办的事怎样了”叶枫苦着脸道:“雪柳那丫头,我走哪儿她跟到哪,根本没有机会到前院。也不知道师姐有没有派人来与我们联系。”古羽将一个纸团塞到他手上,道:“你将这封密信放在身上,等我们走出江家堡的时候,你找个机会扔在路边。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但愿林儿会派猴子尾随我们。”叶枫捏着纸团,默念道:“师姐,你一定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二人正商量着,下人已经将细软什物装上了马车。花梦醒别过夫人,与古羽登上另一辆马车,加上两名服侍的丫头,四人一车在前,叶枫与唐氏兄弟、蛾儿雪柳在后,三辆马车驶出了江家堡。
此时叶枫手中正紧紧攥着那个纸团。那四人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但还没到目不转睛的程度。所以叶枫总能找到机会,借着欣赏车外风景的间隙,将纸团远远地抛出车外。接着就只剩默默地祷告了,希望那纸团真能被捡到。
其实,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曾猴子已经在江家堡外徘徊许多天了。古羽临走时就留下了话,一定想尽办法将消息传出去,林儿他们一到成都府,立刻就派了猴子过来接应消息。只是这几天江家堡一直大门紧锁,猴子几次试图闯入后院,都差点被人发现,好在他轻功了得,才没引起大的动静。直到这天,他看到三辆马车驶出,自然会使动轻功远远地跟随,直到发现车上扔下的纸团为止。接下来,他就是骑上快马,飞奔到成都府衙后门的淮北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