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流,看起来给人一种亘古落寞的感觉世人称之为,寂川。
寂川里的古宅,隐藏在一片梨花林里,梨花总像是被秋冬遗忘了似的,常年铺了满地,走进去便是蔓延缭乱。宅主人也是有一年闲来无事,搬了把凳子坐在门前一下午,想给这栋有点漏风宅子起个名字,怎么着也要霸气得如同xx魔窟x帘洞似的。后来学了字不久的慕清仰及时阻止了宅主人想把这里变成猴子山的企图,艰难地说服了他易名饮沧楼,取的是风华岁月,饱饮沧桑的意思。
门前鹅卵石的路走了十几年,从跌跌撞撞到闲庭信步,一条路走得多了,就如同那些老生常谈的教条,虽然乏味,听得久了,张口便可道来。
慕清仰将稍稍有些松的遮眼缎系紧,他不是什么都看不见,年少的他,还不能很好地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比如说那些年被他不小心看死的小动物们。
慕清仰在心里默默地悼念了一下自己的童年,发誓以后不再饲养带毛的小动物。
对此苍桑略表失望,因为他比较喜欢小动物。
苍桑说,你可以当一个瞎子,但不能当一个傻子。瞎子是因为眼蒙尘才走了歪路,傻子是因为心蒙尘而出不了歪路。
苍桑,两个字嚼在唇齿间,淡而无味,过后回味起来却总有一种山间的云雾和大漠的沙子交融的况味,一如这人给人的感觉,分明是脚下踏实的土壤,一眼望去却总是望不到尽头。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鹅卵石上几许青苔横生,却也不算滑,这座宅子并不小,似乎是哪个高门隐士留下的,西园是慕清仰日常居处,东园便找人理出了给辛夫人养病,至于待客的北园,早早地被这宅子的现主人颁发给了咬人不力被嫌弃的田园犬。
是的,除了柴房从来就没有叶求狂的容身之处。
慕清仰想了想,结束了拯救兄长在地主心目中的形象这个论题。
闲思几许,台阶已尽,推开东园的一刹,铺面而来的是桂子将绽未绽的香气和陌生人的味道。
“婆婆,这盆花搬到哪去”
清越的,夜莺似的,每一个字节都像是泉水叮咚落进了心底烦躁的一隅。
哪来的姑娘
慕清仰心中因这女子对辛夫人的称呼稍有不虞,开口道:“你是何人”
一把苍老的声音迟疑了片刻,道:“清仰来了这姑娘,在山上采药,不慎跌在后面的林子里,老身便带了回来,只是公子不喜生人,稍后便送这位姑娘离开,莫见怪。”
听到这苍老的声调,慕清仰眉头稍舒展,轻声道:“不过疑难杂症而已,夫人切勿再以老身自称,家中老师与兄长乃敬人而非表象,清仰眼中皮相如何并无不同。”
辛夫人不禁伸手抚了抚斑白发丝,笑了笑,唤了他落座。
“没想到给婆婆添麻烦了。”那姑娘歉然笑笑,正是半大的女孩,如同将将成熟的苹果一样讨喜的脸庞红了红,却也落落大方道:“我叫越卿珑,越人歌的越,刚才听婆婆说你叫清仰,也是卿卿的卿吗”
慕清仰不怎么接触外人,闻言,沉默片刻,摇头道:“是水至清则无鱼的清家师不喜外人,你说话这般流畅,想必已然无虞,不送。”
越卿珑佯怒道:“你这人年纪不大,却这般不好相与,哼我偏要赖在这,你还能赶我走”
听起来就像是小孩子闹脾气,到底不怎么和女孩子这种生物接触过,慕清仰无语了一会儿,道:“你是不是没读过书”
越卿珑做了个鬼脸,特意把那嫌弃的声音扩大,趁他皱眉,小手作势要扒上他蒙眼的绸带:“你管我话说你好好的怎么非要把眼睛蒙上,你走路又没障碍,让我看看你长得什么样嘛。”
“住手”
“越姑娘”
慕清仰和辛夫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越卿珑倒不是真的想去强撕他的绸带,顺带着像是胡闹似的把他的领口弄乱。
慕清仰领口处靠近锁骨的地方露出半块奇怪的纹印,形如日轮,越卿珑收在眼底,闪过一丝狂喜,却马上被慕清仰直接推出门。
“无礼之辈以后不要来打扰婆婆休息”
“喂你就把这么一个美丽可爱的姑娘留在外面受寒我晚上要是被大野狼吃了会来找你的”
隔着门听见慕清仰羞窘的声响,越卿珑清澈的眼底变了一种不属于她这种年纪的神色。
是他,那个杀神,现在竟然年幼如此
越卿珑面上慢慢浮现一种狂热的情态,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稚嫩的手。
柔嫩,干净再也没有九百年后那种血红的、沾满血腥的味道。
这是上天在怜惜她上一世神魂寂灭,才给她的恩赐这是九百年前四界争锋、三十三天灭世之战还没有开始一切重头再来这一次一定要步步小心,慢慢地接触那活到最后的存在
只要和那最后的存在建立哪怕一点点因果故旧,她就能活下去甚至于和他并肩君临破茧后的第二大荒纪
山风拂过,越卿珑猛地回过神清醒了过来,强自按捺下心底的激动,甩了甩根本毫发无损的腿脚,一边走,一边脸上露出一种蛊惑的笑。
便是杀神又如何,现在不过是对付一个情窦未开的小子,不急
轻云蔽了疏星几点,枯卷的冬日残叶打着旋落在白色的衣角下,檐下,一个人就着灯笼的微光凝神看着手中里一缕慢慢变深的白发。
随后他转眸看向越卿珑离开的地方,淡漠如远山的眼底略带一丝困惑。
“能逃回献祭时间之前的女人变数。”
作者有话要说:每章字数真的爆太多了,以前都是3000一更,这才两章就将近一万字,我有点虚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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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谤佛其一
叶求狂发现最近慕清仰往辛夫人那里跑得特别勤快,拖着半个伤残的腿戳饲主:“我弟怎么了诶嘿谁家的姑娘我得去瞧瞧。”
苍桑一脚踩在他的伤腿上,面无表情道:“嗯,男孩子,情窦初开,愚民们大多有这样的发情期,遇上故意勾引公牲口的母兽,就更没有抵抗意志了。”
叶求狂怒道:“我弟才十岁还没到禽兽的年龄”
“说得好像你十岁的时候没有偷看过你爹的侍妾洗澡似的。”
“怎么我小时候的隐私你都知道”
gu903();这宅子的饲主高深莫测地看了残疾人士一眼,傲然道:“花草招蜂,苍蝇逐臭,自然规律,不过清仰最多是招蜂的那个,你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