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职务”最高的是一个中队长,姓余,叫余格。
当初改编义军,刘道一部分学了日本军制,纵队是自己发明的,下面设大队、中队、小队。
“怎么办刘先生”余格问刘道一。这是个矮小瘦弱的青年,操着湘东口音。
“先搞清楚这儿是什么地方吧。”肚子饿的咕咕叫,刘道一一屁股坐在一块山石上,拼命调匀气息。跑了一夜,感觉身子骨要散架了。
“南边那座山就是涧富岭。”一个江西人说道。
“离分宜有多远”
“五十来里吧。”
“嗯,现在首要的是将队伍集合起来。当然,咱们先要吃顿饱饭。附近最近的村子在哪儿有多远”
“那边,七八里地吧。”还是那个江西人。
“弟兄们,大伙儿千万不要泄气。这一仗没有打好,不算什么。”刘道一意识到士气已经极为低落了,再不鼓动将彻底完蛋,“从古到近,革命从没有一帆风顺的。当初朱洪武起兵抗元,也打过败仗。最后还不是将鞑子赶出了中原咱们这不算什么。赵司令死在鞑子手里,我跟你们一样很难过。但难过不顶用,要紧的是给赵大哥报仇雪恨现在,大伙儿都听我的,咱们先到那边村子里吃顿饱饭,然后想办法将附近失散的弟兄们找回来,或者北上去找龚都督,或者南下庐陵,局面大有可为。只要我们找机会打一两个胜仗,百姓还是向着我们的。大伙儿都是好汉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向鞑子低头了”
“对。给赵大哥报仇报仇”第一纵队的官兵很多都是赵昭的老兄弟,刘道一的话算是说到了他们心里。
让那个江西小个子带路,刘道一和余格领着这百余人摸到村子里,敲开一家看上去最气派的人家。声言要主人立即准备百十人的饭食。
在山中的这个村子显然不晓得昨晚在分宜发生了战争。“哪里能做这么多人的饭啊”主人立即叫苦不迭。心里怕的要死,他以为是土匪打劫。
“我们是中华国民军南军的部队,不是土匪。你不要怕,”刘道一和颜悦色地对主家说,“是反清的武装,满清鞑子压迫了汉人几百年,早受够了你是汉人,不是鞑子弟兄们,凑些钱给这位大哥,快些弄些米来煮了,我们还要赶路。”
不是土匪就好办,主人不敢提钱的事,“好,好,众位好汉,千万不要进屋了,不要惊扰了家中女眷,我这就给各位弄饭吃。”他赶紧找了一口大锅,叫了老妻出来为这些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汉子们搞饭。
刘道一找遍身上,只找到四块银元,朝余格们要,大家都说没钱,刘道一无奈,硬是将四块银元塞给了惊慌不已的主人。
也没什么菜肴,大伙儿每人吃了顿白米饭,暂时解决了肚子问题,接下来就是行动方向了。
余格提出向北去找龚春台大队,“咱们绕过分宜,走小路,回袁州罢。”
“不去袁州,还能去哪里对,回袁州”
几乎所有人都对南下失去了信心。或许,在袁州的那些日子衣食无忧的特征留给了义军兄弟深刻的印象。
此刻,刘道一手里只有百十号人,洋枪不过十来支,子弹没有清点,也不用清点,因为太少了。
凭着这点力量去打庐陵是不现实的。也只好回头去找大队了。接下来的两天里,刘道一率领这支部队向西移动,一路上又收拢了二百多义军,都是第一纵队的人马,使得他手里的兵力增加了近四百人。他重建了第一纵队,自任司令。没有人反对,这种情况下站出来承担责任是需要勇气的,是真正的好汉。
刘道一的信心恢复了不少,他一路为士兵们鼓劲,大浪淘沙,留下的都是坚定的革命者,都是精华了。等我们与龚大哥的队伍会合,等我们起义的消息传遍全国,同盟会的同志们定会在其他地方举义响应我们,满清鞑子顾此失彼,他们就要完蛋了
留下的队伍对他的话还是相信的。可是事实很快击碎了刘道一的企盼,他们从分宜西南的山区转道北上时,在一个不知名的山村遭遇了清军。当时是中午时分,可以看得很清楚,前面的清军不是湖南或者江西的巡防营,而是身穿土黄色绵军衣的朝廷正规军。遭遇战瞬间打响,清军一挺咯咯啸叫的机关枪便将义军打懵了,叫喊着率队冲锋的刘道一身边的士兵连续中弹,队伍很快垮了下来,而对面的清军大约百余人展开了战斗队形攻了上来,刘道一被余格拽着逃离了战场,等躲过这股清军,第一纵队的官兵们再次剩下了百余人。
接下来就不是战斗,而是逃亡了。刘道一们发现,他们的周围,西面,东面及北面都出现了清军部队,清军像是撒开了一张网。不是打仗,而是在捞鱼了。凶残狡猾的清军雇了山民们向义军喊话,要他们投降。到处撒放传单,表示只要投降,不仅不杀头,而且发给回家的路费。
百姓们还是变得不友好了,他们花钱也买不到食品了。在这之前,刘道一曾经两次劫富济贫,从富户手里抢了百十两银子。当然,济的不是贫民,而是自己这支饥肠辘辘的部队。
刘道一审时度势,认为不能再图谋北上与龚春台会合了。显然,更多的清军已经抵达分宜一带,封锁了通往袁州的每条道路。或许来自山东的北洋第五镇全部人马都出现了临江以西了,那绝对不是自己惹得起的,想到这里,身处险境的刘道一开始为龚春台和另一位同盟会的同志蔡绍南担心起来。现在,他怀疑袁州已经被官军攻占了。不过他没有对自己越来越少的部下说,那样会让他们更加失去信心。现在只能向南,先逃出包围圈再说。
于是队伍转向南,朝着庐陵进发了。一天后,刘道一的残兵与一支突然出现的清军骑兵遭遇,刘道一腿部中弹,来不及自尽被被一个清军骑兵挥刀打掉了他手里的短刀,他被俘了。
第十六节平叛六
俘虏刘道一的是骑兵标一连九班的张贵生。
“哈哈,倒是有点骨气。”张贵生的马刀敲掉了刘道一手中的短刀,也敲碎了刘道一小指骨,剧痛让刘道一破口大骂,“有种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老温,这个家伙像是个当官的,去给他包下伤口。”骑在马上的张贵生看到了刘道一淌着血的右腿。
老温叫温发明,是九班副班长,答应一声下马,与一个叫邢富的士兵摁住刘道一检查了他身上没有其他武器后,用挎包里的绷带给刘道一腿上的伤口扎上了。包扎的是邢富,一心求死的刘道一挣扎大骂,被温发明甩了两个耳光后不吭气了。
“你是军官还是士兵士兵带走,军官就地处决。”张贵生操着山东话大声问。
gu903();万念俱灰的刘道一连猜带蒙搞懂了张贵生的话,“老子是军官,龟儿子的,你杀了老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