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
范溯思绪未平,抬头仰望星空,认真凝望着每一颗微微闪亮的星,渐渐地,他的目光深邃了,好像是在和老友依依辞别一般。
夏小灵眼睛滴溜溜乱转,绞尽脑汁想要猜到范溯此刻心中所思所念。仿佛间,她好像是有了个想法,却不敢说出口。月光笼罩之处,沉寂一片,忽而一阵风过,搅扰三千烦恼丝翩然飞舞,夏小灵终于按耐不住,开口打破僵局:“你心里一定是在想那位丁姑娘吧”
“唔”一个含糊的字眼,好似哽在喉咙中。
夏小灵好似玉兔般鬼精鬼灵,急忙顺势脱口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和她直说呢”
范溯起初茫然的愣了一下,随后又露出抒怀的表情:“你看那明月高悬,我即便伸手,也触不到她”
“那个丁姑娘哪里好啊从头到脚都是冰冷冷的我若是碰她一下,非要被她冻上不可”
“你见过她”
夏小灵顽皮的一吐舌头道:“她送你回夏府的时候,我偷瞄了她一眼。真搞不懂,人生如此多姿多彩,你为何偏偏会喜欢那般毫无情调、冷若冰霜的女子,多无趣呀。”
“也许是梦中注定亦或是她人好吧”
夏小灵一嘟嘴,不服道:“哼我人也很好,为什么没人喜欢我呢”
范溯凝眉思索,想要继续解释,须臾片刻的安静过后,他最终却还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夏小灵乘胜追击,不依不饶道:“你看,说不就是嘛,我人这么好,范哥哥没有理由不喜欢我的呀”
范溯听罢,只是笑着摇头,并不当场辩驳,也不立即认可。夏小灵见他不予置评,便拉着范溯的胳膊,一面撒娇一面试探性的问道:“假若没有丁姑娘的话”
还未等她心中之话全盘吐出口,范溯收了笑脸,坚定打断道:“小灵妹妹,我只当你是在同我说笑,莫要再多言了”
夏小灵急忙改口打趣道:“假若没有丁姑娘,范溯哥哥不会出家当和尚了吧”她虽是脸上是笑着说的,但心中究竟怎番滋味,又有谁人能知呢
范溯也觉刚刚语气严重,有些过分的上纲上线了。他担心夏小灵难过,马上自降身份,变作乡野学究夫子状,故弄玄虚的摇头晃脑道:“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我乃是东海修仙之人,小姑娘你岂不知,我们道士、和尚势不两立么”
夏小灵被他这般假模假样逗的咯咯直笑,心中百般杂味,尽随这畅意一笑而去,她把范溯抱得更紧了。
范溯却并没有乐,脸上反而添了几分哀伤:我这假扮老夫子的招数,原本是用来哄逗小花开心的,可现如今
二人谈笑间,远处灯笼红光迎面飘来,范溯不禁心头一凛,此时三更半夜,若是被旁人撞见他与待嫁闺中的夏家千金拉拉扯扯,必定误会,再传出些风言风语,着实不妙。话说回来,若是旁人所言确有其事,范溯也便承认了,可他二人关系真的是清白如水,范溯怎能任凭这子虚乌有的谣言被刮的漫天乱飞,诋毁了夏小灵清誉呢
范溯见旁侧一屋房门虚掩,室内漆黑无人,瞧这屋内布置装潢,方桌笔墨,书架错落,想来定是三省六部办公所用的书房,此刻三更半夜,必定其中无人。范溯示意夏小灵不要做声,拉着她溜入屋中,从屋里将门闩好,暂且躲避一时。夏小灵虽不知何故,但她巴不得与范溯有机会独处,自是欣然任其安排。
那手提灯笼之人,并非巡夜更夫,却也不是宫内侍卫扮相,按说此刻深夜,早已退朝,更不会有官员在皇宫内无故进进出出,遥望此人身形健硕、步履轻盈,好似练家子出身,推测种种均不是,那么,他会是谁呢
只见那人点着灯笼悄然环顾四周,但见无人,择路径直快步奔向书房。那人不知门已被范溯反插,先是一拉,屋门未动,咦了一声,稍有疑虑。“嗒嗒嗒”,那人又用指节轻叩门环三声,很有节奏,像是在对暗号。
范溯闻其脚步声音,揣测门外之人应为中年男子,此人行事如此隐蔽,其中定有不可告人之密情,由此分析下去,最近听闻皇宫内暗流攒动,此人也许有莫大的嫌疑。范溯本想去查清此人身份,可转念再一想,此刻午夜十分,他又与夏小灵共处漆黑一室,若是被外人发现,更是百口莫辩。
外面那人见屋内无人应声,心中不免焦急起来,便再叩门环,依然是“嗒嗒嗒”很有节奏的三声。范溯此刻亦是焦急,正巧抬眼瞧见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屋来,便示意夏小灵从窗脱逃,而自己则要再潜伏一会,暗探此人究竟。夏小灵此刻只觉得与范溯在一起这般的遮遮掩掩刺激异常,兴奋之余哪里有半点想走的意思,嬉笑着顽皮的依偎在范溯身边,像极了一只故意要寻求保护的小鸟。
那人三次叩门皆如石沉大海,无声应答,心中狐疑跃然脸上,只见他双手运劲推门,妄图使用蛮力破门而入。那人端的好大劲,想必也是个修炼外功的行家里手,只用力一下,竟推的木门呼喇喇作响。眼看就要硬闯进来,范溯急中生智,沉声单蹦一字,冷音问道:“谁”
门外之人悄声回道:“太子爷,是我,耿忠啊”
耿忠这沉甸甸的名字如雷贯耳,范溯心房震颤,面目肌肉不自主的抽搐起来。听语气他是来找太子子秋,也不晓得太子殿下是否知道耿忠其人的底细,如此一想,若与此人接触,太子当真身处危险了
范溯脸上冷笑,心中暗想:俗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我千里万里去追查你的下落,没想到今天竟让我在这种场合碰见你你组织刺杀嘉统王,害死我庄武律兄弟,挑起两国战争,自己反倒逃之夭夭;你妄图颠覆北朝政权,诱骗黄诗若为你使唤,差点弑君乱国;你更指使黎叔通敌,以至于夏澈被俘,险些改写天蒙城命运如此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上天有意安排你夜深人静时分歪打误撞前来会我,必是想让我替天行道,终结你的恶行,彻底斩断你这阴谋幕后的黑手
范溯心中澎湃之情,尽在其双眸中攒动,为了不露马脚,他却依然要保持镇定,既然屋外之人误以为他是太子,他便将计就计,顺水推舟,模仿太子那纨绔的声音说道:“真是你”
“那还能有假不是您约小的子夜时分,来此地见面的吗”那自称耿忠之人一拍脑门道:“瞧我一时激动,竟忘记对暗语了。前潮尽,后潮生;夏若去,秋方来,这样是也不是”
范溯心中默念这一十二字暗语,“夏若去,秋方来”这一句那李公公也曾说过,而“前潮去,后潮生”此刻从耿忠嘴里说出,像极策反之话。二者相联系,范溯眼珠上下一回转,心中暗忖:太子真名唤作“子秋”,他又常以虬龙自居,如此推测,这“夏若去”莫非指的就是大将军夏澈可他和夏澈将军,能有什么过节呢
范溯虽然满心狐疑,却不能耽误了对话,免得耿忠瞧出端倪。想来深夜会面,必然有要事,范溯想要套话,诱他说出内情,便沉哼一声,故作恼怒状,问道:“那事办得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