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的墓碑,范溯不免恭敬虔诚起来。
再往高天成墓葬下方看去,不远处还有两座石碑并排,封土也都是新鲜的,看起来应是刚刚入土不久。
“无欲师弟程刚之墓”范溯抬眼一看,脱口惊呼,难道天机子已经重回明月岛,最终落叶归根了若是天机子临终前当真已经提前范溯一步回到了明月岛上,那师父北冥真人交代给自己入江湖寻找师叔的任务,可以算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什么”吴师兄显然也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他抢步跑过去,仔细端详墓碑,这几个清晰工整的字上还存着石屑,恐怕也是刚刚被人刻上的。
吴师兄雷霆大怒道:“看管这里的人呢给我出来这墓碑上无欲师弟程刚之墓几个字是谁刻上去的”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道士连跑带颠的从树林中慌张窜出,他自知掌门人正在气头上,便不自觉的避开对方怒目。
“掌掌门人刚刚刚刚有个怪老头”那个年轻道士结结巴巴道:“他点了我的昏穴,这这些字,应该就是他刻的了掌门师兄,我我知错了”他一边哆哆嗦嗦的叙述着一边不停的抽着自己嘴巴。
“老头胡扯明月岛上挖地三尺也找不出什么老头哼你休要扯谎,还不从实招来”
那年轻道士并不像是在撒谎,他认认真真的解释道:“当当真是有的我从未见过那那老头,他身法太快,我我也没看清他样貌,便被他点晕了”
吴师兄冷冷的问责道:“师父生前特意在他墓碑旁留下的空石板,却被人随意刻上字你说你,忤逆师父遗愿,该当何罪”
“师父生前”“遗愿”范溯定睛再去朝另一块不起眼的墓碑望去,只见那上面工工整整刻着:
“无为北冥真人查良之墓”
查良,乃是北冥真人入道修行之前的本名。范溯看到这几个字,愣了半晌,一旁大师兄训责年轻道士的话,仿佛兽语一般,他竟然彻彻底底一句都听不懂了。
吴掌门怒道:“你不要编些借口来骗我,哼哼,这明月孤岛唯一的一个港口也被我封锁了,我问你,那老头怎么能够在我眼皮底下顺利登岛”
年轻道士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吴掌门一反仁义常态,抬手就抽他一个嘴巴,手法之快,好似无影,打的那年轻道士立即口吐鲜血。
吴掌门转而吩咐宫师兄道:“你速速离岛,去买块一模一样的新碑来换上。此事千万莫要张扬,切不可让你二师兄知道”
范溯站立不稳,极近晕厥,吴掌门人急忙上前搀扶。吴掌门劝道:“唉师父最终没有挺过与你的三年之约,他是上个月刚刚仙逝的。天师弟也勿需太多伤感,如今他老人家应是修成正果,位列仙班了。天师弟你若有什么话,便写在丝帛上,烧给他老人家吧”
可能是最近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范溯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他没有天崩地裂般伤心欲绝,反而显得很淡定,只是,虚弱的内心,已经快要支撑不起他枯槁的身体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正如水之低流,顺应天理。范溯不怨天地无情,只怨乱事耽搁,自己没有早日回来,师父交予的任务,最终还是没能完成
至于守墓师兄口中讲述的那个怪老头,按照他的轻功以及手法,还在墓碑上特意刻下“无欲师弟程刚之墓”几个字,范溯其实已经隐约能猜到那人是谁了,只不过他还不清楚,神通广大的天机子,是怎样跨海登岛的,难不成此处还有另外一个连吴掌门都不知道的隐蔽港口
“不必大费周章”范溯挣扎起身,止住宫师兄,解释道:“师父交代给我的任务,就是去寻回师叔天机子,如今他二人能合葬一处,师父泉下有知,定然也会心满意足的。”
“这怎么可以”吴掌门坚决道:“师父遗愿是在他墓旁放置一个空墓,任谁也不能在此捣乱。师父从来未对我说过师叔如何如何,天师弟可切莫误会了师父的意思更何况你二师兄对我出任掌门颇有微词,若是让他抓到话柄,定会要大肆鼓吹,抨击我一番”
范溯暗自苦叹:真没想到大师兄和二师兄之间也有矛盾,江湖有纷争,回到明月岛却依然还有纷争,想来这世间,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没有一处安宁。
“是谁在念叨我呀”一个尖锐的声音犹如刺耳的闪电一般从林间冲来:“哟天师弟终于回来替我们主持公道了哈哈哈哈”
第八十三章死不瞑目
从林中走出一人,白胖圆滚,同样是道袍,穿在他身上却不像炼师般幽隐,倒更像是个凡俗的火居道士。那人不高,比起范溯要矮上半头,身材矮胖反倒声音却很是尖锐,几声大笑便已经震住了吴掌门,其咄咄逼人的气势,俨然已经盖过了在场众位。
“呦呵好巧呀,原来吴师兄你也在啊就凭你的所作所为,也好意思来看师父他老人家”那来者戏谑着说,毫无尊敬兄长的意思。此刻即近傍晚,天微微泛黑了,来者那分毫不让的嗓音,愈发凸显得更有穿透力了。
“哼梁师弟,我劝你少说些风凉话,反倒是你,理应羁押思过崖,可此刻却无缘无故跑到这儿来,目的何在”吴掌门冷冷的回敬。
梁师兄反问道:“嘿嘿,我呀,刚刚听说天易师弟特意回来为我们伸张正义、主持公道,我便专程从思过崖赶来看望他,怎么不行么”
梁、吴二人说着哑谜,范溯不解其中内情,自然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想来其中必有隐情,同为师门,范溯也不能坐视不管,便开口询问道:“二师兄,什么伸张正义你怎么也会去思过崖”
吴掌门陡然严厉质问道:“梁福,你不老老实实在思过崖面壁,竟敢偷偷下山,胆大包天按照门规,该当何罪”一派掌门人威仪跃然脸上,意欲力压一切质疑他的人
gu903();梁福大摇大摆,毫不畏惧,反而放声笑道:“我何罪之有啊思过崖我自然是来去自如,就凭区区你那几个手下,还能拦得住我哼哼,如今我拼死来这儿,为的就是把这是非曲直,当着师父与天易师弟的面,论个清楚哼哼哼,吴掌门你可敢跟我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