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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昆仑 萧逸 2259 字 2023-10-07

“不要再说了”永历皇帝忽然像疯了似地跳了起来,却被夏妃用力抱住。

“皇上皇上您就消消气吧”转过脸看着朱蕾,“九公主,您就少说两句吧您去歇着去吧”又是挤眼,又是抛眉。这一次朱蕾总算看见了。

“皇上万安臣妹告退。”深深地道了个万福,便自转身步出。

外面是黑黝黝的,灯也不见一盏。

走了一程,朱蕾才站住脚,心里有些害怕,有心想回去唤个人掌灯护送,却是伤心气头上,也就顾不了许多,硬着头皮独自走吧

所幸此去自己住处不远,不过是隔着片院子而已,且是天上星皎月明,当能分辨。

走走才知道,看似甚近,走起来却是很远。

一阵疾行之后,先时的激动情绪也安静下来,森森庭院,飒飒秋风,才自觉出怕来

跑一阵,走一阵,好半天才算到了自己住处的小小院落,远远看见服侍自己的那刘宫人打着个灯笼,正自怅惘,忽然发现,忙自迎上来:“殿下回来了”

请安问好的当儿,朱蕾已夺门而入。

她是不好意思让人家看见她哭红了的眼睛,还有刚才被打了耳刮子的半边脸,热辣辣的怕是肿了。

可不是,对着镜子照照,五条指痕,肿起来老高。想想不禁悲从中来,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家打,更何况是让最敬爱的哥哥打的,又是生气又是伤心,由不住眼泪又自淌了下来。

这一霎,她脑子里可真乱极了。

想到了哥哥的那样远走缅甸,心里真像是刀割般的难受。还有,自己好不容易,千山万水地跑到这里,重聚团圆,如今又要分离,若如皇上所说,改名换姓后往南方跑

那又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她可不禁又想到了自己的终身想到了简昆仑,一时心绪紊乱,不知所思。

纱罩里的灯芯,爆开了一个灯花,摇曳出幢幢光影,乍然而来,吓了她一跳。

照一般民俗传说,这是烛蕊爆喜,国破家亡还有什么喜事可言院子里秋风飒飒,刮得落叶萧萧。敢情是夜已深了,她也恍惚觉着有些累了。

伸了个懒腰,才自站起蓦地,婆娑灯光影里,衬映出一条纤细人影。立地而长,极似有所耸动。

朱蕾呀了一声,倏地转过身来面前人影乍现,在连带着的袭面疾风里,一口冷森森的剑锋,已向她喉间刺来。

惊惶万状里,朱蕾方自看清对方来人,正是那日游湖中途意欲向自己兄妹行强的时美娇,却是阴魂不散,此番又复来临。

时美娇当然不会真地向朱蕾毒手加害,可是眼前这一剑,气势如虹,光华璀璨,却非等闲,看来却具穿喉之势,真把朱蕾吓得花容惨变。

她身边,总有人暗中戒侍。

“哧”一线流光闪处叮地击中了长剑剑尖,莫谓物什细小,却是力道惊人。

时美娇剑尖偏得一偏,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便自解开了眼前的一时之危。

一股强大气势,随着眼前这个人的猝然袭前:屋子里像是卷了阵狂风,案犊上纸笔齐飞,声势好不惊人

灯焰摇曳里,一个人以排山倒海之势,已扑身而前,人到剑出。

叮当脆响声里,持剑的双方,已移开了一个人距离。

朱蕾踉跄着扶案而立,只吓得神色惨变,只当是又来了什么祸害。容得看清了来人竟是简昆仑时,心里的一块石头,这才放了下来。

冷森森地摇曳出一室的昏黄迷离那种紧迫慑人的剑气,直似冰寒的手,紧紧捏着人的喉头要害。九公主朱蕾所面临的,是一场前所未见的对剑场面,直似较诸那日船舱所遇更具无限阴森。

“又是你简昆仑”时美娇挑动着细长的眉毛,直向眼前简昆仑怒目而视。

方才的双剑交锋,已让她领会到对方臂力的惊人,从而警觉到自己实已不堪招架。

那是因为她左面剑伤未愈,虽是左面身子,却也关系着右面的出力,自然交接之下,连带着全身经络惧感疼痛,猝然使她记起了柳蝶衣的警告,不禁悚然一惊。

眼前之势,已不容她作任何退让

臂力不振,却可以内气真力透过剑锋与对方抗衡。

这便是眼前室内剑气横溢,尤具阴森之因了。

“时美娇。”简昆仑目光深湛地直瞪着她,“凡事可一不可再,那一天让你逃了,今夜不会再称侥幸,更何况你剑伤未愈,今夜你绝非是我对手,又何必自投罗网”

这番话看似自大,其实仁厚,仍不忘予对方返身之机,时美娇只要略识话机,便不难从容退身,偏偏她性情高傲,目无余子,衔记着简昆仑的一剑之仇,誓要湔雪前耻。

“你说得不错,我身上是带伤可是,你也未必就能胜得了我”盈盈一笑,身子左转,脚下已换了方位。

时美娇又说:“我知道你近来功力大进,我们两个虽然几度交手,总是碍有外人打岔,不能一尽全力,想来你一定不无遗憾,今夜不是正好称了你的心也合了我的意你还犹豫个什么劲儿”

说时,她那张盈盈笑脸,更似着了一片雾般的朦胧,实在难以猜想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如果死了,算我自找的,活该而且,能够死在你的手里也”

目光微侧,看了朱蕾一眼,碍于她的就在眼前,下面的话不便说得太过露骨。

顿了一顿,却有下文待续,“要是你敌不过我,死在了我的剑下,也就认了命吧。总也还有别人为你伤心应该比我强多了,是不是九公主”

情势如此,她犹有余暇逗趣,美丽的眼睛向着侧面的朱蕾瞟上那么一眼。

九公主确实为简昆仑担心。她为人直率,不擅掩饰,一听说他们双方待做殊死之战,焉能不为之提心吊胆,即使死的一方是时美娇,以她仁泽居心,显然亦非乐见。

“这又何必呢唉时美娇,趁着现在还没有惊动什么外人,你快走吧

真的。”说着,她天真地跑向一边,待将打开窗子。

“站住”时美娇忽然喝住了她,眼睛却是向简昆仑望着,“看见没有,她有多向着你怕你死了”

朱蕾说:“乱说,你也一样,不管你们两个人谁死了我都不愿意看见时美娇

你还是走了吧。回头他们来了人,你就走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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