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是最早察觉刘瑾出事的人,那天下午,他正朝着刘瑾的宅子走去,远远就看到了无数的番子、兵丁,将刘宅围的一个水泄不通,他二话不说,立刻掉头就走,从此,再也没有回到衙门和他自己的家里。
他的决断非常的正确,张永一拿下刘瑾之后,就开始按图索骥将刘瑾一党一个个的抓捕起来,他张彩在张永的名单上,即使不是第一,也绝对是第二第三。
只不过,即使他见机这么快,那个时候,他也已经出不了城了,眼下,他正躲在距离刘宅不远的一处民居里,看着那些穿着官衣的人,在刘宅进进出出。
“要自救,要自救”哪怕是落在张永的手里,他也必须寻找任何一根可能的救命稻草,以他这些年帮刘瑾做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远处走来了一群人,正在窗前微微有些发怔的他,陡然一个激灵,他看到了他认识的某个人。
朱云娘在钱无病的前面蹦蹦跳跳,看样子十分的雀跃,昨日里,钱无病随口说了一句刘瑾府邸里抄没出来的东西之多,朱云娘顿时大感兴趣,直接找上了他,要去刘瑾的宅子里“开开眼”
用她的话说:“银子我见过不少,可是几百万两银子放在一起的样子,我可没见过,那得要多少屋子装啊,难道你不想去看看吗”
于是,在李凤儿的笑意中,钱无病就被这小丫头拖到这里来了,在代王府,如今李凤儿被钱无病的人紧紧保护着,内有锦衣卫,外有王府侍卫,更有慕四娘,开门红一众高手在侧,她的安危暂时是不用怎么担心的。
“你说,抄出来这么多的钱货,张永他会不会顺手来上那么一点,中饱私囊啊,他们内官好像都很喜欢这钱货的,你看看刘瑾就知道了”朱云娘一边走,一边歪着头问道。
“他要想死的快,那就这么干吧”钱无病笑了笑,虽然张永有这个机会,相信张永不会做这么糊涂的事情,扳倒了刘瑾,他要钱财还不是容易的很,这种火中取粟的事情,他应该不会做。
“那我要是看上了点什么,你说,他会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朱云娘眼睛没看钱无病,有些心虚的说道,昨天他可是被“无数奇珍异宝”几个字给吸引过来的,真要是看中了什么好东西,她还真怕自己忍不住找张永开口。
“我什么都没听见,等会儿也什么都没看见”钱无病哈哈一乐,这小丫头没看出来,还是一个小财迷啊,她要银子有什么用。
远处跑过来一个拖着鼻涕的小男孩,在他们堪堪踏进刘宅的大门时候,那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开口了。
“你是钱无病吗”
仿佛是张永和朝中的大臣们都串联好了一样,刘瑾刚刚下狱的第二天,六部六科吏、兵、礼、工、刑、户、十三道御史全国十三布政司同时上书,众口一词弹劾刘瑾,罪名共计十九条,这比起昨天钱无病递给朱厚照的那份张永炮制的罪状,还要要多了两条。
与此同时,西厂抄没刘瑾的私产的结果,也是让朱厚照几乎惊掉了下巴。虽然时间有些紧,但是在户部紧急调来的那些积年老吏毒辣的眼光下,刘瑾的私产,大致也能估计一个大概了。
各种奇珍异宝,古玩字画,和在刘瑾名下的田庄产业不说,光是银锭,最保守的估计,就超过五百万两。如果加上所有的财产,很有可能所有的抄没所得,会超过一千五百万两白银。具体的估算,还进行中,不过,一千五百万两,那些户部的帐房们,看了账本一致都表示,不可能再少于这个数目了。
一千五百万两,这是一个什么概念拿朱厚照他老爹弘治帝最后一年大明的整个收入来看,当年大明的田赋总额大概是两千六百万石,朝廷规定田赋折银缴纳,四石折合银一两。也就是说,当年整个大明的财政收入,也就是六百多万两白银,加上七七八八的商税、盐税、矿税等等,凑一块也没有七百万两。一千五百万两,几乎等于大明王朝两年来全部的收入了。
而那一年,刘瑾在东宫伺候朱厚照,他的全部家当,满打满算,不会超过十万两,而从朱厚照登基后他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到现在也就四年多,五年不到的时间,也就说,这全天下的百姓,每交给朝廷的一两银子,就刘瑾拿了一半走了。
“这老狗”朱厚照才看到前面几张折子,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亏得朕这么信任他,当年修这豹房,他给朕哭穷,说内库空虚,敢情这不是内库空虚,这是他把整个内库都搬回他自个家去了”
张永很会把握时机,见到朱厚照气的满脸通红,不失时机的将另外一份单子翻了出来,呈给朱厚照过目。
“这是什么兵器,盔甲,他藏这么多在他狗窝里干什么,难道还真的是钱无病说着了,这老狗果然有不臣之心”
这一把火上浇油还不算,一把扇子,又出现在了朱厚照的面前:“老奴记得,这把扇子,刘瑾时时刻刻都不离身,由此老奴找他讨要,还碰了一鼻子灰,老奴这次多了个心眼,想见识见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宝贝,能够如此被他青睐”
张永倒持扇柄,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嚓”的一声,扇子边缘,一圈利刃弹了出来,朱厚照身后突然发出声响,显然这动静已经惊动了他的贴身侍卫。
朱厚照摆摆手,细微的响声消失了,他拿起扇子,细细的端详了一下,脸色逐渐变得有些狰狞起来。这扇子,不仅仅张永见过,他也见过刘瑾拿在手中很多次,但是,不拿在手中,谁又知道这扇子还有这样的机关消息
昨日夜里,陡感凉意,他想起了此刻身在牢狱之中的刘瑾,甚至还派内侍特意给他送去了一件衣裳。打他懂事起,刘瑾几乎就在他的身边,照顾他,呵护他,他的父皇可没有这么多时间和他在一起,虽然在人前刘瑾是他的奴才,但是在他的心里,他还是隐隐将刘瑾当作自己的家人,当作自己的长辈的。
可眼下看来,他昨夜的那一份恻隐,真是毫无来由,眼下的这抄没的兵器铠甲,还是有这藏着叵测之心的扇子,都清楚无误的告诉他一个事实,刘瑾,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对他那么好。
“张永,你日后可曾也如这老狗一般对我”
朱厚照拿着扇子,沉默了良久,突然问道。
张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张永是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