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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若兰抿了一口茶,缓缓道:“不是人家直接醉死过去了。”

“噗”冯紫英撑不住笑了,道:“能让你卫公子连吃两次瘪,这人我倒想瞧瞧。”

卫若兰冷哼,“先养好你的病罢大冬日里进补出毛病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冯紫英歪在炕上,闻言摇头道:“还是我娘亲说的对,不吃两家饭呐,夫人和怡娘的膳食分开看都是大补,合一块儿便成了毒药唉,本公子有命在这儿同你絮话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卫若兰被他这憨样逗得一乐。

冯紫英又道:“女人家虽能折腾,却也不是没有好处如今我已是个要当爹的人了,你呢你到底怎么想的”

茶碗轻阖,卫若兰淡淡道:“只是缘分未至罢了,宝玉与我同年,不也还未娶么”

冯紫英这些年愈发不喜贾宝玉,便道:“你与他怎同他祖母欲把那守着孝的表小姐配给他,自然教他等着。”

卫若兰叹道:“三品大员的嫡女配五品官次子,纵是亲上加亲,也有些过了。”

冯紫英嗤笑:“自小儿同寝同食,那表小姐的名声在勋贵人家里早丢尽了,不叫她嫁反是要逼死她。”

卫若兰道:“怎么说”

冯紫英不屑道:“凤凰蛋前儿吃醉了酒自己说的,抱着我一个侍女不撒手,一直唤什么林妹妹宝姐姐的,诉了很多衷肠我的天旁的倒还罢了,他那表妹可是没出孝的。”

冯紫英是将门之后,身上承了二等公爵位,办的聚会自然是京中一等,往来的便不是承爵的嫡长子也是族中俊彦。贾宝玉若非少时同他有些交情,便是连门槛也进不来,偏生一张口便毁了好几个姑娘的名节,着实让他失了不少面子。

卫若兰这些年忙于仕途,与贾宝玉联络极少,此时便不由道:“宝玉怎会如此我记得他虽偶有些痴处,人却是个难得纯善的。”

冯紫英道:“他愈是纯善我愈厌他,总是无心做坏事,捅出篓子只知道哭,自有人为他善后。”

“你可记得贾环从前总扒在假山后面偷瞧我们的小不点”

卫若兰点头,虽记不清了,却依稀知道那是个极漂亮的孩子。

冯紫英道:“便是四五年前为着贾宝玉藏了琪官那事儿被送人了,我私下里寻到如今也没个信”

卫若兰惊道:“即便庶出,贾环也是官家子弟,怎会”

冯紫英冷笑。

卫若兰张口欲说些什么,终是沉默。

他们倒不是对贾环有什么感情,只是对贾宝玉太失望。

“宝玉他后来从未提过贾环”

“他怎有脸提”

想起平日里贾宝玉言笑宴宴的模样,卫若兰竟觉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小瑜林的诗是化用的纳兰容若饮水词,蠢作者还是很聪明的。。。。。。啊哈哈哈,蠢作者会告诉你们那个落榜的学子的诗是自己抠出来的吗。。。。。。。

、第11章

第十章

临近年关,天气渐寒,沈瑜林虽不畏冷,无奈此生体弱,又于幼时积了些药毒,几经调养方才与常人彷佛,只得被沈襄日日拘在府里过冬。

年纪渐长,诸多不便,沈襄便在沈府后园为他单辟了一间梧桐院住着。

不大,却极精致。

江南的春已至,京城却是最冷的时候。

窗外风雪声呼啸。

沈瑜林只穿了一身玉白色的绵袍,倚在炕上,小炉里温着的本是寻常的冰泉酿,酒香却极清洌。

取几颗洗净饱满的青梅,白皙的手指灵巧地剜开一点果肉,将梅核剔出,填进切得极细的姜丝,他手中精致的匕首极为锋利,闪着凛凛寒光。

将填好的梅子投进微热的酒中,不一会儿,雾气朦胧,酒香微涩,圆滚滚的梅子在酒中上下翻腾。

前几日既已醉过,沈襄也不再禁沈瑜林饮酒,毕竟将来人情应酬,少不得几分酒量。

手边放着的是一册论语,此时孔夫子还未被捧上神坛,学生多读些春秋,赵略,显书,道德经。

前世煌煌一部论语倒背如流,他自是无甚兴趣再读,只沈襄是儒家弟子,这却是他布置的功课,须写注语的,无奈又重温一遍。

写到一半,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风雪呼啸着刮进了些许,又被来人关在门外,却是锦绣。

“公子,天晚了,奴才来送饭。”

沈瑜林微移火炉,点点头,“摆上罢。”

看看天色果然暗下了,他只得“命锦绣寻了那明瓦琉璃灯点上,房中骤然一亮。

锦绣从食盒中取出两碟清炒小菜,一盘软面小点心,一碗白米饭,还有一盅香浓的鸡汤。

用了膳,被撇去油的汤已微冷,舀了半勺,他眉心微皱,果然有些腥了。

锦绣见他去倒酒,忙道:“公子,夜间饮酒伤身,不如把汤喝了吧”

沈瑜林目光微闪,笑道:“无妨,梅中填姜,正好暖胃。”

锦绣只得收拾下去了。

一夜雪亮,难成眠。

次日,雪停。

常言道,霜前冷,雪后寒,若说昨日沈瑜林还不觉什么,今早却是窝在被里不愿动弹了。

将冰冷的脸颊埋进温热的臂弯里,困意渐涌。

书院前几日便放了假,沈襄那里却是日日须到的,他已听见了小丫环的敲门声。

沈瑜林无奈翻了个身,掀被,坐起身来,倦道:“进来。”

来的果然是一双低眉顺眼的小丫环,捧着干净的衣物和洗漱用品。

沈瑜林前世被大长公主束缚,从不叫女子近身,如此也成了习惯,自更衣洗漱。

平素用锦绣顺了手,今日倒觉得丫环的手艺粗糙起来,沈瑜林皱眉,道:“且放下罢,去寻那只红狐帽来。”

他自用一根短玉簪绾了发,戴上红狐帽便出了房门。

他方才并未唤锦绣,因知道唤来的却不会是他。

昨日那人也不知是谁家细作,马脚颇多。

他有一新一旧两盏明瓦灯,那新灯式样精巧,却不甚明亮,只是摆着好看,惯用的反而收在柜子里,昨日那人却是径直点了桌上那盏。

锦绣看着开朗,对他这主子却是恭谨寡言,昨日那人却是一副八面玲珑模样。

他这几日在练酒量,入夜饮酒更是寻常,偏只昨日

树大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