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微微地点头。
禁军队长将我领到那位老头面前:“张生,这位是谋臣大人。”
那老头似乎眼睛不好使,很努力地将眼睛睁开之后,看了看我,然后准备跪下,我一把扶住说:“先生已经年老,不必行此大礼,快请起吧。”
张生猛地向下一沉,我竟然没有扶住,行完跪礼之后,张生起身道:“年龄和地位不是平等的,您始终是谋臣大人,而我只是一名小小的留医礼数还是应该尽到的。”
我正要说话,张生绕我身边走向井边,边走边说:“大人,随我来吧。”
张生走后,禁军队长在我耳边轻声说:“大人,莫见怪,张生虽然行为怪异,但确实是一位好大夫。”
我笑道:“他到底是大夫,还是仵作”
禁军队长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生早已早井边站定,我走近后,他说:“大人,这便是当日耿菊花祭天之处。”
我指着井边的那颗大树:“是在这颗树上祭天的吗”
张生点头:“是。”
张生又指着井沿边上已经干透的泥土说:“从井沿边上留有耿菊花鞋上的泥土来看,她应该是借着井沿踩上的,然后将祭天绳套于树上,随后”
我点点头,俯身去查看那些已经干透的泥土,并用手摸了摸。
张生也俯身对我说:“大人,我处还有未干透的泥土,当日我来之时便已经取好,放入我专用的泥罐之中,保持原样。”
我看着张生,张生的眼睛似乎还是那样,随时都在试图睁开,但永远都是半眯着。
我踩到旁边的井沿,肆酉、张生和一旁的禁军队长忙扶着我,我伸手去摸了还有留有祭天绳的那根粗大的树枝,伸长手臂量了一下距离,回忆了一下耿菊花的身高,一切都没有任何疑点,难道耿菊花真的是自愿祭天不是被他人所害
我从井沿上走下,再去查看耿菊花鞋上留下的泥土时,同一时间发现了我刚才鞋上所掉落在井沿边上的泥土,是黄色的,为何耿菊花双脚留下的泥土是黑色的呢
我起身问禁军队长:“耿菊花祭天的当夜,你可知她在什么地方”
禁军队长道:“当夜应该是在自己的住所内,不过据耿菊花下面所管的侍女们说,耿菊花最近晚上总是行踪诡秘,有人曾看到她多次深夜离开住所,但却不知前往何处。”
我点点头,耿菊花当然是和青叶一起前往王子府,这点无须质疑,不过耿菊花死的当夜她到底去没有去王子府等等,黑泥土
一刹那,我回想起了卦衣脚下的黑泥土,还有卦衣跺脚的那个动作,黑泥土是来自王子府邸的后花园,因为花园中所种的花草都用这种来自北陆的黑土,这种土壤虽然不算肥沃,但却十分适合来自北陆的花草这么说耿菊花祭天的当夜曾经到过王子府否则的话她怎么可能脚下带有这种黑色泥土,皇城之内,最喜欢北陆花草的除了王子之外,没有其他人,就连皇上的御花园都没有这种黑土。
我又俯身,看着那些已干的黑色泥土,盘算着到底要不要去找找青叶,因为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青叶应该什么都知道。如果我去问青叶,青叶会回答吗如今的青叶完全已经沉醉在了当王妃的梦想当中,这点我不需要问她,就完全清楚。基于这点的基础上,她肯定是什么都不会告诉我的,也许会装傻,也许会按照其他人的吩咐告诉我其他无关的线索
我起身的时候,看到肆酉正盯着我,她向我点点头,我想她应该是明白刚才我在想什么,便点头示意她先离开,去查探一下现在青叶在何处。
我看着肆酉说:“这里先用不上你了,你回府去吧。”
肆酉:“是,大人。”
肆酉走后,我对张生说:“老先生,耿菊花如今尸身在何处”
张生道:“在留医天体宅内。”
我点头:“请老先生引路。”
张生点头,转身去凉亭里拿了自己的随身的那个布搭子,布搭子里装着他所有的工具,搭在肩膀上之后,慢吞吞地在前面带路。
禁军队长刚招手,要招呼刚才跟随我的五名禁军,便被我阻止了。
我说:“队长,我一个人前往天体宅就可,你们先歇着。”
禁军队长面露难色:“皇上下旨,说侍女官之死还未真相大白,谋臣前来查办此案,也不知道宫中是否混入了刺客,如果有,对谋臣大人下手,那小的可就”
我笑道:“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如果有事,我早就不在人世,即便是有你们保护”
禁军队长不明白我话中的意思,只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让到了一边,但目光没有离开过我的脸,应该是我脸上的面具。
我早已习惯这种目光,从小到大,可是这个叫张生的老头似乎对我脸上的面具丝毫没有兴趣,也并不觉得奇怪。
张生在前面不远处的拱门等着我,我快步走向前,拱手道:“麻烦老先生带路。”
张生回礼:“谋臣大人客气了,跟老头子来便是,路不好走,而天体宅内又异常阴冷,虽然外面有我们平日所穿的御寒衣物,可担心大人贵体穿不习惯,要不大人差人回去拿两件衣服”
我说:“不用了,老先生,你尽管带路便是。”
张生带着我在禁宫内走着,这里的路似乎对他来说特别的熟,几乎没有怎么绕路,可走了半个时辰,依然没见那个所谓的留医天体宅,此时,我才想起那个天体宅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还根本不清楚。
于是,我在张生背后问道:“老先生,天体宅是何处”
张生笑道:“天体宅也就是民间所叫殓房,也有叫义庄,不过那义庄都是无家可归者死后尸身的归所,在这禁宫之内,但凡祭天的下人,尸身都放在天体宅之内。”
我点头:“那为何先生要叫我多穿衣服呢”
张生又说:“那天体宅中所停放尸身多达百具之多,大多数都是死得不明不白,至今还没有查出个端倪,又不能下葬,于是早年就在天体宅下挖有一个地宫,地宫内常年存有大量的冰块,以防止尸身腐化。”
我说:“原来如此”
张生又笑道:“我这老头子也有私心,因为也算是半个天体宅的看守,早就为自己在天体宅内找了个位置,你可别小看这个位置,很多人都想施点金银给老头子,让老头子帮着留一个,免得呀以后不明不白的死了,连放个全尸的地方都没有”
我听后不语,跟在张生后面慢慢迈着步子。我听说过宫中有些宫女太监无缘无故死了,为了避免晦气,直接由禁军拉着尸体连夜就出了城,在城郊的乱坟岗把衣服一扒,不让别人知道这具尸体的来历,然后随便一扔了事。甚至有些时候还会“毁尸灭迹”,分尸扔到荒郊野外去喂那些不知名的野兽。
张生叹气道:“早知如此,当初为何又要视进这皇宫为自己的一生最大的目标呢外面的人总认为这宫中锦衣华食,吃穿不尽,一心想进来,而我们这些身在宫中之人,又想有一天还能活着走出这里,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虽然都知道这天下只有一个太阳,可总想站在这皇宫之外,正眼看看那天上的太阳,哪怕是指着那红通通的东西高声叫骂都行,我呀,也就这点出息了。”
指着太阳高声叫骂我心里有些暗暗发笑,因为我似乎到现在,和张生一样,也就这点出息了。
第五十三回
耿菊花的尸身在天体宅的极寒之下,保存得非常好,如果不是因为脖子上那条绳子留下的痕迹,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已死的人。
说实话,这是一个面容姣好,也算是漂亮的姑娘。
当然这是废话,禁宫之内,还找不出来丑的姑娘,就连绝大大部分太监都有一张俊美的脸。
gu903();想起脸,我不由得自己摸了摸脸上这张面具,面具之下的那张脸到底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