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之内的桌子上一片整洁,没有血迹,甚至连一点灰尘都没有。我将袖筒之中的白纸扇掏出来,放在桌子之上,伸手一指身边的椅子,说:“皇上请”
几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但目光一直紧盯着院落中那些被绿光照耀的尸体。
视觉上的恐怖,永远在心理恐惧之前,作着最好的铺垫。就如同好像你永远都是先看到光,才会听到声音一般,因为当你听到声音的时候,你已经死了。
第六十四回
尤幽情很快便端上一碗面,放在我面前,刚要转身离开,便被我叫住。
我说:“肆酉,去将大门打开吧。”
尤幽情面无表情,愣住没动。
我又说:“打开吧,迟早要来的。”
尤幽情大步走向大门,走过院落,如同一个小女孩儿一样在那群尸体中间寻找着空当,慢慢地慢慢地走到大门口,好像担心自己过年新买的绣花鞋会被沾上鲜血
当她把大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青衣女子,青衣女子跪在大门外,门打开那一刹那,她微微抬头。
我看到在她的身边还放着一个四方的盒子。
她看到我之后,起身,提着盒子走了几步,看到院落中的情景,转头看了尤幽情一眼,尤幽情还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大门一侧,有些失神。
青叶笑了笑,一个起跃,从大门直接跳到了大厅门口。
溪涧闪身来到皇上的面前。
青叶藐视地一笑,说:“相国大人,不急这一时。”
青叶说完,将那个盒子放在地上,又说:“皇上,刚才我那一跪,不是为你,而是为他。”
青叶转身看着我,脸上露出不同刚才的笑容,笑得很温柔,又很熟悉。
青叶又指着地上的盒子道:“而这个盒子,是今夜送予皇上的礼物,我想你看到之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皇上终究还是皇上,一语不发,俯身就拿起那盒子,正要打开,被溪涧制止。
溪涧:“皇上”
青叶说:“放心,没有机关。”
皇上打开盒子,在打开那一刹那,两位王子失声叫了出来。
因为在盒子之内,放着一个人的脑袋,而这个脑袋过去和现在都只属于一个人大王子。
我看着那颗脑袋,摇摇头:“殿下,我曾经说过,如果你收手,我还会救你一命的”
青叶点头:“但他不会听你的,这你也知道。”
我看着那发光的独山玉山羊,又看着她,问:“我现在终于可以亲口问你了我等了很久,就是为了等这一天,这一刻。”
她转身,看着我,脸上挂着那种久违而熟悉的笑容:“问。”
我坐下道:“我想还是应该感谢你的好意提醒。”
她只笑,不说话。
我说:“四位王子的四样所谓挚友送来的礼物,让我知道了迟早有一天,这宫内会有一场政变,就如很早很早的某一天,我的恩师贾掬曾经在那颗青榕之下,对我说的话一样那天他说,每当有人当朝上奏我不思皇恩,只为谋求一己私利之时,我总会一个人来到这颗榕树之下,想着师父告诉我那个种下这颗榕树的天下第一谋臣的故事谋臣,为皇上谋天下,如连自己生死都无法谋划,如何再谋天下榕树枝叶可以遮天,遮天之时,可以忘却心中那虚伪的忠孝礼仪四字,或是随意调换使用,有何不可”
我说完之后,笑了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青榕之上天恩浩荡。”
她依然还是笑。
我说:“北陆王子送来的一匹丝绸,用来包裹北陆名剑的丝绸,也就是缯帛,这个东西囊括起来,会成为一个字韬。”
我起身,走到北陆王子面前,看着他,北陆王子有些惊恐地看着我。
我说:“我想这个东西是我的恩师托你送来的吧也只有他,能有办法蛊惑你部下反叛,而赤羽部落的反叛,却是在你的意料之外,因为假戏要真做,这赤羽部落受屠,怪的只是朝廷,怪的只是你们皇族,而与他人无关,你为何不问问这围困京城的三十万大军中有多少赤羽部落的军队。贾掬让他们举义旗,报族人之仇,受朝廷欺压之辱你只是一个棋子,一个贾掬手中棋子,还妄想登基”
北陆王子将脸侧到一边,皇上怒视着他。
我又说:“不过你告诉过你要殿试的前几名,倒是提醒了我,我想这里面含有另外一层意思,不过这都不是你的脑袋能想出来的”
我走到皇上的身后,看着青叶,又说:“纳昆王子所送来的那盏前朝的油灯,我当时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来当商地王子送来那独山玉所雕刻的山羊时,我心中出现了一个词,可还是不能确定,因为那一层意思有点太牵强最后蜀南王子来了,并未带任何东西,而是在那月的最后一天的晚上来拜访于我,于是我就都想明白了。”
皇上直视前方:“你想明白了什么”
我走到青叶面前说:“我想明白了两个意思,就是这四样所谓挚友所送来的礼物包含的两层含义第一层,便是我的恩师贾掬向告诉他安插在我身边的内应尤幽情,也就是我的贴身家仆肆酉,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动手,而动手最终的地点是在哪儿。”
皇上声音有些发抖:“在哪儿”
我说:“在这,谋臣府”
皇上猛一抬头,看着我。
我指着那头独山玉的山羊说:“那油灯中的油脂,我已经找人看过”
那油灯中的油脂,我已经找那名留医张生看过,那种是特殊的油脂,是剧毒银鱼身上的,如果涂抹在特质的丝绸之上,在铺于独山玉上,在黑夜之中便会发出透天的绿光。
我说:“贾掬毕竟曾经是这宫中谋臣之首,知道如果京城被围,为了让外敌不明禁宫内到底是什么情况,整个禁宫之内都会灭灯,而这深宫之内四通八达,一旦漆黑一片,就算是再熟悉的人都会找不着路,更何况是这谋臣府即便是他会设计让皇上来到这里。”
皇上目光慢慢地看着溪涧,溪涧一脸的惊恐。
我又说:“不要看他,与他无关,贾掬是谋臣,是谋臣都会知道那个故事,而外人不知道,贾掬却清楚地知道,无论如何这皇上身边都会有一位忠臣,那就是相国溪涧大人禁宫为难,溪涧大人必定会想到御书房通往谋臣府的这一条密道,这样正中下怀。”
我又坐回去,拿起那把白纸扇:“我还明白了另外一层意思便是有人在四样礼物之中,告诉我了四个字韬光养晦。裹剑之缯帛,便是韬。前朝油灯,油灯既能带来光明,既光。羊同音养,而拿最后一个晦字,则是某个人刻意安排蜀南王子深夜来访,还是那月底的最后一天,便是晦的含义。我曾经以为我猜错了,但当这四样礼物都出现之后,我知道,我的理解是正确的贾掬会告诉我这个含义吗不会,在这宫外,除了他之外,只有一个人会如此对待我”
我看着青叶,说:“苔伊我知道你回来的。”
青叶,不,苔伊脸色未变,只是浅笑道:“我和你恩师打赌,说你会猜到,他说你不会,现在看来我赢了。”
我苦笑:“今夜廖荒刻意告诉我,说自己娶了一个从山崖下掉下的女子,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因为贾掬心里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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