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将士。”
许久,远宁终于开口对卦衣说,卦衣依然没有停手,继续做着自己的。
“多年前,我来武都城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乱坟岗,说是乱坟岗,其实不过是埋了些被盗贼杀死的普通百姓,奇怪的是就算在这里开荒种地,却什么都种不出来,除了一种花倒是开得鲜艳,你看。”
远宁从旁边的一株植物上摘下一朵花,递到卦衣的面前,卦衣抬眼看着那如同鲜血一样刺眼的花。那花很是奇怪,只有两片叶子,各呈半圆将中间的花蕊给包裹中,中间的花蕊向上凸起,就如同一颗放入其中的血红珠子一般。
花没有香味,甚至什么气味都没有,刚被远宁摘下不多一会儿,两片花瓣便将中间的花蕊给死死地包裹住了。
卦衣放下鹤嘴锄,伸手将那花拿过,随后顺手放在了一具军士尸身的头部,又继续挖起坑来。
“听武都城的老人说,这种花叫往生珠。”远宁看着那已经完全不成形的花朵,“这方圆百里只有这个地方才会长出来,在其他州城有没有我不知道,不过我确实只是在这见过。后来,战事多起来,有些州城也向武都城借兵,张世俊总是让这些士兵离乡跟随其他的将军打仗,到底在打什么,为了什么,谁都不知道,不过”
说到这,远宁长叹一口气:“不过我知道,他们就算是死了,不想马革裹尸被人丢在战场上,终究还是想回到家乡来吧,所以我恳请张世俊把这改名为军冢岗,言下之意便是让这成为埋葬军士的地方,战事一完,我便会带人不远千里将这些将士的尸身给带回来,毕竟就算死了也会想回来的。”
“活着的人都想有个家,死去的人也许一样吧。”卦衣忽然这样说,但没有抬头。
远宁点点头:“战死一百多人,重伤的不知道有多少能活下来,万幸的是昨夜不是正面与那些反字军轻骑作战,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卦衣起身望着远宁道:“你放心,我家主公一定会好生安置这些死去的战士,还有他们活着的家人。”
“我相信他会。”远宁看着远处开得鲜艳的往生珠,“不过,我现在倒是明白你和那位姑娘为什么要跟着他。”
卦衣很奇怪远宁会这样说:“我倒想听听。”
远宁起身,环视着四周那些正在挖坑的军士:“取民有道。”
卦衣心中一惊,抬头缓缓看着远宁,随后喃喃道:“无偏无党,无偏无颇,无或作好,无或作恶,取民有道。”
卦衣说完,轮到远宁吃惊了,他猛地转过头去看着卦衣,半响才问:“你如何知道这句话”
卦衣只是抬手指着远处,远宁插在马身旁的那支银枪道:“那是撼天胤月枪吧。”
远宁看着卦衣,脑子中有些混乱,为何卦衣会知道那枪的名字,更不知道为何卦衣还知道那银枪上的铭文,他记得那个黑衣人教他枪术时,一再告诫他,这条铭文如果被他人所知,很可能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详细请见谋臣与王子编外卷名将篇椒图远宁
远宁没说话,卦衣只是说:“天佑宗的传人么”
“什么天佑宗”远宁不明白他的话。
卦衣叹了口气:“如果你不知道,还是永远都不要知道的好,毕竟那都是往事,只要你记住那句话,就行了。”
还未等远宁说话,卦衣又道:“你放心,我不会因为知道了那条铭文,便去找你麻烦,因为我的刀上也有一条相同的铭文,干活儿吧,葬了这些将士,还有其他事要做。”
远宁点点头,拿起铁铲准备离开,却又听到卦衣说:“记住,取民有道。”
远宁看着在坑中的卦衣抬手自己的右手,伸出了右手的拇指,对着自己,那一刻远宁又想起多年前在龙途京城远家后院的那个神秘的荷花池中的竹亭之上,那个黑衣人咬破手指,按住自己额头,无比严肃地说出那四个字。
是吧,取民有道。
远宁深吸一口气,朝着不远处的一片空地走去,在那周围开着鲜艳的往生珠,在夕阳的照射下,投出无数的倒影,往生珠随风轻摆,那些地上的倒影也晃动着,就好像是死去的亡灵在离开人间时最后的舞动。
太守府,张世俊寝屋内。
张世俊稳坐在自己的床榻之上,弓着背,没有去看摆在自己跟前的四个箱子,四口箱子中分别装着刚抢回来的龙鼎金,还有官仓地库中拿出来的一箱金条,一箱联排弩弓,一箱专用的羽箭。
我坐在四口箱子之后一把椅子上,正对着张世俊的床榻,张世俊从松绑之后就一直盯着我,和我意料中不一样,他并没有破口大骂,相反很平静。
尤幽情蹲在门口,也不看我们任何一人,眼睛只是盯着地面,我已经习惯了,每次她只要经过杀戮,不管是自己动手或者是亲眼所见,都会这个样子,一天之后才会变回原样。
“太守大人,除了这箱龙鼎金之外,其他三口箱子里面的东西你作何解释”我张口问道。
张世俊笑笑道:“谋臣大人,你果然厉害,连我藏那么隐秘的东西都被你给找出来了,你问我作何解释,现在我还需要解释吗东西在你手上,不,应该说现在武都城中是你说了算,你想怎样解释便怎样解释,我不需要多说。”
“张世俊。”我直呼他的大名,“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好官,早知如此,我当初干嘛要救你让你在痛苦之中死去算了,原以为救你一命,你会知道想法子来救这城中军民,却没想到你全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这些年倒是贪下了不少银钱,还把如今比命还重要的粮草卖给纳昆焚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