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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赞成,这个折子是曹玉琳拟的,曹的新旧学全好,真乃是八面玲珑。拟好了宫保叫我带来,呈给贝子爷看一看,明天便缮清,借北洋大臣的关防拜发。这折子里叙着贝子爷同宫保有要政协商,你再玩上两个月回去不迟。”载兴一听,十分高兴,便把折底接过来阅看。见前面一个折稿,后边一个附片,上面写道:镇国将军固山贝子衔奴才载兴,跪奏为觐贺事竣,历陈经过情形,恭折仰祈圣鉴事:奴才前蒙皇太后懿旨,派充觐贺英皇加冕大使,遵即请训出京沿路未敢逗留。乘京奉火车,改由西伯利亚铁路,直赴欧洲。首至俄国,与驻俄使臣刘正言会见,该国外部大臣特来问候皇太后皇上圣躬康健。并蒙俄皇召见,亦殷殷询及皇太后皇上起居,奴才奉宣德意,力陈两宫倾慕俄皇之心,及两国敦笃邦交之雅。并将我皇上御照,献之俄皇,俄皇亦回奉一幅,以表如兄如弟之忱。奴才住俄三日,未敢久停,即绕道赴英。路经德意志、奥地利、法兰西,仰仗皇太后皇上威灵,备承各国优待,其情形与在俄时相同。及至英国,下船之始,即由英皇特派御弟亨利大公,率同外交次官罗俊、警视总监杜讷亲至码头欢迎,驻英使臣张善伦,亦先此来船,除跪请圣安外,并代奴才翻译一切。到英两日,即蒙英皇召见,殷殷致谢皇太后皇上派使觐贺之隆情,并希望两国邦交益加辑睦。奴才因畅言我皇上与英皇均在春秋鼎盛之年,将来友助扶持,必能称雄欧亚。英皇聆言甚喜,彼此倾谈半日,极为欢洽。迨加冕之日,又蒙英皇特别优待,位以首席,礼以上宾,一堂济济跄跄,皆为世界之英彦。奴才上秉皇太后皇上天威,得以躬与其盛,荣幸何如。觐贺事竣,则向英皇辞行就道,现已回至天津,本应即日入都,泥首金门,瞻仰圣颜,少伸葵藿。复因与北洋大臣项子城有要政协商,非三五日所能毕议,因此先将奴才奉旨觐贺经过情形,恭折驰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奴才载兴片再:奴才前在京请训时,蒙皇太后面谕,于回国后,在津查看项子城居官情形。因此奴才在津,事前并未知照地方官。到津后,即寓于河北客栈内,奴才便服在天津市面游行,与该地人民谈话。借以询悉项子城居官之情形。据本地人民口述,项子城于每月朔望必至万讲寿宫,率文武官僚向北京泥首,为皇太后祝福。于宣圣谕广训时,必称述大清列圣相承之深仁厚泽,皇太后为全国人民宵旰忧劳,以古稀之年,犹复躬亲庶政,无非子惠元元。凡有血气之伦,均应戴德感恩,沦肌浃髓。其对人民之演说,犹复若此,可谓出于至诚。及奴才会晤该大臣时,每道及皇太后知遇之恩,辄感激涕零,自谓有生之年,皆皇太后之赐,所有兴学练兵,创办实业,图富图强,无非仰答皇太后知遇之恩于万一。并时时以自己勤劳过度,心力交亏,盼望皇太后另简贤能,该大臣情愿退处闲曹。但能追随圣驾,望见龙颜,少伸爱恋之忱,自问于愿已足。奴才见其诚恳之状,又聆其肺腑之言,实堪为臣子忠慕君上者之楷模。因此附片陈明,伏乞圣鉴。

载兴阅毕,鼓掌赞成道:“果然说得十分圆满,不愧是折奏大手笔。至于附片的立言,尤为得体,因为太后富贵已极,她就是怕死。如今为她祝福祝寿,她看了一定欢喜。但是我的事呢他到底有什么妙法替我弥缝”段毓芝道:“那件事,你从今以后不必记在心上,我保管烟消火灭。宫保已托付一个精于英文的人,替他拟回电了。回电不卑不亢,很为得体。英国外部看了,从此以后不至再有话说,你只管放心吧”载兴从此益发高兴起来,一定要纳谢宝珊为妾,高低由段毓芝花了三万两银子,硬把谢宝珊买过来,孝敬给贝子爷。载兴心满意足,在天津住了三个月方才回京。回京之后,又同项子城合递了一道奏折,是条陈奉天吉林黑龙江宜改为省治,以资整顿,并保荐余双仁堪为三省总督,唐有威堪任奉天巡抚,段毓芝堪任吉林巡抚,朱宝善堪任黑龙江巡抚。这个折子上去,居然照准,从此项子城的势力又伸张到东三省去了。当时哪有英国的电报,不过借此吓吓载兴,好叫他入套。小段早晚伴着载兴,时常打几个金戒指,撕几件衣裳料,送给侍卫恒春恒泰及随员英贤,慢慢地从他们口中把载兴丢人出丑的勾当全套出来,对项宫保说了,彼此定计。一面用威吓手段使他反而求我,一面用美人计叫他死心塌地听我指挥,果然三个月大功告成。不但铁木贤的谗言云消雾散,更借此得了东三省好大的一块地盘,把自己三个近人,全安置到东三省去做督抚。从此项宫保的势力,更是如虎附翼。

国内满汉争权,形势一天比一天复杂;海外革命蜂起,呼声也一天比一天提高。如今却说孙逸仙博士,自那日五更随戈德逃出使馆,赶紧到他亲戚的货店里。宋樵夫及他那位老长亲见了,真乃喜出望外。大家问他为何一去数日不归,几乎没把我们急死。孙博士倒不肯说出店伙陷卖来,只说由使馆经过,硬被他们拖进去了。多亏了这位戈德先生,才得逃出虎穴。樵夫忙向戈德致谢,三人商量,英国不可久居,第二天便乘船到法国去了。到了法国无意中会见了张广源,各述别后景况,广源说:“初到法国,很受了许多困苦,后来穷得没有饭吃,只得卖菜度日。幸亏遇着了一位同乡,此人名叫李焜,在巴黎开设食品公司,生意很好。蒙他将我招致了去,替他司账,从此衣食住才不发愁。”孙博士叹道:“我们还是回日本去吧,到底那里同志人数众多,大家聚集起来,讨论一个进行的法子。长此不死不生,岂是永久之计”樵夫同广源俱都赞成,戈德也想到东瀛去看一看三岛的风景。大家议定,乘船经过南洋,先到台湾调查人民是否仍有故国之思,然后北渡。此次到东京,却是偷着来的,因为上一回鸣锣响鼓,大会欢迎,闹出许多是非来。所以今番无声无息地到了东京,也并未拜访同乡,只寻了一个小小的下宿,在小石川区一个山套子里。孙博士同戈德恐怕招人注意,未敢出门。樵夫同广源第二天一同去访徐天麒,天麒见樵夫回来了,又带了一个张广源来,直乐得手舞足蹈,忙问他们别后的景况。二人全细细说了,又把孙博士同来的话也告诉他。天麒益发欢喜,说此次你们来得正巧,要再晚一个月,大家便会不着了。宋张忙问缘由,天麒道:“现在铁血团的同志全到了士官毕业之期,只等日本陆军省发出少尉的委任状来,大家便要分头回国了。此番回国,成败利钝,不敢预期;祸福存亡,但凭天定。再想同你们会面,岂是容易的”天麒说到这里,三人全有些黯然神伤的意思。少停了片刻,天麒忽然立起来,携了二人的手笑道:“二位老弟,这一两年不见,你们可知道咱那铁血团中,益发有了进步了。如今不但多添了几位男同志,而且又加入四位女同志。那四位女生,虽然是巾帼,然而英风飒飒,胜似须眉。后天咱们仍在上野公园召集一个会议,一者欢迎孙先生,二者大家筹划进行的方法。今天请伯渊弟回去陪伴孙先生,樵夫你便住在我这里,也好帮着我照料一切。”二人答应了,广源告辞回去,樵夫忙帮着写知单,又去拜会几个同盟弟兄。

到了后日,大家齐集公园,在林下散步而议,也并没有主席,所为遮掩外人的耳目。这铁血团中,除了徐天麒、安大本、蔡镰、朱端、柏其豹、唐绍虞、李大光、陈明远、赵善辅、彭国珍、宋樵夫之外,又加添男团员吴樗、邹永、汪杜鹃、张式芬、刘云熊,女团员又添了秋玉、唐英、沈灼华、欧阳文兰,一共不多不少,整整的二十人。张广源因为双亲在堂,不能以身许国;孙博士是党魁,将来担当建设的人,大家不赞成他入这铁血团,但求他指点进行的方法。孙博士便将此次在英伦怎样遇见载兴,载兴觐英皇怎样出丑,各报怎样大加攻击,中国怎样被降为三等国,自己怎样愤恨,与宋樵夫商量买人行刺,后来怎样被使馆骗去,几乎丧了性命,多亏美人戈德救出,才得逃至东京。满人如此出乖露丑,连我们汉人全带累着遭人唾骂,若不早早设法把满清推倒,将来世界上还有我们立足之地吗一席话说得大家瞠目切齿,摩掌擦拳,恨不立时回国率领革命健儿,直杀到北京城下。彼此你言我语,互相讨论,最后仍是宋樵夫足智多谋,向大家宣言:“诸兄弟姐妹不要过于急进,须知满清立国将近三百年,根深蒂固,枝叶扶持。凡一切重要地位,全是满人盘踞。又兼我们汉族中,不要脸没心肝的汉奸偏给他效死力,自残同种。我们大家手无寸柄,净指着空口号召哪能济事。据小弟看,目前诸兄已经卒业,最好回国去,不动声色,分往京外各省投效,自能谋得一点位置。然后浸润滋灌,能将革命的道理输入一班军人脑中,将来出其不意,揭竿而起,此为上策。如上策不易做到,能有机会把那满汉大员中,有些本事,能为革命障碍的,治死他一个,便去掉一个祸害;治死他十个,也能使清廷丧胆。这虽然是中策,然而在目前,也是急不可缓。至于四位同志的姐妹,虽然是女子,要据我看,进行革命事业比男子反倒容易。一者因为我国习惯,看女子是无能力者。并且男子不能到的地方,女子能到;男子不能接近的人,女子能设法与他接近。只要能与革命有济,援救我们汉族三万万同胞,也不必拘泥小节。这是小弟对于男女同志的意见,不知诸位可赞成吗”言未毕,只见沈灼华对大众宣言道:“小妹虽系女子,自问志向,却不在男子之下。如今既投入铁血团中做事,早把这一个身体,看得虚空粉碎,只要能有益革命,为秦良玉可,为费娥可,就是去为貂蝉,也无不可。并非是灼华不顾廉耻贞操,因为牺牲我一人之身,能援救万千同胞之身,我一身又何足惜但要晓得中国的旧道德,什么节烈咧,柔顺咧,幽娴贞静咧,便应当不出闺门,做一个世俗的好女子,又何必投身在革命队中灼华一人如此,更愿我同志的三位姐妹也全能如此,才不枉我们大家盟誓了一场。早晚灼华同众位哥哥姐姐回国,从此海角天涯,必要寻一点机会,做出一桩事业来。也给我们中国两万万女同胞争一口气,也叫外人知道,罗兰夫人,不仅仅法国独有其人。到那时就是身为骨、骨为灰,也算偿了我的心愿。”灼华演说到这里,声泪俱下,大家也有拍掌赞成的,也有泣不可抑的。孙博士叹道:“聆沈先生的伟论,真真愧死须眉了,但是你们二十位同志,也不能一齐回国,总要留在海外两三个人通通声气,也好保住这东京的大本营。”徐天麒应道:“当然如此,但不知哪位兄弟情甘留守”但见内中两个少年齐声应道:“小弟情愿留守。”众人忙举目观看,要知此二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外廊营祖孙大激战宗人府父子喜相逢

孙博士同徐天麒招呼大家,谁肯在东京作为留守,暂不回国只见闪出二人,齐声应许,愿负留守之任。众人举目观看,原来是宋樵夫同彭国珍。天麒笑道:“你二人年纪太轻,要回国去做那冒险的勾当,愚兄实不放心。如今你二人肯做留守,那是再好没有的了。”国珍道:“年轻倒无甚妨碍,怎见冒险事不是年轻人做的不过小弟另有一种心理,此时也不便明言,将来总有揭晓的时候。”樵夫道:“小弟不回国,也不是因为年轻,我的志向是将来想在建设方面下一点力,因为目前破坏的分子太多,建设的分子太少。小弟看着,也是一件危险事,所以要并力此途。并非是人为其苦,我为其乐,要讨便宜,爱惜生命。如果诸兄仍责备我回国革命,赴汤蹈火也决不推辞的。”大家齐说道:“樵夫是有才气有作为的人,要专为破坏去牺牲,实在可惜得很。你这主张,是我们全体赞成的。”孙博士又央求樵夫:“无论如何,千万别离开我。我这革命计划,处处全要仰仗老弟帮忙。”天麒也极力撺掇,众人又闲谈了几句,便各自散去。

从此以后,男女团员陆续回国。他人暂且按下不提,单说满清宗室镇国将军溥荣之子善辅,自随同门客赵善从来至东京,转瞬已经住了七个年头。在日本陆军中学、陆军大学士官学校俱都卒过业。又在联队中,见习了一年零三个月,蒙日本陆军省特奖以陆军少尉衔,所有陆军学识,淹贯精通。日本陆军元帅大山岩全特别赏识他,说他将来定能成一员名将。并且善辅于课余之暇,专好从日本人练习武士道,日渐月磨,居然练成了一身好本事。不但拳脚精通,而且刀枪棍棒,件件皆有法门。差不多三二十精壮少年,不能到他身前。他同彭国珍最称投契,二人曾结金兰之好,并发下誓言,不愿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二人是形影不离,痛痒相关,所有军学知识、武士技能也不相上下。他来的时候,本带了一万元番票,怎奈世家子弟过于挥霍,到第五年便花光了。幸亏赵善从书画俱佳,自己在下宿内组织了一个书画馆,在各报上登了一次润例,居然三三两两寻上门来。后来日本人见他书画果然佳妙,连做官的也不惜重资争先购买,因此每月居然有二百多块钱的进款,两人学费及衣食用度全够了。好容易对付着,善辅在陆军中完全毕了业,二人秘密商议回国。这七年中并未给家里去过一封信,家里也未来过一封信,所为避汉人耳目,总算是艰苦卓绝了。因此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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