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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本是摄政王,我们顺嘴叫惯了,一时改不及,请宫保多包涵吧。没旁的,还得请这位老爷,再上去回一遍,宫保肯去不肯去,我也好回府有个交代。”纪云程噘着嘴,狠狠地说道:“这是哪里来的晦气,凭空跑多少趟,连自己的主人还说不清。”魁升只得耐着气,又请一个安,求他上去回话。纪云程这一次去了很久的工夫,方才回来,对魁升道:“宫保有谕,说目前军情重要,没有工夫闲谈。况且贵王爷身居闲散,更无谈话之必要。俟等将来大局平定,必前去造府请安。目下正在傍午,实在不能抽身赴召,请管家大人回府,婉言复命就是了。”魁升听了这一套冰冷的话,知道再说也是无益,只可垂头丧气告辞而去。回至府中,即刻面见载沣。载沣不等他开口,先迎头问道:“项子城可来吗”魁升一句话不曾答出,便放声大哭,直哭得比死了爹娘还痛。载沣诧异极了,说你这人莫非得了精神病,怎么一句话不说,就哭起来,难道你爹娘死了不成魁升便哽哽咽咽地答道:“我的爷呀,奴才的爹倒不曾死,就是死了我也不这样哭他。奴才哭的是,好好的王爷,竟被人家看得分文不值。从前奴才是爷驾前的传宣官,王公大臣见了我,全要号三分和气。如今却被人家作践得猪狗不如。奴才丢人现眼,原算不得什么,怎么连王爷也一齐作践呢。”他说到这里,又接续着哭起来。载沣听了,仍然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发急问道:“你说了半天,倒是因为什么谁作践你,谁看不起我,倒是哪一个啊”魁升到此时,只得将方才到项子城宅一切经过情形,及子城转达的话,又添了许多枝叶,说给载沣听。载沣本是一个懦弱没有火气的人,听了这些话,只有叹气咳声,却不会暴躁怒骂。可是心里越想越难过,到后来哇的一声也哭了。可怜他主仆二人,彼此楚囚对泣,痛痛地对哭了一大阵。到后来,还是魁升止住眼泪,劝王爷不要伤心,及早想一条挽回的法子才是。载沣一面拭泪,一面叹气说道:“我上了这奸贼的圈套,还有什么法子可挽回呀总而言之,总是我们自己太不要强,这奸贼才乘隙而入。也是大清朝的气数已尽,所以才出这种乱臣贼子。我此时也不怨旁人,只怨老恩王这个老而不死的东西。他不保荐别人,单单要保荐项子城,这不是引狼入室吗可是话又说回来,要不是我下旨意起用他,他就是造反,一时也杀不到北京城啊咳,不要说了,总怨我糊涂昏聩,甘心将刀把儿递给人家,还能怨人家来宰吗这样吧,你快把辅公爷请来,我有事同他面议。”魁升只得又出来,跑到善辅的宅子,请即刻来王府会议。善辅倒是闻召即来。一见了面,便埋怨载沣道:“王爷为什么要辞职还政,怎么事前亦不同我商量一番呢这一着走错了,九个牛也拉不回来。眼巴巴地将大权交给项子城,他比曹操还厉害,这一来不是为虎添翼吗”载沣一壁擦着眼泪,一壁述说已往的情形。善辅跺脚道:“这是项子城故意做成的圈套,王爷为什么硬往里钻呢皇太后降严旨责备,不过是我们的家事。王爷应当召集一种亲贵会议,由我们自己家人,商量一个疏解的法子,然后大家面见皇太后,不怕给她老人家磕破头颅,也没有完不了的事。王爷偏偏将项子城约来商议,他还能出好主意吗我想连皇太后的旨意,也是他运动来的,不但排除王爷,还得排除皇太后呢”载沣此时如梦方醒,不觉连连点头,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的话却是一点也不错。可惜此时太晚了,来不及了我此时无的怨,只怨我知人不明,才上了这个大当。但可惜祖宗三百年基业,难道就这样断送了,我们连口大气儿也不敢出吗你是皇室中的智多星,如今到了这急难关头,也得要死里求活,想一个挽救的法子才好呀。善辅踌躇了两刻钟,只低着头不发一言。载沣再三催他,忽然咳了一声道:“事到而今,只好使辣手段吧,臣想这件事,有善作恶作两条道儿,请王爷酌量施行。要善作呢,大家面恳皇太后,暂时先垂帘训政,他内阁中无论用人行政,先得奏明皇太后,请旨施行,打破他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迷信,这是善作。要是恶作,简直使出两个刺客来,把项子城刺杀了,便是一了百了,永除后患。不过这善作的道儿,目前还怕不容易行使。那项子城,他本是两面愚弄:先拿垂帘的话,歆动皇太后;等把王爷排掉了,他就从此再不提垂帘两个字了。皇太后无论如何,万不能自己下旨意,说我要垂帘听政。必须内阁为首,率领满朝文武,具折奏请,这件事才能做得到。王爷请想,如今满朝文武,有十分八九,是项子城的私人。项子城既不肯领这个头儿,他们焉肯投其所忌,说出垂帘的话来可见这件事是绝对做不到的,只好用恶作的方法,来对付他。臣想只要肯破除金钱,搜求两个要离、荆轲,倒还容易。常言说,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他几时出门来,给他个冷不防,只需一枚炸弹,便可送了他的性命。只要去了项子城,其余的人全好对付。王爷请想,这种恶作的法子,可使得吗”载沣皱眉道:“谈何容易不要说未必炸死他,纵然有十分把握,目前他的党羽很多,听说从河南带来有万人,全有快枪快炮,要练什么拱卫军。倘然事到临期,他手下的人变起来,我们可有什么法子对付况且保定、天津,近在咫尺,如段吉祥、曹虎臣、张志兰这几个师长,全是他的死党。如果将他暗杀了,那几师军队朝发夕至,将北京城包围了,只怕连我们全有性命之忧,这岂是鲁莽做的据我想,还是善办的好,但求皇太后能垂帘训政。本爵退一步想,便是失掉了政权,也算不得什么,可千万不要做那冒险的事啊。”善辅见载沣这样胆小,心中很不满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既然王爷怕事,只好就由他造反去吧。至于太后垂帘的话,臣敢具结,决然不能成功。王爷不信,请你洗净净的眼看吧。不过臣有一句话,要预先向爷驾声明,臣与这贼子势不两立。臣手中尚有一部分兵权,以后便宜行事,请爷千万不要干预。事成是国家之福,事败是臣一身之殃。从今以后,臣也不再来给王爷请安。等将来皇室重睹天日,臣方才有脸同爷相见。”说罢起身告辞,连头也不曾回,便气昂昂地出府去了。载沣见他这样,也无可奈何。善辅将来的结果如何,自有后文交代。

且说项子城自奉到懿旨,摄政王开去职责,所有国家用人行政,暂归内阁总理大臣全权行事,这直然就是站着的皇上了。他轻易不到内阁去,一切公事,全在行辕办理。这一条狮子胡同,立刻变成了皇宫禁地。各部院的长官,天天得到这里点卯画到,紫禁城倒门可罗雀了。果然应了善辅的话,张得禄奉着皇太后的面谕,三番五次面见项子城,催问垂帘训政的事,为何内阁还不领衔奏请。始而项子城说,这事典礼隆重,必须经过内阁会议。再查一查当日慈禧太后垂帘的礼文仪注,诸事全预备停妥,然后才能入奏请旨。目前武汉的军事正在吃紧,哪里有这工夫请张老爷回去婉言奏明,就说项子城时刻在心,决不忘皇太后的恩德。得禄回宫奏知太后,太后还认着这是项子城尊重大典的一番诚心,果然不再催问了。哪知等了有半个月,仍然声息全无,只可再派张得禄去催,项子城着急道:“你回去对皇太后说,请她老人家赶快训政吧,我可支持不住了。不但南省全部宣告独立,甚至山东、山西也起了革命军,连直隶全不稳。石家庄的吴鲁政虽然被人杀了,滦州的张亦曾,还有蓝田谓,正在秣马厉兵,待时而动。东三省的胡匪,也打着革命军旗号,要驱逐官军,实行自立。各方全有奏折递来,就请你一总拿回宫去,呈与皇太后御览。就请她老人家,快想应付的法子吧。”项子城一片话,把张得禄吓了一身冷汗,反倒央求子城,千万不可脱卸责任,皇太后如何能办得了这些事。奏折我自管拿去,垂帘的事,从此不必提了。俟等宫保把各省的事全办平复了,到那时歌舞升平,再请出皇太后来做女中尧舜吧。子城很不乐意,说我犯不上做这挡箭牌,还是请太后自己办吧。高低由得禄给他请安下跪,说了许多好话,这才不说辞了。从此以后,皇太后再也不问垂帘的话,倒时常派张得禄询问各省情形如何。及至得禄回来,从不曾报告一件可喜的消息。皇太后忧愁抑郁,直然得了心病。

项子城此时,却放开手布置一切。第一件,便是武汉的军事。此时印长已经回京,冯国华为总司令,王占魁为前部先锋。占魁是山东人,小时在乡里间,本是一个无赖地痞。后来穷得不可开交,便投入军营。始而充当伙夫,后来项子城见他生得体格魁梧,臂力又大,便挑他为马弁,跟了子城四五年,因为组织新军,便升他做连长。打土匪他很出力,便由连长而营官,由营官而标统,由标统而协统,几年工夫,居然做到高级武官。他生平最佩服的,就是项子城同冯国华。此次国华被命征讨武汉,特特调他同来,因为知道他是一员福将,到了汉阳,一定能建立奇功。始而李天洪派蔡、杜两员大将,迎头同国华见了一仗,怎当得国华用兵如神,王占魁勇冠三军,禁卫军的枪炮子弹又非常的锋利,蔡、杜两人如何抵抗得了,只得大败而归,退守汉阳城,在龟山架起大炮来,向外轰击。冯国华下令,先在炮力不及的地方,安营扎寨,一方面给北京去电,报告得胜情形,及敌人依山架炮、拒守的状况,向项宫保请示机宜。第二天复电到了,限十日以内攻下汉阳城,如十日不能取得,军统及先锋官均摘去顶戴。好厉害的回电国华见了,吓出一身冷汗来,心说,这不是难题吗像龟山这样险峻,不要说十日不能攻下,就是一个月,也未必准有把握,这直然是开玩笑。他想了半天,忽然计上心来:现在东西洋各国驻京武官随营观战的,很有几位。我今天开一次军事会议,请他们出席,当面提出这攻打龟山议案来,请教他们,得用什么法子进取,多少日内可以取得。他们有好法子,我也可以采取。要是无善法可想,当然得多延日期,我便据着他们的话禀复,也担不着甚大的不是。好好,就是这样,立刻传令,在军统行营开军事会议。并拿自己的名片,将各国观战的武官,一律请来。

这些人倒是闻请即来,在会议场上坐定了。所有大小军官自营长而上,一律列席。冯国华在主席台上,向大众发言道:“今天本军统请列位来会议,是有一个大问题,非集思广益,不能收功。目前咱与敌军相持,他把住了龟山,有险可守,那汉阳城便无法取得。我们必须先夺龟山。只要将龟山得过来,汉阳不攻自下。这是天然的形势,诸君自然晓得。只是夺取的方法,事前应当如何布置,攻下的日期,大约须得若干时间,请诸君各抒所见,本军统当择善而从。在本国军官,有不次升赏。就是诸位客卿,也必有相当酬报。”国华说完了,各军官面面相觑,谁也不发一言。国华又改用英语,向各国武人演说了一遍,只见英国武官、陆军大佐金克坚起立发言,说龟山的形势,本武官早经测量明白,委实是天险之地。对方戒备很严,智取是做不到的,必须力取。力取非有重大牺牲,不易奏效,更非短促时间,所能收功。以本武官看,若用英国陆战的方法,得有五千人轮流攻打,最速也要一个月,方能占领此山。国华拱手致谢道:“多承金将军指教。但不知他位将军,还有特别妙法,能比一个月再快的吗”话言未了,只听见德国武官陆军少将成士宝站起来微微笑道:“据末将看,此山虽险,要夺取过来,也还用不到一个月。如参用敝国陆战法,二十天决可收功。”哪知成少将的话尚未说完,座中一人哈哈大笑道:“当此军情紧急,瞬息万变,要待一月廿天,岂不误了大事据我看,如用种种方法,明夺暗诱,只需两个星期,足可办到了。”大家听此人放出这大口气,不约而同地全向他注目,原来是日本武官藤田少将。此人年纪很轻,却在日俄战役中立了不少功绩,所以二十几岁,便升至陆军少将,现充北京日使馆武官。此番随营观战,摩掌擦拳,直要显一显自己的身手,方才称心如愿。听英、德两武官所谈,他心中很不以为然,所以挺身出来,只说了两星期的限,自以为可以压倒一切了。在金、成二人,见他这样少年轻躁,嘴里虽不好说什么,却嗤之以鼻,现出一副很信不及的样子。冯国华在主席台上,也很觉着诧异,心说,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连西洋久历戎行的将官,全不敢说此大话,你一个少年新进,知道什么,就这样发狂,也未免太可笑了。我必须问他一个词穷,也好折一折他的气焰。想罢,便先朝着本国的武官发话道:“诸君听见了吗藤田将军说,两星期内便可取得龟山,总算是再速没有了吧不但本军统五中佩服,大概诸君也是望尘莫及了。”国华说到这里,才要接着向下说,只见武官席中,一个身躯高大的,蓦地站起来,说末将有一言奉禀。国华一看,乃是先锋官王占魁,忙和颜问道:“王将军有何高见,自请明言。”占魁道:“方才,藤田将军不是说两个星期可以夺取龟山吗要据末将看,何需两个星期。末将不才,虽无拔山之勇,要取这小小龟山,只需一个星期,手到拿来,遇巧了三五天也说不定。”占魁这一声大炮放出去,立时间得掌声如雷。原来这些外国武官,全在中国住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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