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力,有所图谋,这一层倒是不可不防的。要不然,将来倘发生意外,区大人虽说不怕,到底要吹入总统耳中,于区大人的前途也恐怕要发生连带影响。”明轩用这恫吓的话头在旁边一敲,区广早吓得变颜变色,把方才的酒意,都吓丢了一半。很惶急地反倒向明轩请教,说:“常先生你这话诚然有理。但是得用什么法子才可以免去田见龙招摇呢我想也许是因为家岳母同他在一起,才发生了这种事。我今天便拍电报到上海,将家岳母邀回北京,他自然也就无的可借口了。”
必翔等听他这样说,便单刀直入,说:“原来令岳母现在还同他在一起,可见本厅侦探的报告,并非虚诳了。”区广听说侦探报告四字,不觉又是吃惊,又是怀疑,忙追问道:“原来贵厅还有报告,老前辈能否把这报告书,赏给晚生一看”必翔郑重地说道:“要论这报告书中的关系重大,本不当与阁下看,因为方才听阁下所说的话,全是光明磊落,并无丝毫掩饰之词,足可证明阁下与田见龙并无丝毫关系,因此兄弟才敢开诚布公,把这报告书与阁下观看。但是有一个条件在先,你看过之后,千万要严守秘密,别令在座以外的人看见,这是顶要紧的。”区广连声答应,说:“这是当然的不劳老前辈嘱咐。”必翔将报告从衣袋中取出,交在区广手里,区广才看见了几行,早吓得软瘫在椅子上,几乎立不起来。好容易挣扎起来,向必翔深深鞠了一躬,说:“老前辈,绝不会有这事情的。不知晚生得罪何人,如此血口喷人,叫我如何担当得起幸亏老前辈眼光明亮,态度深稳,把晚生叫了来,当面商榷,这要放在云处长身上,只怕晚生早已就捕,遇巧连性命都保全不住了。”他一壁说,一壁向必翔连连鞠躬。必翔心中好笑:我只做了这一封假报告书,便把你吓成这种样子,要是真逮捕你,你还不吓一裤子稀屎吗外面却义形于色地说:“兄弟做事,向来谨慎。何况凭你老哥这样品学兼优,少年英俊,更绝对的不会有这种事。不过我们要想一个法子,洗涮洗涮才好。要不然,蛇影杯弓,前途也是十分可虑的。”必翔用话一挤,区广更觉此事危险,他便不假思索,说:“晚生也没有旁的洗涮法子,只可把家岳母用急电请到北京来,从此永远同他断绝关系,看他以后还造谣言不造”必翔尚未答言,周步瀛早抢着说道:“区大人你的这个法子更不妥了。你请想,令岳母虽同他在一起,到底他借着区大人势力在外招摇,绝不敢在令岳母面前明目张胆地做,因为疏不间亲,令岳母虽在他那里,究竟她的真心总还是向着自己女儿同姑爷,决不愿有人假借女婿的名姓招摇,致使他仕宦前途发生障碍。如今有令岳母在他面前监视着,他尚且有此轨外行动,假如一旦令岳母来至北京,他在上海,当然更毫无忌惮,遇巧了还许说令岳母此次来京正是奉了他的密令,与区大人当面接洽要事。这种谣言一散布,岂不弄假成真,区大人更没有辩护余地了吗”周步瀛这一解释,区广仔细想,果然有道理,但是不叫岳母回来,这种疑窦,必永远存在必翔心中。倘再有人造谣,恐怕他就未必能这样客气了,思前想后,忽然得了一个主意,便对必翔道:“晚生有一计在此。可以不叫家岳母回来,反能利用家岳母的力量知道田见龙在上海是否有轨外行动与假名招摇的种种事实,不知老前辈赞成否”必翔一听,心说入彀了,面子上却假作惊异,说:“区先生还有这样奇谋妙计,兄弟欢迎之至。就请你借箸一筹罢”区广道:“晚生可以在贵室中,写一封详细的英文信,说明田见龙假借我的名字招摇,闹得北京满城风雨,晚生与她女儿,同居北京,实在担当不起。因此恳求她在上海要随时注意田见龙的行为,设法纠正他。并随时把他的情形,报告给晚生,以便预防。这样便是从根本上可以免去是非,我想老前辈一定赞成这个办法了。”必翔鼓掌道:“这个法子,实在太妙了。不止你老哥可以卸去嫌疑,而且我们本厅中人,以后也不至再为谣言所惑。鹿儿,你快把英文信纸与自来水笔取来,区大人等着用呢”鹿儿正在门外伺候着,一听必翔吩咐,便即刻跑到后宅,把姨太太的英文信纸同自来水笔取来,放在屋中写字台的上面。区广定一定神,坐在椅上,拿起自来水笔,一挥而就,写了两张英文信,交与必翔观看。必翔不认识英文,常明轩也是门外汉,只有周步瀛精通英文。必翔略一观看,便交给步瀛,步瀛详细地看了一遍,对必翔道:“这信写得周密极了就由本厅发吧。”必翔点点头,又向区广再三致谢,说难得阁下这样帮忙,可以减轻兄弟几许责任。区广也再三逊谢,说:“这全是老前辈格外周全,保全晚生的名誉,连带便是保全了晚生的功名,只有晚生向老前辈致谢,怎么老前辈反倒说这许多客气话呢”常明轩在一旁道:“全当的是总统的差,办的是总统的事,理应彼此关切,互相援手。你二位全可以不必言谢了。”
必翔又恳切地安慰了区广几句,区广这才起身告辞。临行之时,必翔又再三托付:“明日午后,小妾在家里,敬候拜师。千万请嫂夫人早些光临,不胜荣幸之至。”区广连声答应,这才出了吴宅,跳上马车回家去了。必翔送客回来,又问周步瀛:“他那英文信是怎样写的你既认为周密,料想一定是靠得住了”步瀛道:“他信中并未写明是本厅发现什么报告,大意不过是说近日北京城中,颇有谣言,说他与田见龙既系姻亲,又为一党,这种话于他的功名前途很不利,请他岳母随时监视见龙,以后不要假借他的名义招摇云云,大意也不过就是这几句话。”必翔道:“这种写法,似乎还不十分踏实,请他岳母为我们帮忙的话,怎么一字也没提呢”步瀛道:“我的总监,你老人家,不要得陇望蜀了。这一场交涉能办这样结果,真得说是十分圆满。您当时就要达到帮忙目的,谈何容易呢”常明轩也说:“这事不能一步全做到了,今天办的是第一步。那第二步还得另辟蹊径,据职员想,眼前就有一条很好走的路儿,总监为什么不走呢”必翔大笑道:“你们说对了我也早就料想及此,要不然,凭什么花束脩给小妾聘的哪一门子老师本意就是为达到第二步噢。”周、常两人也哈哈大笑,说:“我们就料到总监给姨太太请老师,一定是别有用意。要不然,女教员多得很呢哪里就选到他的尊夫人我们两人的责任,此时已经告一段落,以后怎样进行,请总监责成女将军,运筹帷幄吧”两人说说笑笑,辞别了必翔,各自回家。
必翔特为此事,到姨太太屋中,求她帮忙。樱花这两天正不高兴呢一见必翔进来,便迎头问道:“你答应人家那掘银子的事,怎么如今连一点信息都没有了多半是掘出来,你们大家在暗地里分了肥,面子上却诳我们妇人家,硬说没掘出来,连一根银毛,也不叫我们看见。你这老头子真狠啊”必翔等他责备完了,从鼻孔里笑了一声,说:“你们这当女将的,真难缠呀掘银子的事当初我不赞成,是你硬主张着办的,我也曾对你说过,徐灵光那种人绝对的靠不住。你偏要信他的话,闹了个乌烟瘴气,满城风雨。都说咱们警察厅想发横财,哪知道结果空掘了几十车黑土,连一块银子渣儿,也不曾见着。此时我心里还十分懊恼,没处发泄呢怎么你倒翻过脸来,责备我呢况且彼时你还派小鹿儿前往监视,假如真掘出银子来,小鹿儿又不是瞎子,他能不向你报告吗谁能捂住他的嘴,把银子昧起来呢”一席话把樱子堵得无言可答,她便立刻又改了一副面孔,向必翔撒赖,说:“我不管那个我就是朝你要十万银子,你没有银子给我,我还是带着孩子一走,说什么也不成功。”必翔道:“你不要硬赖如今倒有一件能得银子的事,但是你可得卖一点气力。如果能帮着我,把此事办成,虽然得不着十万银子,两三万准可以稳稳到手。并且这种事是千妥万妥,决不像平地掘银子,那样海里摸针。可不知你能帮忙不能”樱子一听有银子可得,便立刻笑逐颜开,说:“什么事吧只要我能够做得到的,我一定帮你忙,但是银子的话,可得脚踏实地,丝毫不能恍惚。”必翔道:“你这人怎么净是疑心病我既答应你,还能错吗”遂把方才的事,对樱子说了一遍。又说:“你如果能把区广的太太游说好了,她在暗中帮我们的忙,将田见龙利用社会团谋乱的底细完全卖给我们,我们借此在总统台前立一大功,将来事成之后,我们至少也能开销几万块钱的奖赏。我便从这笔奖赏中,给你扣下一两万的,岂不是伸手拿鱼,毫不费力这样现成的便宜事,你为什么不做呢”樱花听他说得这样容易,便立刻腆起胸脯来,说:“这事你交给我吧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保管能把她说得心悦诚服,甘心为我们效力。何况她们是亲母女,利害祸福全有连带关系,我动之以利害,再欣之以权利,双方并进,料她不会逃出我们手的”必翔挑起大拇指来,啧啧称赞道:“真是女英雄,女诸葛。从今以后,我事事全要借重你了。”樱花冷笑道:“算了吧你不必灌米汤了。谁不知你们做官的人,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今天想利用你,便把你捧到天上,明天用不着你,便把你踩进地中。这些戏法,不用向我变吧”必翔道:“怎么我好意夸你几句,你倒说了这许多闲篇儿,岂不是笑话吗”樱花道:“咱两人都把闲篇儿免了吧,还是说正经的。明天她来上馆,我这当学生的,似乎也应当有个见面礼儿,周旋周旋,无论如何,还能自己掏腰包吗你先从账房中,支给我三百块钱,我好布置一切,预备明天欢迎老夫子。”必翔笑道:“你还没拜老师,怎么先要起钱来一张口就是三百块,有什么可安置的”樱花道:“你看怎么样,三百全舍不得,还说什么三万两万自好请你自己办吧这个忙我不能帮了。”必翔听她当时就打退堂鼓,不觉着了慌,说:“我不过是说着玩,你怎么认起真来三百块钱算什么我这就写条子给你去支,还不成吗”拿起笔来,立刻写了一张三百元支票,递给樱花。樱花刻不容缓地便叫小鹿儿去账房支钱,此时天已有二更多了,必翔想要早点休息,明天可以早起,好到厅里去办事。正在宽衣解带、预备安睡之际,忽见小鹿儿慌张张地跑进来,洋钱也不曾支到手,直眉瞪眼地对必翔回道:“大总统派来一位差官老爷,有要事面谈”必翔连忙重整衣冠,出来迎接。若问有何要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十二回私造风云龙腾虎变巧移花木李代桃僵
天下哪有这样巧的事,必翔才要解衣就寝,大总统府便派有人来,同他有要事面商,这全是做好了的活局子。因为樱花的为人是很难缠的,她的疑心既多,而财迷又非常之大,这件事但求她答应了,必然可以做到,却不宜同她多交谈。多交谈,她不定又扯什么旁岔儿,所以必翔早就同鹿儿商量好了,单等我要宽衣安睡之时,你如此这般,我好逃出她的屋子去。所以鹿儿借着支钱的机会,瞪眼撒谎,硬说总统府派有人来。必翔借这一句,便匆匆地逃出樱花绣房,独自一人,又回他的静室去了。
第二天绝早起来,便上厅办公,家里的事,他很放心的,知道樱花对于那位水女士,决能应付裕如。自己在厅中,先筹划其他进行手续。到了办公室中,先传见侦缉队的总队长侯春田、大队长马庆云,这两人在本厅服务已逾十年,全是侦探界中驰名的好手。历任厅长,无不倚之如左右手,经他们手破获的重案,也不知有多少次。因此北京人都称侯春田为中国福尔摩斯,称马庆云为小韩信。因为马某短小精悍,机警非常,探案时候,语言态度千变万化,使你无从捉摸,所以才取得这个外号。这一天早晨,总监传他两人面谕,两人进来行过礼,侍立在一旁,必翔忽然把脸一沉,说:“你两个的差使,怎么越当越回了眼前北京城窝藏这样重案,你们连一点影响也不知道,这个说得下去吗”侯、马两人,见总监如此发作,连忙惶恐谢罪,说:“卑弁等奉职无状,求总监格外宽典。但是总监所谕的重案,不知可是田见龙一案吗”侯春田是单刀直入,一语就揭破了,必翔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们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来报告却叫执法处占了先连我全跟着担不是呢”马庆云忙躬身回道:“总监责备甚是,卑弁不敢不认罪。不过卑弁不敢急遽报告的内中也有一番顾虑,因为报告早了,难免有贪功多事的乱造蜚言,反使对方有所戒备,到那时候,我们不但不能成功,必至连一点把柄也搜寻不着,岂不是弄巧成拙了吗因为这个,所以卑弁们对于此事,虽不曾向上回话,可是暗中全都有了布置。自从他们在北京成立分部,卑弁便派了几名得力的探兵,亲自投到该分部中,请求入党。另外还有铺保介绍人,也一律预备妥协,有这几个人时常到党中,面子上是帮着扩充党务,骨子里却是实行监视他们,是否有什么轨外举动,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尚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也因为他们的首领并未在此,所以有什么举动一时还不容易表现出来。请总监宽假几天限期,卑弁等必能将该党内幕调查一个清清楚楚,然后再请示进行办法,似乎比较稳妥一点。还请总监大人卓裁。”必翔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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