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gu903();她笑得揶揄,武夫人多少也猜出了端倪,咦了一声:“这可是奇了,千年铁树不开花,一开花倒是个出家人!”

“殿下,”宫人轻手轻脚走来禀报,“太子妃请见。”

武皇后收敛笑意:“让她进来吧,我也正准备找她。”

珠帘动处,徐知微走了进来,一身素净衣裳,浑身上下一件首饰也没有,脸上也只淡淡敷了脂粉,整个人如同一枝梨花,楚楚可怜,武皇后看着她没说话,徐知微双膝跪倒,低下了头:“儿特来向皇后殿下请罪。”

武皇后缓缓问道:“你有何罪?”

“吴王妃作乱,伤及皇后凤体,”徐知微一弯粉颈不堪重负似的越垂越低,“儿知罪。”

武皇后笑了下:“她是她你是你,况且她早已是非人之物,越发怪不得你了。”

“朝野上下谁不知道吴王妃是儿的姑母?她做下这等罪恶滔天的事,儿又如何能安然待在东宫?”徐知微轻轻抬头,双目中泪光盈盈,“殿下乃万金之体,太子是一国储君,儿有这样的姑母,深感德行亏损,再无颜留在宫中了。”

“没那么严重。”武皇后坐正了些,神情慈和,“这都是吴王妃一个人的罪过,我从不牵连无辜。”

“可儿无法心安。”徐知微垂泪说道,“更何况还有张良娣,她那面镜子是儿给她的,虽然儿是无心,然而无心之失也是罪过,儿愿与太子和离,从此后长伴青灯古佛,为圣人和皇后祈福,为天下万民祈福。”

武皇后再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个打算,沉吟着不曾说话,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瀛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母亲!”

一低眼看见跪在地上的徐知微,连忙又道:“母亲不可怪责她,吴王妃的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武皇后看他一眼:“我不曾怪责于她。”

“那为何让她跪着?”李瀛上前扶住徐知微,“你还病着,地上凉,快起来吧。”

徐知微只是不肯起来:“殿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已向母亲禀明,愿与殿下和离,从此后长伴青灯古佛。”

“什么?吴王妃作乱,跟你有什么关系!”李瀛握着她的手,“母亲怎么能这样迁怒于人?太子妃是无辜的!”

武皇后脸色一沉,武夫人连忙开口解释:“殿下,我一直在边上听着,皇后从不曾怪责过太子妃半句话。”

李瀛哪里肯信?“我与太子妃夫妻情好,若不是母亲怪她,她怎么可能生出这个念头?”

武夫人还要解释,武皇后摆摆手没让她再说,冷淡目光掠过徐知微,又停在李瀛身上:“你既然不信我,我也没必要再跟你解释。”

看向徐知微:“起来吧,你想和离,我就遂了你的心,准了。”

徐知微脸色一白,低着头没有说话,李瀛又急又怒:“不行,我不和离!我是一国储君,凭什么事事都得听母亲的!”

武皇后冷冷看着他,门外宦官急匆匆走来:“殿下,大业门又跪了许多人请命,吵着要见陛下和皇后。”

一连跪了几天,无非是要李瀛辅政,要她老老实实待在后宫,眼下她受了伤,吴王妃又是为了向她报仇杀了那些女子,那些人越发有理由闹了。武皇后神色淡漠:“让他们跪去,不用理会。”

李瀛立刻说道:“此时天寒地冻,他们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材,母亲岂能让他们一直跪着?”

“是朝廷的栋梁之材,还是你的栋梁之材?”武皇后笑了下,“阿瀛,你也太心急了些。”

李瀛脸色一变。

一更,二更眨眼即过,三更鼓敲响时,外面隐隐传来走动说话的动静,贺兰浑一骨碌爬起来:“道长?”

偏殿里灯火幽暗,听见纪长清低低地嗯了一声,贺兰浑走过去,隔着门槛见她闭目趺坐在蒲团上,双肩单薄,越发显得清冷,贺兰浑心下一软:“你真不冷吗?”

纪长清闭着眼没说话,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跟着肩上一沉,贺兰浑解下衣服披在她身上:“披着吧。”

鼻尖突然嗅到一丝暖香,纪长清睁开眼,看见他衣襟里掉出来几片揉皱的花瓣,飘飘悠悠落在自己裙角,是他在天津桥上买的那朵牡丹,又见他蹲下去,一片片捡起来塞进怀里,纪长清觉得疑惑:“你做什么?”

贺兰浑仰着脸:“头回给道长买花,就被那个不长眼的妖给耽搁了,我得收着,将来做个纪念。”

原来这花,是给她的吗?纪长清合上眼:“我从不簪花。”

贺兰浑正要说话,窗外又是一阵响动,隔着窗纸望出去,能看见几点灯火摇摇晃晃,飞快地往宫门的方向跑,贺兰浑捡起最后一片花瓣:“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纪长清闭着眼,听见吱呀一声,贺兰浑开了门,像是怕外头的冷气钻进来似的,他只拉开很小一条缝隙,闪身出去立刻又关上,声音随即在外头响起来:“出了什么事?”

又听见有人回答:“大业门那里有几个人晕倒了……”

后面还说了许多话,只是声音越来越低,并不能听见,又过一会儿,吱呀一声门开了,贺兰浑闪身进来,反手插上了门栓:“这下可就热闹了。”

外面想是极冷,纪长清能感觉到他走过来时带起来的寒气,又在门槛处停住,他并没有进来,纪长清觉得奇怪,睁眼一看,贺兰浑站在门外,搓着手向她一笑:“那帮人又跪在大业门外进谏,皇后没搭理他们也没让撵走,他们就一直跪到现在,刚刚晕倒了五六个,圣人让太医院过去救治了。”

纪长清对这些朝堂之事半点兴趣也没有,见他呼呼呼连着搓几下,搓得两只手泛着红,这才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现在寒气应该散了。”

纪长清这才明白,他是怕身上沾的冷气扑到她,淡淡说道:“我不怕冷。”

“真的?”贺兰浑笑着走近了,一歪身挨着她坐下来,“那你给我暖暖呗?”

他身上的寒气已经散干净了,热烘烘的,比她的体温高了不少,纪长清看他一眼,下一息,他整个人都贴上来,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道长又骗我,你这手,分明还是冰凉冰凉的。”

纪长清知道,他诸多借口,无非是想亲近,想要甩开时,听见他低着声音:“太子妃自请和离,皇后准了。”

纪长清一时猜不出他想说的是什么:“那又如何?”

“有点怪,虽说吴王妃是她姑母,但皇后一向有容人之量,并不会把她如何,她却突然来这么一出。”贺兰浑凑在他耳边说话,嘴唇蹭着她的耳廓,有点怪异的痒,纪长清一偏头闪开了。

“明天咱俩去趟北市吧,找找那个卖梅桃的花儿匠许四,”贺兰浑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很凉,很滑,话题便突然转去了不相干的地方,“我找了你整整三年,道长,这三年里,你找过我吗?”

第30章

晨曦透过窗纸时,纪长清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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