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1 / 2)

抬步要走时,又被贺兰浑抓住,他带着暧昧的笑:“道长先别着急走,等我洗个澡,洗完了立刻出发!”

纪长清眉心一动,下意识地看向那池温泉水,怪不得他回来这么久也不曾洗澡换衣,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贺兰浑顺着她的目光往那里一看,嘿嘿地笑起来:“道长不用跟我见外,便是道长洗剩下的水,我也没问题。”

他飞快地解了衣裳,锦袍敞着,露出一线坚实的胸膛:“道长要不要一起?我给你擦背,你也可以帮我擦。”

见她漆黑眼睫微微一动,贺兰浑总觉得,那清冷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了一息,随即听见她道:“不必。”

她很快离开,房门无声无息关上,满室的水汽渐渐聚拢,湿湿的贴在身上,让人心里直痒痒。

贺兰浑脱掉衣裳往水里一跳,靠着池壁无声地笑了起来。

不着急,她都被他哄到家里来了,他有的是时间,她跑不了。

第41章

纪长清走出来时,青芙也洗完澡换了一身簇新的衣裳,带着一身水汽迎上来:“阿师,他家还真是有钱!”

寻常人家莫说浴房,能隔三差五洗个热水澡都是奢侈,哪像贺兰浑,光是温泉水引的浴房就有两三个,果然是豪富极了。

纪长清没有接茬:“随我回玄真观。”

“太好了!”青芙欢喜起来,“我还从没有拜见过师祖呢,头一回见面,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喜欢什么?”

纪长清有片刻迟疑,师父喜欢什么?她由师父一手养大,从来只见师父无欲无求,所以她也从不曾想过要问问师父喜欢什么,过去只道一切原该如此,然而此时被青芙一问,突然觉得迟疑起来,这些事情,她这个做徒弟的是不是应该留意才是?

纪长清沉吟着:“去了再说。”

“就怕去了来不及……”青芙话没说完,哒,浴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响,青芙一个激灵,里面还有人?可是方才分明是师父在里头洗的呀,难道?

眼珠一转,问道:“阿师,贺兰浑去哪儿了?要不要等等他一道过去?”

她小心窥探着纪长清的反应,见她神色冷淡:“不必,你我过去就好。”

青芙到此之时,反而确定,里面的多半就是贺兰浑,一时间心头雀跃着闪过无数念头,想问又不敢问,便只是一步一回头地窥探,忽地瞥见纪长清走得远了,连忙追上去:“阿师等等我!”

追出两步,见纪长清忽地升起在空中,看样子竟不准备骑马,是要御风而行,青芙连忙跟着跃起,忍不住又回头一望,浴房的门还关着,影影绰绰似有人影晃动,所以刚才里面的到底是师父一个人,还是他们两个人?

待贺兰浑得了消息赤着脚追出来时,纪长清早已不见踪影,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掉下来,眨眼就结上一层薄冰,贺兰浑轻笑一声,亏他方才百般撩拨,她还是撂下他独自走了,真是狠心。

扬声吩咐道:“备马!”

她既然不肯等他,那么他就追过去,玄真观并不算很远,快马加鞭一个时辰总能赶到,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哄着她去趟骊山。

半空中风声呼啸,纪长清凝着凤眸。以往御风时心无杂念,此时却一会儿想着师父喜欢什么,一会儿又想着此案种种不通之处,想着积翠含泪的脸和武三娘晦涩的目光,待看见玄真观的白墙灰瓦时,满腔思绪暂时停住,纪长清按落云头,正在院里劈柴的道姑惊喜地站起来:“观主回来了!”

纪长清微微颔首:“师父呢?”

“在房中休息,”道姑匆忙在围裙上擦了手,笑容满面地想要跑去知会老观主纪宋,忽地想起纪长清平素并不喜欢她们喜怒流于形色,忙又放慢步子收起笑容,“我这就去禀告老观主。”

若是以往,纪长清并不会留意这等细节,但此时心如明镜,将道姑一快一慢、一喜一正之间微妙的心思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凝眉说道:“你不必忙,我自己过去就好。”

道姑忙道:“那我去烧水泡茶!”

见她径自向纪宋的房间走去:“不必。”

道姑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内院,这才重新坐下劈柴,细小的木屑飞起来,道姑突然停住动作,往日纪长清与她们最多只有一半句话,今日竟然一连说了三句话?可真是太奇怪了!

纪长清很快来到纪宋房门前,身后的青芙紧张着小声问她:“师祖平素什么脾气?我该怎么参拜?”

什么脾气?很好,很耐心,总是轻言细语的,她长这么大,从不曾见师父黑过脸。纪长清站在门前,轻声道:“师父,我回来了。”

很快听见纪宋含笑的声音:“长清进来。”

纪长清推开门,屋里窗户闭着,帘幕低垂,光线有些昏暗,这是因为师父久病缠身,需要闭门静养的缘故,她也是因此早早接替师父,做了玄真观主。

纪长清快步走到床前,隔着半卷的粗麻床帐躬身行礼:“弟子参见师父。”

身后的青芙扑通一声跪下,恭恭敬敬行礼:“参见师祖!”

“长清收徒了?”纪宋盘膝坐在床里,目光在青芙身上一顿,露出慈祥的笑容,“很好,是个乖巧孩子。”

她含笑打量着青芙:“起来吧,在我这里不必拘礼。”

她神色言语分明极是温和,青芙却觉得似有无形威势忽地压下,不由得心里一颤,师祖必是看出了她的原身,好厉害的师祖!

“坐吧,”纪宋指指窗前的短榻,“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到的,”纪长清告罪坐下,“先进城处理了一桩案子。”

纪宋有些意外,问道:“怎么,长安也出事了?”

“对,与洛阳的案子有些相似。”纪长清拣着要紧的关节,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个大概,“眼下武三娘腹中的胎儿与她融为一体,一荣皆荣一损皆损,我一时想不出如何能去胎儿而不伤母体,所以特来求教师父。”

“果然棘手。”纪宋沉吟着,“我也不曾处理过这种事,须得好好想想。”

纪长清抬眼看她,她依旧是她记忆中慈和淡然的神色,然而精神比起上次见面仿佛又差了些,不觉眉尖轻蹙,问道:“师父,你喜欢什么?”

“什么?”纪宋冷不丁被问了一句,有些反应不过来。

纪长清方才是脱口问出,此时又觉不妥,比起揣摩喜好小意温存这些,师父似乎更在意她的修为,便道:“没什么。”

纪宋察觉出异样,身子向前微微倾着,细细在她脸上打量一遍,末后停在她不再古井无波的凤目上:“长清,你看起来心绪浮动,跟从前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