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不过我们不比他们的,我们不用逃荒了,我们的年成好,再收上来其他几家和张大户台地上的水钱,我们吃饱还有富余呢,不妨大娘看着别人家不忍也可以适当的周记他们一些,也不是不可。”望着沉甸甸的麦穗在风中翻滚荡漾,吕世信心满满的笑着安慰道。
以现在的收入和即将到来的丰收,接济全村不可能,单是帮助些左邻右舍,这个信心和能力还是有的。
“你不懂的,你不懂的。”张大娘听了吕世的安慰,只是轻轻的摇摇头,提起水桶蹒跚而去,留下一个闷葫芦的吕世在田埂上发呆,“难道说多收了麦子不好吗”
等到天黑,怀揣着一肚子的不明白和3个小子回了家,吃过麦粒野菜饭后,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在院子里的树下咨询了张老实。
张老实放下手里正在收拾的农具长叹一声道:“大师傅你还不明白啊,咱这大明有个不成文但合法的规矩,由于咱家多收了这三五斗,而别的人家又大伙逃荒抛荒田地做了流民,那些流民一走了之,反而我们可能是第一个要遭殃的啊”
这却是什么缘故吕世不解,仔细追问下,张老实就说出一番话来。
听张老实絮絮叨叨的说了事情的原委,吕世就明白事情的经过但也彻底的无语了。
却原来,这大明朝至天启开始无穷无尽的横征暴敛,迫使农民大批的逃亡。地方官吏为了上面派下的捐税足额,采取一户逃责任令九户分陪,九户逃则勒逼一户独自承担的方法,甚至“民有丁壮逃窜,而搜掠幼童以所赋税”这样辗转相牵,往往出现镇村逃跑一空的情况。
天启七年,时任陕西巡抚的吴应箕在给他的好友一封信里,谈他途经河南真阳的一段见闻:
“自晨发,出城郭20里,又行40里。此日天色甚淸,擎帷而眺。则40里中医网皆黄毛白草,察所过之处,皆行地亩中。亩之疆界尚存而禾苗之迹无一存者,迹耕作久废。即问樵夫“此县东西南北,其田地荒芜尽如此乎”答曰“如此者十有。息县较好,然如此者亦十有四五。”心怪其言,到驿站见吏役在焉,即呼出问曰:“向所见一路荒芜之田,无差粮乎”数人同声对曰:“向所见一路荒芜之田此前皆膏腴之业,差粮如何得缺”急问“何不耕”对曰“无牛”问“何以无牛”则曰“多盗卖出境者,无牛因此无佃,此其一也,九之而其人亦逃也,人去则田无主故不耕,人去而捐粮犹在,则坐陪于本户,户不堪陪则坐于里,后又坐之亲戚。此被坐之家,在富者犹可捐囊以偿,至贫困者则尽弃而去。故今村落为废墟,田亩荒芜。皆由此。又问:此有田弃走之家,为何不卖以于人而甘心抛弃若此。对曰:夫差徭役为有田地者苦尔,今陪者欲弃其产而不得,况受其业,粮即派其家,能堪之耶于是相率而荒芜,日甚一日。又问:独无以此情白之县令乎对曰:此县令多举贡,日暮穷途,贪得无厌,又衙门多弊政,度力不足以区处,遂日操鞭扑,设法扳坐只求粮完,自免上司谴责,何暇顾人户之逃。田地之荒。甚至有告诉者则反被鞭打,所以百姓虽愁怨,率无敢言者。又问:此是通衢,司道必由此乎曰:然。扶按由此乎曰然。州郡由此乎曰然
这段话,确实是一件很重要的史料,但他令人信服的揭示了为什么张老实虽然多收了三五斗却又愁眉不展的原因。
搁在往年,年景还算过得去的时候,其他邻里还能苦吧苦业的挣扎求活,虽然苛捐杂税各项摊派多不胜举,但也好死不死的过活下去,毕竟是物离土贵,人离乡贱,一旦逃荒,饿死异乡十有,求个全尸身也不可能,更不论叶落归根入祖坟之土慰安灵魂了。
可最近不行了,近两年天旱无雨,颗粒无收,各地起义造反不断,本就民不聊生,却不见朝廷赈济,而朝廷各种税目层出不穷并且不断加码,又加了练饷辽饷,而各级官吏的年奉又是历朝历代最少的,家小仆役要吃要喝,豢养的衙役师爷幕僚要发俸禄银钱,上级京里也要孝敬打点,着又是一番摊派上加摊派,胥吏也在期间上下其手,敲骨吸髓,于是催逼更甚,稍有不从就捕人拆屋,更有连坐,夹拷,都把人逼到了死路到这时哪里还顾得物离土贵,人离乡贱,叶落归根入祖坟之心,逃荒虽然十有是死但毕竟一家还能死在一起,但留在乡里确是家破人亡必死无疑,所以,年轻的就上了山投了杆子以求活命,老弱妇孺携家出走,为那一丝丝的活路希望。
现在看来逃走的那些户口的捐税就要着落在这几十户还没有破产的人家身上,闹不好就因为着这多收的三五斗,别家都已抛荒而让张老实倾家荡产。
张大户有明以来,就是士绅不当差不纳粮,这是身份的象征,更是这大明统治集团根本利益,即便是有些名义上的东西,也通过了各种借口转嫁到了小民身上。
吕世呆呆的出神,连张老实什么时候回屋都不知道,好久好久,猛的一掌排在桌子上“,这是什么狗娘养的时代,这是什么娘养的政策这不是真正的要官逼民反吗。”
第十五章丰收
日子平淡但快乐的过着,转眼就是秋收,天高云淡间,这河滩之地麦浪翻滚,金黄一片。
由于日照好,灌溉及时,河滩上所有的田地都是往年无法相比的好收成。
张老实摘下一穗麦穗,在粗糙的大手里搓了,捡个饱满的麦粒放到嘴里,闭上眼睛仔细的咀嚼。
饱满,香甜。
兴奋的张开眼,对身边的吕世道:“托大师傅的福,这是个百年不遇的大收成,这一亩地下来要照往年多打一石有余,我家这祖传下的四十亩少说也可以打上一百多石的,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大师傅。”
一百石就是一万二千多斤,在当时的社会生产力下,一亩小麦大约的产量是两石左右,在这大旱年月,这多收的四五千斤的确是这风车的功劳。
看看左近百姓欢乐的笑声和幸福的眼光,吕世很有了成就感,不能改变历史,那就改变身边,现在,自己做到了。
张家几个小子也是欢欣鼓舞,呵村上其他的孩子一起在田埂地头不断欢呼,他们欢呼是因为今年可以不饿肚子。
张老实的婆姨在田头抹泪,抹泪的原因是因为他再不必为上顿没下顿的饭食发愁。
赵大海也欢喜,他的欢喜是因为大家的欢喜。
开镰,是庄户人家最讲究的礼仪,一项都是家中长者祷告了天地之后享受的尊荣,现在这个光荣的角色被张老实让给了吕世。
恭恭敬敬的双手捧上镰刀,恭敬道:“秋收开镰,请大师傅施行。”
吕世也不矫情,虔诚的接过镰刀,祷告是不会,但祝愿的词句却是随心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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