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看到有人闯入狱中,顿时一个个激动的敲打着牢房栏杆,口中叫着各种各样含糊不清的东西;有些人甚至把手搁着栏杆使劲伸出,想要拉住从自己面前疾走而过的救星。
那黑衣人推开那些阻拦在自己面前的手臂,面罩后只露出的两只眼如鹰隼般扫过牢房,却似乎没有看到他们寻找的目标。老靳头被一把拉了过来,惊魂不定的老靳头只听到那黑衣人沉声问道:“舒庐李家庄的二公子李见秀关在那间牢房里”此话一出,老靳头立刻停止了哆嗦,诧异的眼盯着那两个黑衣人,瞄了一会,突然道:“你们是来救李公子的”看到黑衣人不耐烦地点了点头,老靳头立刻向里一指,道:“左厢最里面的那间就是。”
那问话的黑衣人将手中的钥匙塞到老靳头手中,低声喝道:“去,把牢门打开,否则老子要了你的命。”老靳头抖了一下,忙跑过去,三下五除二的拉开牢门,向还端坐在牢房一角的李见秀鞠了一躬,道:“二少爷,有人来救你了。”那黑衣人也挤了进来,看看浑身披枷带锁的李见秀,不由皱眉,向老靳头喝道:“还不打开”
老靳头摇头道:“这刑具的钥匙可不归小老头管,我没有办法。”那黑衣人不由大怒,一脚将老靳头踢倒,再对李见秀道:“李公子,没有办法了,事急从权,你先随我等离开,到时候我们再找铁匠来处理你的这些枷锁。”
李见秀却坐在原地,目光炯然的盯着两个黑衣人,低声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来救我”。那黑衣人向李见秀抱拳道:“在下红巾天侠营属下马正维,奉命前来搭救李公子。”李见秀“哦”了一声,摇头道:“我不会走,你们的好意心领了。”那黑衣人马正维不由为难道:“李公子,我们知道你因为我们红巾被冤入狱,蒋头领可不愿你就这么被杀,所以特地让我们来秘密搭救于你啊。你要是不走,我们如何交待”李见秀冷笑一声,慢条斯理道:“蒋公义啊蒋公义,你我虽分属不同阵营,可我李见秀一直把你当我知音。没想到连你也不能理解我啊,我还真是高看了你啊。”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那黑衣人马正维不由皱眉,忙连声劝说道:“李公子,你不知道,金陵那边要提审你,这个秦汉寿和白湘之怕他们诬陷一事暴露,要杀你灭口。你要不走,恐怕必有杀身之祸阿。”
听到那黑衣人这么一说,老靳头也立刻连滚带爬的扑到李见秀身边,抱住他的腿道:“李公子,要真是这样,那可糟糕啊。你一定要赶快离开阿。”
李见秀缓缓摇头,沉声道:“我李见秀顶天立地,决不会做这类宵小之事。若我潜逃,只能坐实我罪。我若不走,还有生理;我若逃走,必死无疑。”说到这里,他也不再理会那黑衣人和苦苦哀求的老靳头,走到牢房一角,坐了下来,口中低声念诵道:“千冤万恨何人见,唯有空山月忠魂”
那黑衣人听清了李见秀口中所言,不由叹息一声,走到李见秀身边,长辑一礼道:“久闻李公子高义,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马正维佩服,佩服。既然如此,马某只有告罪了。”李见秀刚听到他这么一说,惊讶抬头,那马正维已经突然起身,身子急旋,右手成刀,向着李见秀脖颈切到。李见秀浑身带枷,那里躲闪的开,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黑衣人俯身抱起昏迷的李见秀,回眼瞪了一下跪坐在地的老靳头,大步跨出牢门向外而去。他的同伴顺手将火把插到一旁灯座上,和他一起将李见秀架在中间,两人急步向外而去。
老靳头看着李见秀随着来人消失,咧开大嘴开心地笑了起来。刚站起身,突然他看到牢房里有一物随着明灭的火焰发出亮光,忙伸手抓起,仔细一看,不由愣了,瘫坐在地,抬头看着牢房大门,口中暗中嘟哝道:“完了,李公子有难了。”
火光中,老靳头摊开的手里,一块刻着“庐州府”三个大字的官兵腰牌正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李见秀朦朦胧胧的睁开双眼,映目而来的是漫天的星斗,闪烁清冷。深秋的风卷起一堆堆的枯叶,在身边盘旋;那凉意从破烂得千疮百孔的囚服穿过,直接带来那沁透心肺的寒冷。好一个深秋阿。
李见秀摇摇头,却感觉到那架在颈项上的重重枷锁限制了自己的自由,心里立刻省起了现在自己的处境。漫天星斗不好,李见秀突然翻身坐起,才看清楚自己躺在一辆堆满柴草的马车顶篷上,全身除去一个脑袋外全部被深深掩在那草堆之中。那车不急不缓的向前赶着,看那赶车车夫的背影,正是将自己从监牢中强行带出来的那个自称红巾的马正维。
听到后面车上的动静,那马正维扭头回看,正好与李见秀的目光相接。很普通的一个中年人,李见秀心中暗自想到。马正维微笑着招呼道:“李公子,你醒了”李见秀四处打量了一下,看着周围的路途十分陌生,不由问道:“你是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这条路也不是往北走的路啊。”
马正维“啪”一鞭抽在那马屁股上,看着马加快脚步,他方回答道:“我这是在向东走呢。我可不敢把你自己带着向北,到时候给官兵追上了,我们两个人可应付不了。”
李见秀“哦”了一声,又恢复漠然之色。仰头看着深邃天空,脸上却渐渐带上了一种莫名的放松。陪在马正维一旁坐在车辕上从未出声的另一人此刻突然问道:“李公子,难道我们把你救出来,你还不开心吗”
李见秀闭目不语,沉吟片刻,方开口苦涩说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可死的不明不白,是谁都不愿意的;要说我脱离险境心中还不高兴,那是违心之言。可是如我李见秀不求清白就这么一走了之,世人如何评说于我仕林又当如何看待于我我李见秀一心忠君报国,甚至为此抛家弃父,最后却落个通敌叛国之名,我李见秀情何以堪啊”说到这里,李见秀坐起身来,两眼迥然的看着那人,一字一顿厉声道:“再说,我李见秀一人身名不足挂齿,但那堂堂庐州府,可叹再无可用之人,就要落入你等反贼之手,生灵涂炭、百姓受苦了。”
那黑衣人埋首不语,半晌,回头看着李见秀,沉声道:“在下通阳贺玄举,对公子一心为民之心,钦敬不已。但是,我受命于人,身不由己,等会不论发生何事,但望公子体谅”。这人话未说完,赶车的马正维已经喝骂起来,贺玄举立刻闭口不言。
李见秀心中疑惑,清澈的双目扫视了沉默不语的两人,看到二人再不理会自己,也心知问不出什么,当下躺回车上,看着清秋夜空,曼声吟道:“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那贺玄举身子颤了一下,悠悠叹息一声。
马车颠簸着走上了一条小路,越走四周树林越是茂密,横枝斜条从小路两旁伸过,将马车上堆积的稻草一缕缕挑挂而出,也有不少的枝条从李见秀身上的枷锁上打过,发出清脆的噼啪声。李见秀看着这路越来越是偏僻,心中不由暗自有点吃惊,忍耐半晌,实在疑惑,当下向那赶车的两人问道:“二位,你们这是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再往下走,可就是荒山野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