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随在陈英起之后。
抬头看看天色,一轮红如鲜橙的朝阳已经出现在山巅,陈英起自度若要感到庐州府开门通关之时抢城,时间已是不多,不由抽出弯刀,顺手在空中挽了个亮晃的刀花,疾呼道:“儿郎们,随我上,打下庐州府,大家好好的痛快一场。”他的声音夹杂内力,虽然马蹄纷乱,但听在一众轻骑耳中依然清晰无比。所有轻骑都是兴奋的狂呼起来,纷纷啜口呼啸,一时间整个队伍如狂飙霍霍,风烟滚滚,直向庐州府方向狂卷而去。
庐州府北门正对的官道两侧均是茂密树林,而在距离大门三里左右之内的范围内,这些树林则都已被清除赶紧,现出一大片空旷来。
陈英起所部在接近庐州府时下马噤声,悄悄从大道隐入茂密的丛林之中,并慢慢推进到丛林边缘。所有马儿都被戴上了嚼子,所有骑兵也都口衔枣核。一时间,整个树林里安静如初,除去偶尔的马儿打出的响鼻和扑梭梭惊起的飞鸟外,再无其它异声。若不走近,没有人能想到这片静谧的丛林中居然隐藏着巨大的杀机。
庐州府北大门此刻刚刚打开,十几名睡眼惺忪的府兵站在刚刚放下的吊桥边,连续不断的打着哈欠。他们都是些才招收不久的新兵,放下农具拿起武器的日子屈指可数。一个军官不停的催促他们,却没有任何效果,乱糟糟的整队排班都耗费了不少时间,更别论让这些乱七八糟的新兵进入戒备状态。
蹄声得得,朗州锋将祖飞训骑着他的朱墨马,提着乌月戟,领着一曲郎州兵向北门而来。负责北门防守的庐州府兵曲长陈之遴哪敢怠慢,立刻迎上前去。祖飞训跳下马来,一双虎目满是杀气,劈头盖脸就冲陈之遴怒道:“你搞的什么东西就凭这些玩意你也守得住这个北门你知不知道这道门事关庐州府的生死你就让这么个老少爷们兵来看着你不想活老子还不想因为你而死。”随着他的怒斥,那支乌月戟闪着森冷黑光就在陈之遴的当面打转。陈之遴被吓得脸色灰白,嘴中连声道:“我这就去整顿,这就去整顿。”
祖飞训将手中乌月戟挂在朱墨马鞍嚼之上,拍了拍手上汗水,傲慢的抬起头,眼光扫视着这坐巨大恢宏的城门,无可无不可的说道:“陈大人,这里现在已经不再劳烦你了。我已经禀报白大人和秦大人,这个北门现在由我郎州前锋营接管。陈大人,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说着,也不再理这个正在不停作辑的军官,对自己带来的郎州兵吩咐道:“徐敬之,你带一哨守城门,涂明垒,赵子绛,你们两部防守瓮城两侧,李士会,卢炬,你们两部驻守城内主街两侧,随时增援。”他吩咐的干净利落,被点到名的军官也回应的毫不拖泥带水,带着部下立刻开始接收防务的程序。那些庐州府的新兵蛋子那里见识过真正的精兵,一个个都张大嘴呆呆看着,有嫉妒有羡慕更多的是好奇和茫然,直到这些郎州兵开始毫不客气的驱赶他们为止。
陈之遴眼中闪着嫉恨光芒,却又奈何祖飞训不得,只有开始收拢那些不知所措的部下,让他们向着城里主街集结而来。这些府兵动作迟缓,队形杂乱;而郎州兵急于接手,又拥着出城,两队人马竟然将诺大个庐州府北门堵得水泄不通,磕碰间人喊马嘶,一片混乱。这个庐州府城门本就是内瓮城结构,而在正门和瓮门间望去一时间竟然全是人头济济,看得祖飞训不由跌足乱骂。
正在陈之遴焦头烂额的收敛部众而祖飞训火冒三丈之时,刚刚登上城楼的郎州军突然大声鼓噪起来。祖飞训抬头正要喝问,那大地的震动已经明显的透过地面传送到他的脚下。这种震动是如此熟悉,祖飞训在第一时间里已经跳上自己爱驹,抡起大戟,口中狂喝道:“敌袭”
倒履迎君至四
“前进”,陈英起猛然抽出弯刀在空中盘旋挥舞,映照着朝阳流光溢彩。伴随着他的这声命令,从浓密的树林中各色骏马放蹄狂奔而出;远远看去,就如同那森林的边缘突然镶嵌了一道翻滚着烟尘的花边,而这花边转眼间脱离树林,向着庐州府大门推进,在前进中逐渐的汇聚,收缩成了一个尖利的椎形,锥尖直指不远处正在徐徐关闭的庐州大门和被仓惶拉起的吊桥。
陈英起作为整个队形的锋矢,突在最前。眼看那吊桥越升越高,陈英起突然紧紧匍匐在马背上,双手搂着马脖子,两腿用力催马,向着那吊桥狂奔而去。离那嘎嘎作响的吊桥越来越近,陈英起催马的力道却越发猛烈。那白马此刻如同发疯一般,片刻间就脱离了椎形顶端,成了整个队形远远分离出的一点。
只见陈英起一人一骑飞驰到护城河边,毫不犹豫,提缰急跃。轰隆一声巨响,陈英起座下骏马跳过宽阔的护城河,重重的落在正要升起的吊桥之上。那木质吊桥那堪如此蹂躏,发出一声委屈的吱呀声,绞盘倒转,猛然坠落,跌在护城河上,生生将河堤崩掉一大块,落入水中溅起无数水花。陈英起连人带马被这巨大的震荡跌的头昏脑胀,收势不住,向着还涌堵在门外的官兵猛冲而去。
还滞留在庐州府北门外的庐州府兵顿时发出恐惧的尖叫。他们是南方人,又是新兵,甚少见过骑兵;而陈英起浑然毫不惜命的猛扑更是让这些官兵感到了这些正急速接近猛扑而来的骑兵的可怕威胁;那种对失去生命的恐惧和对强大敌人的无力,让这些新兵的所有抵抗信念立刻崩溃。面对仅仅只有一人一马的陈英起,居然没有任何人有回头的念头,全部竭尽全力的向着城内涌去,仿佛只要挤进城里就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噗”,第一个牺牲者在陈英起的弯刀下变成无头尸体。而那鲜红飞溅的血液更是让所有庐州府兵的意志消失,瓮城内变成了炸窝的蜂群,一片混乱。哭嚎着有之,怒骂者有之,喊叫着有之。
陈英起混杂在这些乱兵之中,手中刀不停的左砍右劈。此刻的他的战斗早已不是为了杀死敌人,而是要驱散这些堵在他的面前的妨碍他前进的障碍。而哭嚎的泸州府新兵则被恐惧驱赶着,将那些想冲出门来迎战的郎州兵堵的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