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奔我军,希望明日一早能收束各军,宁阳西门汇合。”
蒋锐侠既然出言,众人不再反驳,纷纷应是。正要各自散去,突然一个肝胆俱裂的惨叫划破夜空刺耳传来:“夜袭官兵夜袭”。
转眼间雪夜中寂静的整座宁阳城沸腾起来,人喊马嘶响成一片,火光在夜色中浓浓燃起,不一刻映红了整个天空;天空落下的雪花全部消融,变成淋漓的雨滴落下;喊杀声惨叫声在雪夜中混响成了一片,掩盖了风声雪音
千里暮云平八
“哒哒哒”,最后一个袭击者消失在宁阳城门,清脆的马蹄声渐渐远去,身后只留下了一座熊熊燃烧的宁阳城。
蒋锐侠李见秀等人纷纷赶到西门,迎接的是陈英起那张沾满灰烬血污的脸。夜色中仓促迎敌,陈英起所领的人马战况十分不利;幸好敌军志在骚扰,在畏答儿的队伍接近之前就飞快离去,陈英起的人手损折并不严重。但是被官兵突袭的防守东门的泉州红巾伤亡却近千人,而且连储存粮草的几个大商户客栈也被官兵点燃,那火光夹杂着粮食烤熟的焦糊味,萦绕在整个宁阳城头。
“一定是聂君览那个叛徒”,萧雨旗随在蒋锐侠身后,看到熊熊燃烧的火场,恨声骂道,“若不是他,谁能知道我们剩下的粮食藏在这个地方能在这么黑的夜里准确找到粮仓”。说着,萧雨旗突然转到蒋锐侠面前,单膝跪下,昂头看着蒋锐侠大声道:“头领,你一定要为鹰王报仇啊。就是聂君览这个叛徒害死了鹰王啊。葬礼前真大人不让我透露,他说要是大家知道鹰王是被聂君览这个叛徒害死,整个队伍就会散啊”,说到这里,萧雨旗连连叩首,涕泪横流,“大头领啊,鹰王死的好惨啊,他是被聂君览那个叛徒从背后偷袭而死的啊”。
蒋锐侠突然回身,目光如有喷火,紧紧锁在萧雨旗身上,厉声道:“你是鹰王的亲兵,你在哪里”。萧雨旗一怔,马上号啕大哭起来,“鹰王中了毒箭,还不让我们把他带下城墙,还逼着我们全部去缺口应战啊。是我的错,我不该离开鹰王啊”。说着说着,手已经哆哆嗦嗦的摸向腰间。
一只大手突然按住萧雨旗摸刀的手,萧雨旗抬眼看清是李见秀止住自己。只见李见秀若有所思,拍拍萧雨旗的手,转身对蒋锐侠道:“怪不得这些官兵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进城来,我看若不是这个聂君览带路,若没有他的旧部在城内接应,官兵怎们能闯进宁阳城啊此人如此熟悉军中内情,又有影响,看来是非杀不可;”
蒋锐侠似无所闻,凌厉的目光已经越过洞开的城门看向那深邃漆黑的远方,握住马缰的手青筋暴起,身体绷紧挺直,口中一个字一个字,恶狠狠的有力蹦出:“聂,君,览,我,必,杀,你”。梅文隽王之辩等鹰王旧部也都目露凶光,怒火万丈;符彦澜更是策马就打算追出门去,若不是梅文隽手快一把拉住,符彦澜就已冲突而出了。
这时从城门洞里飞快赶来一骑,肩上还插着一箭;待驰近后,看得清楚,那张脸满面刀疤,不是斥侯曲的曲长朱隽琅还能是谁看到火光中蒋锐侠等人正守在这里,朱隽琅跳下马来,走到蒋锐侠面前,大声道:“报告头领,我们已经查清,赶来的官兵并不多,是章亮基将残余的所有轻骑集中起来,由一个叫高寓霞的军官带领,由聂君览作向导,前来突袭。敌人从邵家集扑东门,穿城而过,绕了一圈又返回东面,现在已分兵四散,其中高寓霞的主力奔柳亭,一股官兵奔汉余,一股官兵奔博山,而聂君览则带着从宁阳叛出的旧部向麂子坡撤去了”
李见秀飞快跳下马来,就手捡过一块烧黑的木块,在雪地上画了起来。梅文隽看得清楚,正是朱隽琅报告的几处地名,赫然在宁阳城东分布成了一个半圆,截断了通往天夷,退往泉州的大道,不由大骇,抬头看向蒋锐侠。
蒋锐侠呆坐在马上,神色变换不定。梅文隽抬头看他他也没有察觉,只是在那里喃喃自语反复念道:“聂君览,麂子坡;聂君览,麂子坡”。念着念着,他突然向梅文隽问道:“冠英,麂子坡离这里多远,地形如何”
梅文隽一愣,他没想到蒋锐侠竟然只关心这个,傻了半晌,回过神来,立刻答道:“麂子坡在宁阳东北八十余里,属汉余县,距柳亭三十里,博山三十八里,离淮江上的重要渡口漩水渡只有不到十里地,随时都可以上船渡江。不过麂子坡本身只是个小山坡,若不是位于官道一侧,又树木丛生,易于隐蔽,不然也不会变成一个重要的小镇。通常从漩水渡过江的人都会在麂子坡打尖”
李见秀抬起头,看着蒋锐侠,嘿嘿冷笑数声,手一指那洞开的宁阳城,语声平淡至极:“你要去,现在就去,我不拦你。嘿嘿,若不让你去亲手杀了那聂君览,恐怕你是不甘心吧”
蒋锐侠脸上神色急剧变化,忽青忽红,时悲时怒,终于看着李见秀毫不退让的倔强,长长叹息一声,微微点点头,但转眼那目光就投射到黑夜深处,充满了不甘心。李见秀无奈的摇摇头,拉住蒋锐侠的马缰,劝解道:“一军主将,都若你这般冲动好杀,死日可期了公义,你一定要学会冷静啊”
他这话还没完全落音,一直在旁没发一言的陈英起重重一拍大腿,向着李见秀嘶声大吼道:“冷静死的不是你的兄弟,你当然知道冷静。”说完他向着蒋锐侠一抱拳,厉声道:“公义你是一军之主,不能去报这兄弟之仇;这份情份,就由兄弟担待了”说话间,牙关紧咬,面色狰狞,配着满面的血污灰烬,煞是可怖。一拉马缰,就要动身。
李见秀突然起身,拦在陈英起蒋锐侠二人马前,大声道:“若你们今日定要不顾大局,前去追杀仇敌,那就从我李见秀的身上踏过去”
陈英起双眼瞪圆,怒视着李见秀,坐骑也是不安的来回踱着小步;李见秀却丝毫不为所动,直直看着蒋锐侠。只见蒋锐侠紧紧皱眉,满面痛苦扭曲之色,显是心中挣扎的厉害。一旁梅文隽符彦澜凤无畏等人都是无语。劝,自己心中也想为鹰王复仇;不劝,这又是关系全军生死的大事
轻轻咳嗽一声,梅文隽还是站了出来,向对恃的李见秀陈英起二人道:“李军师,陈头领,要不这样,既然知道聂君览那叛徒逃往麂子坡,我们拣选少量轻骑,连夜追杀,也许可奏全攻。毕竟聂君览的部下逃的慌张,这么深夜大雪的,绝对不能逃得太远”。梅文隽心中还是想为鹰王报仇,倒是偏向陈英起。
李见秀嘿嘿冷笑两声,大声道:“若官兵就是利用聂君览来做诱饵怎么办柳亭博山离麂子坡才多远,骑兵一个冲刺就到,嘿嘿,就算袭杀了聂君览,大军怎么退的回来”
梅文隽脸色潮红,也知此路不通。陈英起呼呼喘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时,突然一骑从他们身边飞快掠过,当先一个小将声音嘹亮的大叫道:“你们不去算了,我张燕一个人就够了。看我取了聂君览的人头回来祭奠我哥”。众人阻拦不及,只见张燕匹马单骑飞快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