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牙齿上却全被殷红的鲜血掩盖,更形凄厉。看到从颜云放口中汩汩冒出的血水,顾羽裳一时手足无措,伸手想从身上撕下布幅来给颜云放包扎伤口,但她手中无力而锦袍厚实,那里撕扯得动,疯狂的扯了数下,顾羽裳终于号哭着将颜云放拢在自己胸前。颜云放微微笑了笑,说道:“羽儿,你还是舍不下我”,头一歪,枕着顾羽裳丰腴暖柔的酥胸,痛晕了过去。
看到颜云放脸上绽放的幸福笑容,顾羽裳此刻那里还能在压抑自己的情思,两只手臂只管紧紧地将颜云放抱住,任由鲜血将自己绿色锦袍沁润的一片淋漓。口中却只是喃喃道:“云放,我们再不分开了,再不分开了”
常朋随在顾羽裳身后第二个出得帐来。方才颜云放受伤,他也是心中大急,但竟然没有抢过顾羽裳动作。此刻看到顾羽裳已经形若疯狂,而颜云放创口上血流不止,心中焦急,抢上数步,强行扶开顾羽裳,将颜云放瘫软的身子放在地上,并指连点,迅急如飞,一路从肩井、缺盆飞快而下连点十八处大穴;撕开颜云放上衣,双手握住颜云放肩上双戟,烈吼一声:“日曜助我”。许含光快步走出,按在颜云放肩头,常朋怒吼一声,双臂发力,两只短戟带着血花脱体而出,颜云放惨嚎一声,身子猛然抖颤起来,若不是许含光力大,已被挣脱。但那喷涌的血液总算是即刻减缓,方才常朋一番处理终起了作用。
“月明,接着”,阮明珠的声音在常朋耳边响起。常朋看到一匹白练递了过来,顺手接过,撕成数段,正要包扎,却听到一男声沉声道:“我这有金创药,你们拿去给君弥敷上吧。”常朋愕然抬头,看到方才与颜云放交手的红巾头领此刻满脸黯然,空着的手上却拿着个青色瓷瓶。不等常朋答话,顾羽裳已经如同疯魔般扑了上去,口中大叫着:“你这个凶手,我要杀了你”。那中年红巾脚上连走几步,轻易避开顾羽裳那毫无章法的抓挠,神色却越发的愧疚。这时阮明珠突然飘然而上,信手在顾羽裳身上微拂,顾羽裳身子一软,已经倒在了阮明珠怀中,两只大眼却哀怨的盯着阮明珠,口中哀哀叫道:“阮姨”
曲讽看到阮明珠身法高明,心中一紧,正要后退,一道银光却从阮明珠手上飞快电射而出,在曲讽脖子上绕了数圈,一枚闪闪发亮的银梭指点在曲讽咽喉之上。曲讽脸色顿时铁青,却见阮明珠目光流转,素手一摊,口中道:“拿来”。曲讽面色一沉,将瓷瓶掷了出来。阮明珠回手在空中一抄,将药递与常朋。常朋揭开瓶塞,略微一嗅,反手将瓶中药粉全部倒于颜云放伤口之上。药粉刺激甚重,颜云放身子绷紧,大叫一声,人却悠悠醒了过来。
由着常朋给自己包扎伤口,颜云放的目光却最先落在了阮明珠怀中的顾羽裳身上。二人目光对视,都发觉此时此刻千言万语竟在霎那间全部通过眼神交流,天地间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二人在一起一般。看到顾羽裳苍白的脸颊泛起了红晕,颜云放笑了,一口血上冲,顿时紧咳数声。顾羽裳挣脱阮明珠怀抱,扑过来,借过常朋手中白练,给颜云放细心的裹起伤口。常朋神色复杂的看看二人,叹息一声,站起身来,顺手拾起方才颜云放落地的长剑,与阮明珠并肩而立。
颜云放感受着顾羽裳的温柔,看着顾羽裳的眼神却略有点紧张道:“羽儿,我们以后在一起。”顾羽裳毫不犹豫的坚决点头,颜云放神色一松,旋即狂喜,只觉此时此刻看着天地间所有事物都是如此美好。拉过顾羽裳一只小手紧握,颜云放带着微笑看向曲讽,朗声道:“陈直兄,你我二人作个交换如何”
曲讽心中正自悔方才一时心软疏忽以致被阮明珠借机控制,周围部属投鼠忌器,不敢轻动。此刻颜云放发话,曲讽冷哼一声,沉声道:“颜小王爷,你就说说你的条件吧。曲某身在你手,听着就是。”
颜云放听他嘲讽,不以为意道:“陈直兄,只要你答应能放过我的这些朋友。我决不会伤害你的性命。而且”,说到这里,颜云放顿了顿,神色犹豫了一下,方大声道:“陈直兄不是忌讳我颜云放会私通官兵吗我就留在这军中,留待他日公义回营,你我再做决断,如何”
曲讽一惊,对颜云放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却不求自身安全心有不解,正犹豫其中是否有诈,倒是曲邃已经大声向颜云放道:“颜司马,只要你能保证我曲二哥安全,你们要走就走吧,我们决不留难”。看到颜云放询问的目光瞟向自己,曲讽叹息一声道:“就是如此吧。”
常朋和许含光二人上前,押住了曲讽。阮明珠手一招,那银光倏然回缩入她的袖中消失不见;她低声对颜云放道:“颜公子,难道你真要留在这军营中么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你还留在军中作甚”良久却无人回答。阮明珠回头看去,见到此刻颜云放和顾羽裳二人目光相接,外界似乎已经浑然无物,那里还听到自己说的话,不由莞尔一笑,不再多说,转身安排去了。
片刻,众人已经互相戒备着从帐中出来。方才曲讽突然率部袭击,若不是颜云放仗着自己在红巾中的威信,所有人又哪里能全身退入帐中;而曲讽心中顾忌也让红巾既未火攻也没破帐而入,只是一门心思想要拿下颜云放。此刻众人虽然身上有伤,但是倒还不影响行动。
赵玄翼紧走几步,走到颜云放身边,突然重重施了一礼。颜云放见状,立刻由顾羽裳掺扶起来还礼。赵玄翼脸有愧色,喃喃道:“都是赵某害了公子,心中实在有愧啊。”颜云放安慰道:“赵叔你多虑了。赵叔千里护送小侄朋友,小侄感激不尽啊。要是小侄不能护的赵叔周全,小侄还算是人吗”赵玄翼脸色觍然,口中抱歉。说了数句,赵玄翼伸手入怀,口中道:“我这里还有你张伯父给你的一封”说到这里,声音哑然,面色涨红,颌下长须飘荡不定,“糟糕,不见了”
“哼,在这里。可恨我不能杀了你这个狗贼”那边曲讽一直怒眼瞪视着颜云放。看到赵玄翼正在寻找那封书信,也不多想,探手入怀取出书信,向颜云放扔了过去。颜云放展信一读,脸色顿时雪白。身后顾羽裳见状心异,探头看去,只见信上抬头却是:“君弥爱婿,展信如晤”顿时心中一凉,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颜云放轻轻回手揽在她腰间,低声道:“别多想”。顾羽裳嗯了一声,但脸上的红晕还是退去,变成一派苍白。
gu903();颜云放一目十行的览信读下,只见信中却道:“昔日淮阳一别,吾甚挂牵;允诺之事,则不敢忘。京师一行,绣得吾皇亲召,以颜门冤屈达天听。皇恩浩荡,慈降赦书。婿纵轻身来归,绣定保无事;若更能劝红巾贼酋同顺,善莫大焉。另小女寒韵骄恣,妄赴庐州,若婿见之,念其无知,虽失妇德,竟多加照拂。绣已令子寒柏同来,收拿乖方,以振家纲。张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