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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也没有通铁路,相对比较内地,相比海京及其周围的城市变化也是稍微慢点,李濂文这一大家子,餐厅老板自然久仰大名,人家还包了餐厅,不敢怠慢,让一群伙计都系好领结,好好服务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爷子一家子。一个伙计很敬业的帮助七岁的小孩系餐巾,小孩能怎么系就是用白色的餐巾绕过脖子打个结咯。

但是在李濂文看来简直是恶鬼的诅咒:竟然给我重孙子脖子系白布条这是咒我重孙子上吊吗太他妈的晦气了然而看来玩过的儿子孙子们都无所谓的样子,另外这个餐厅有点太华丽了,要是放在满清,李濂文早掀桌子打人了,此刻只能又疑惑又愤怒的切待后文。

鱼子酱、鹅肝酱、熏鲑鱼、鸡尾酒,沙拉、什锦冷盘等,面包、黄油这些开胃菜流水般的上来,儿孙们都眉花眼笑,都拿着刀叉等着老寿星爷爷开餐。李濂文看着这些东西满肚子嘀咕:这有病吧这都是什么玩意他看儿孙们很满意打算吃了,但是很明显的,按礼仪等自己先动筷,他们才能动。但是他没有筷子啊,他掂了掂刀叉,又换了换手,茫然无措。

抬头看了看满脸陪笑的伙计,李濂文大叫:“筷子呢怎么没有筷子”餐厅老板其实就站在外圈,眼巴巴的等着他们尝尝自己的西洋菜,就等着老爷子和他们一家子点头称赞的时候上去买好,但是没想到这老爷子要筷子这对于老板而言已经是个司空见惯的问题。

筷子没错,中国人吃西餐,那些乡巴佬都大吼大叫的要筷子。老板和伙计自己忙完了,在厨房吃饭那肯定不是用刀叉,也是用筷子,而且吃的还是鱼香肉丝、炖骨头汤这些东西。但老板绝对不给筷子。老板自然也是黄皮宋人,他在海京西餐馆呆了两年学了手艺,回乡找人投资开了自己的西餐馆;在海京他不仅学到了厨艺,他也学到了营销之术。

那就是像著名的“双星洋装”一般,故意对国人做出一副傲慢不可一世的态度:老子就这个价格,不讨价还价,不买就滚老子的设计就是最正宗的西装,你要求加个口袋你的要求算个屁爱买不买你态度越吊,顾客就越买账。排着队求你卖给他哪怕洋皮鞋把那人脚上磨了一圈泡,鞋钉没做好扎了那笨蛋的脚,那笨蛋即便一瘸一拐的走路,还会洋洋自得的朝同事吹嘘:“咱这人就是穿不惯皮鞋,双星的也穿不惯啊”

所以老板当年学艺的西餐厅老板从来凶巴巴的:“本店不提供筷子要筷子请去对面沙县小吃两步路而已”“本店不许大声喧哗,要聊天请去江边”“本店不接待不付小费的顾客,餐费百分之十为强制征收什么你说我讹诈你那好,我退给你小费,我这里不接待满清人。”“为什么泼你脸因为本店不许抽旱烟袋只许抽雪茄。保安,把这四个先生,叉出去”

这么欠揍,太欠揍,但那西餐厅生意好得惊人,顾客宁可花十倍于传统饮食的钱来这里当孙子然后得意洋洋的朝认识的人吹嘘:“哥又去某某西餐厅了,其实我受不了西餐礼仪,那地方又贵又难吃,但是谁叫叉叉叉非得请我去呢我又不好拂他的面子。”听他吹嘘的人往往脸上一副惊讶的表情开始自己吹嘘自己:“什么某某吗菜还可以啊,鱼子酱很不错,我可喜欢了。”孙子自然就坡下驴:“鱼子酱是很地道,但我更喜欢他家的法式冷汤。”

韶关西化水平不高,并不是海京那种妖魔林立的地界,西餐厅老板不敢像当年海京师傅一样吊,不敢强制收小费,不敢水泼乡巴佬的脸,不敢阻止顾客抽烟大声说话,但是筷子绝对不给他给手下的训令是:“哪怕来的是流氓,把我们揍得鼻青脸肿,命可丢,筷子绝不给知道为什么吗这就是品牌品牌是骨气打出来的我们是做西餐的,对于满清筷子要做决死刺刀冲锋”

所以看到这场寿星宴的中心那李濂文发话要筷子了,餐厅老板心里叹了口气,却握了握拳头,前者是哀叹这老问题又来了,而且对方一看就是老派满清人;后者则是冲锋前的激动,老子就要上刺刀了,干挺你们这群土鳖老板满脸堆笑的推开一圈伙计,走上前来,点头哈腰的说道:“李老先生抱歉啊,本店是法国正宗西餐,因此没有筷子。”

一听这话,李濂文眉毛都竖起来了:这还有没有王法天理了老子付钱,你连双木头筷子都不给岂有此理坐在首席的七个儿孙都看出老爷子上火了,立刻都大惊失色,老爷子这脾气真是个直立行走的开花弹。

009、流氓也不给筷子

李濂文的老幺儿子就是负责今年操办寿宴的人,看到老爹脸色不善,心知不妙。他赶紧站起来,站在餐厅老板对面,又前行了几步,迫退了老板几步,以免让老爹听见,他把嘴附在老板耳朵边带着哀求说道:“大哥,我老爹都五十五岁了,他怎么会用刀叉没筷子怎么吃饭啊,您破例一下好吧就拿双筷子来,就这一次。”

老板一愣,心道:“开西餐店不是靠厨师手艺好,老子雇的厨师都是土鳖,连海京都没去过,就靠我教他们。要是我不把自己的品牌打出来,鬼来我这西餐厅吃饭啊老子开店就靠着装修而装修这餐厅都算是倾家荡产了,要是不成为韶关人人艳羡的正宗西餐厅,人人来就给双筷子,谁娘的来我这里吃拿筷子去吃叉烧包不更爽吗老子岂不是要去要饭味道不重要,重要的是品牌”

念及于此,老板转头看了看二十多个盯着自己的李家男丁,每个人都是可怜巴巴的眼神,他彷佛在看着敌军阵列兵的火枪线,又抬起头,越过老幺肩膀看了看李濂文,那位老爷子的眼神如同一门加农炮,摆明了要撕碎自己。

他咽了一口唾沫,长叹一口气,直起腰,故意提高嗓门让李濂文听见,他大声对老幺说道:“李先生,您的要求我真的办不了。我这是韶关第一家正宗西餐厅,在我这里吃饭,您就如同在魏国法兰西首都巴黎吃饭是一个样子的,而且都是贵族在吃”

“我们加钱不行吗一双筷子给你一块银元,我买不行吗”大儿子看老爷子胸口起伏越来越大,脸红得如同烙铁,慌不迭的站起来,对着老板大吼着,用力的把一块反洋拍在白色桌布之上。

“对啊,我们给钱不行吗一块银元可以买几斤筷子了吧我们现在只买一双好不好看在我老爹双五大寿的份上”老幺侧转了身体,让那块银元毫无遮挡的出现在掌柜面前,带着哀求说道。

老板怔了下,看着那块银元在烛光下反射出白光,那精致的大宋银元花纹都看得一清二楚:那是皇帝的侧面像,戴着头巾穿着长袍,眼神坚毅,彷佛在望着敌军的千军万马。虽然银元肯定都是白的,但是老板眼里看着皇帝半身像,却看到了颜色,皇帝头上的头巾是红的,这是一股红色怒潮:它拍碎了粤地的满清势力,又拍碎了湘军、淮军、绿营、蒙骑,一直到它拍碎了北京城,让海宋成为一个真正的国家,它,就是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