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道一边由秘书搀扶着,一边停住脚步,对上面的潘近星说道:“没事,老潘,我们一会就回来。”说罢,转身也下堤了。
“你们怎么就不听啊”潘近星气得跺脚,面前两个保镖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是鄙视他外加自己受辱混杂的表情,一个说道:“你疯了我们是神圣大宋帝国,我们老板是成功商人,我们请个长老聊天怎么你了”另一个保镖抱着胳膊叫道:“我们是卖军火的,不是你们福建做绑票和水匪的人,你这人”
“唉”潘近星压根不信这伙匪徒的话,咬着牙竟然要跟着往江边冲,这一冲不要紧,两个保镖正愁怎么对付他呢,眼看他动手真是求之不得,一个保镖当即把潘近星推了个屁股墩,把他摔的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指着他鼻子叫道:“滚不准再找事了。”说罢两人匆匆的转身下了堤岸追郑阿宝去了。
一开始看着两个人高马大满脸匪色的保镖没敢动,就撑着胳膊肘躺在地上,他们走了,下了堤岸后,潘近星才咬牙切齿的自己带着满身的土爬了起来,身边早围拢来不少教会弟兄扶他起来,但是他站起来后,朝天一跳,两手乱舞,把扶持他的手全打开了,转身冲出人群,一直冲到会计身边。
会计其实正朝他走来,嘴里还在问:“你没事吧”但看到他那个又愤怒又紧张又担忧的表情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潘近星和他面对面了:一手握住他肩膀,一手伸到他袍子里,猛地从他裤腰带上抽出一把手枪来。
这手枪是今天会计特意给王鱼家送来的,因为他们一家睡在船上,怕有匪徒,给他们防身。但王鱼家说船上有人送来了斧子和菜刀,所以不需要用枪了,意思是假如要防卫,斧子足够吓破蟊贼胆了。因此枪还掖在会计腰带上,这件事潘近星全程目睹。
没想到潘近星突然抽了枪出来,会计不知道怎么回事立刻傻眼了,愣在那里张着嘴,没说出话来。只见潘近星提着手枪,冲过惊恐而闪开的弟兄人群,一直冲到王鱼家坐的那棵大树旁边,手搂着了大树晃悠了半圈才抵消了冲力,接着屁股坐地,一路冲下堤岸去。潘近星提着枪跑到江边的时候,郑阿宝的船刚刚驶离岸边,因为船不大,锚都不用,船夫在船尾一竹篙下去,船就朝江心开去。
“让我上去,不,让王老弟下来,姓郑的,要是王老弟出事,我我和你没完。”仓皇之下,潘近星提着枪沿着江边泥泞跟着船狂跑,虽然拿着枪,但一点拿枪射击的胆子也没有,倒不如说这枪是给他能追过来这件了不起的大事壮胆的,于是他只能一边跑,一边大喊,喊着喊着眼泪都出来了。眼泪,因为恐惧也因为担心。
“这傻b,他脑袋被什么撞了他搅合什么”郑阿宝就在船舷一侧,潘近星的动作和呼喊听得清清楚楚,长久压力导致的失眠让他面对这种事火冒三丈,咬牙切齿下,低了头满地乱看。但是他脚边只有个木桶,里面有几条鱼他手下在他补觉的时候当“工作福利”钓上来的,他拉过木桶,抄起里面最大的鱼,死命的朝追着船跑的潘近星砸了过去。
当然假如他能找到把斧子,也会一样对着潘近星掷过去,而且他更希望这样。“草尼玛的”拿鱼砸人委实不能出气,郑阿宝嘴里骂着脏话,气不打一处来的四处找更沉更重能当武器砸死那家伙的东西,一转头,和甲板上目瞪口呆的王鱼家和席向道六目相对,大眼瞪小眼,大家都呆住了。
转瞬之后,郑阿宝猛地站直身体,转身拉住船舷围栏,朝不远处跟着他们跑的潘近星用最温柔的声音叫了起来:“潘弟兄,没吃午饭的吧那条鱼,就是我刚刚扔过去送给你的,你先拿去给大家熬汤吃,感谢神啊,别饿着你们啊多好的弟兄啊”
潘近星压根没听见船舷上的那个郑阿宝喊什么,只看到甲板上的王鱼家、席向道被绑票一样怔怔的瞪着郑阿宝,他眼看船离岸不远,一时间就想跃入水里追船,但这个勇敢的念头还没来得及实施,郑阿宝船上的东西已经炮弹一般铺天盖地的朝他砸来。
空中出现了大量的活鱼、空中翻着白眼的老鳖、活蹦乱跳的鳝鱼、挥舞大钳子的螃蟹,以及打着滚砸来的猪肉排骨,其后还有大个的西瓜、桃子、核桃、荔枝、面粉袋、米袋子、洋酒瓶子、铁盒卷烟漫天飞来,最后甚至对着他扔过来了一口大铁锅。
潘近星惊恐的躲避着这些在身边沙滩砸了一地的物件,但是最后他被一个核桃砸在了脑门上,咔嚓一下跪在沙滩上,接着又被一圈凌空飞来的大蒜套了正着,船尾传来保镖的大喊:“潘弟兄啊,我们宝少爷让你带这些请大家吃,来的匆忙,没有准备更多的东西,对不住长老会的弟兄了。都是主内弟兄,说谢谢是见外了,一会见。”
“见外见你个头啊”抬起头,看着驶得越来越远的船,潘近星没有站起来,他朝前扑下了下去,手、手枪全插进了江滩里的淤泥了,泪珠子啪嗒啪嗒的掉在泥里,然后他脑门也顶在了泥里,五体投地的他趴在淤泥之上,闭着眼睛大吼:“耶稣啊耶稣啊可怜可怜我们吧你要保佑王老弟平安回来啊我求你了”
靠在船舷上郑阿宝看着跪在江滩上的潘近星越来越远,肚里松了口气,暗暗叫道:“总算摆脱这个傻b了”,想着,立刻满脸堆笑起来,坐在椅子上和隔桌而坐的王鱼家、席向道赔笑,大声叫道:“茶呢赶紧上茶啊嗯我擦你们该不会把我的西湖龙井也扔上岸了吧”
249、灯台
打发掉潘近星之后,此刻船已经驶入江心,郑阿宝王鱼家席向道三个人坐在略靠近船头甲板上的小方桌周围,船也不大,郑阿宝后背倚靠着竹子做的围栏,一手放在桌子上,看起来姿势很悠闲,但他微微侧头看了看脚下碧波荡漾的江水后,指着自己脑门上的伤口,满脸抱歉的对王席二人说道:
“二位,刚刚我不是有意骂脏话的,实在是一着急就有的口头禅。你们看我这伤口、这黑眼圈,我来龙川才这么点日子,已经瘦了一圈,因为天天失眠。昨天又是晚上9点眼睁睁的看着纺织厂的蜘蛛在天花板上结网一直看到天明,现在竟然点着灯也睡不着了,睡不着就容易着急”
说着,郑阿宝又苦闷又陪笑般叹气道:“你们看,我现在说话颠三倒四的,我都没法子了。临来的时候,还以为来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度假呢,谁料想这选举太过瘆人,简直要弄死人啊我虽然也算个搞销售搞公关的人,平常的工作就是说话,陪客户陪大人说话,自以为可以说破天,但是这些天在龙川说的话快累死我了。
天天对着一群贱民不不不,天天对着一群可爱的乡亲大声嚎叫,感到自己的肝都被自己嚎出去了光是说话还算好,谁知道也如此累心,陛下引入的这玩意简直就像西洋的拳斗,和钟家良那伙孙子,你来我往的杀个不停,谁也不敢歇,我打10分钟拳击还可以,以前也经常和童子军玩,但是谁能架得住分分钟不停的打两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