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买了近三十只鸡,回到家,老唐氏就杀了两只,让唐耀吃了午饭再回去。
唐耀蹲在院里洗箩筐,拒道,“秋娥已经煮好饭了,久奶你们吃便是。”
“那待会我给你端去。”
“不用。”
老唐氏不是不念情的人,鸡汤炖好,给唐耀家端了一碗,另外给四祖爷端了一碗去,四祖爷啃不动骨头,老唐氏特意将鸡腿的骨头剔了的。
鸡汤端进院,四祖爷愁眉苦脸的,“怎么又炖鸡了?”
老唐氏笑,“巧姐儿身子虚,喝鸡汤好。”
“补太过也不行。”
要不是知道两人没圆房,四祖爷都怀疑云巧是不是有身孕了,他和老唐氏说,“今年不同以往,往年手头紧,挑些粮食卖就有钱,如今卖了田地,钱财不省着花,没钱喝西北风啊。”
上午,唐瑞跟几个孩子捉迷藏捉到院子里来,他随口问他爹娘忙什么。
唐瑞说他爹去绿水村买鸡,他奶在屋里骂人,立刻猜到鸡是老唐氏买的,忧心不已,手里有钱肆意挥霍,没钱如何是好?
老唐氏端着碗进灶间,问侄媳妇拿了碗,将鸡汤倒进去,拿着空碗出去和四祖爷说话,“银钱的事儿我心里有数,墩儿在县学,每个月有进项,巧姐儿卖人参的钱也还有。”
至于卖田地的钱是给唐钝赶考用的,不到逼不得已不会拿出来。
四祖爷絮絮叨叨,“那也该省着花。”
“好。”
云巧来了月事,老唐氏什么都不让她碰,月事带也是老唐氏努力睁大眼缝的,担心针脚粗糙,草灰外泄,她反反复复缝了好几遍,至于云巧山里用过的布,老唐氏给扔了。
云巧在家待了五天,顿顿都是鸡肉鸡汤,邻里闻着味儿,背后嘀咕了许久。
心细的妇人们猜到缘由,无不夸云巧福气好,可惜了当初跟唐钝说亲的姑娘,如果没被风言风语左右,享福的该是她才是。
云巧出门这日,老唐氏给她装了两大碗鸡肉,“山里柴火多,你找几块石头堆好,将碗架上面烧两把柴就热了。”
“好。”
除去鸡肉,老唐氏多给她装了床被褥,山里晚上冷,云巧受不得半点凉,否则以后会肚子疼。
老唐氏让云巧去县里买个小铁锅,以后走哪儿都带着,自己煮面煮饭也方便。
云巧一一应下。
结果就是,从涟水县回来,背篓里的铁锅铲子瓷碗霹雳哐啷的响,龙虎忍不住发牢骚,“云巧姐,能不能和唐婆婆说声,咱进山不是游山玩水的。”
“不好,奶会担心。”
龙虎:“......”
三个人保护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云巧拔了几根草根丢嘴里,嚼草根的水,道,“这趟回去,你们知道怎么走了吧。”
即使记不住,顺着足迹也不会迷路。
“还得走两趟。”龙虎说,“记不住是要丢性命的事。”
云巧看他,“李善这么凶吗?”
龙虎没有多解释。
有了锅,饿了原地架锅煮面,惬意得很,龙虎嘴上抱怨背锅碗不方便,烧火捡柴比谁都积极,云巧在《草木集》里认识了许多花草,初春时节,积雪融化,万物复苏,她掐了些刚冒出头的野菜回来,拌面香浓。
龙虎喜欢得紧,“这个比菌子好吃多了。”
西州菌子是特色,去年他吃得想吐,菌子清淡,吃了后涝肠寡肚的,害得他偷营地的猪油解馋,想到将军说不修正舆图就一直待山里的话,他心里直叫苦。
抬头看云巧吃得欢,心思转了转,计上心来,“云巧姐,待会咱多掐些野菜晚上吃。”
“咱得认路呢。”
云巧没忘记正事,虽说有工钱,时间拖得越长她挣得越多,可龙虎也太笨了,长此以往,李善怕会把他撵了,她大伯他们做短工就是这样的,偷懒或者故意拖着天数,东家就会撵他们另外找人。
思及此,她哄龙虎,“我知道哪儿有这种野菜,你记住路了,我带你多掐些。”
龙虎快速扒干净碗里的面,擦嘴道,“来都来了,咱就转转呀,山里不是有野猪吗,咱逮野猪吃。”
将军说了,想方设法要让云巧留在山里,她领路,他自己画舆图,山坳悬崖标注清楚就好,再拖下去就是夏天,那时山里最多的就是菌子,他不想吃那玩意了。
催其他两人动作快些,收拾好碗筷,将背篓给他们,他拉着云巧往身侧走,“云巧姐,我们去这边看看。”
“那边没有。”
“万一有呢。”
年前,云巧去涟水县是沿着李善说的方向一直往前走,没有四处闲逛过,被龙虎拽着七拐八绕,走到哪儿也不知,而且一会儿树丛多,一会儿地势平坦,她一路都是懵的,直到站在一处山谷前,她脸上才有了不同的表情。
惊讶,以及惊喜。
灰凉的天空下,入目还是秋日的萧瑟荒凉,树梢不见一片绿芽,但粉色的花儿缀满枝头,娇艳明理,照亮了整个山谷。
龙虎惊呼,“想不到山里藏着这样的地方...”
两侧山石高大隐秘,两军交战,再适合埋伏不过,他急忙展开舆图,兴奋得嗓音颤抖,“云巧姐,快看看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