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当年魏武帝给袁本初的评价,前一句可以送给大宋的将领,后一句则是给道君皇帝,给朝堂诸公再恰当不过的评语。
种师道也罢,刘延庆也罢,这两位接连担任北伐主将的都统制,都是畏敌如虎;种师道号为名将,却在战前连续上书请求罢战,军心士气都给他毁了;而刘延庆东海王给他的断语恰如其分,十万大军都攻入燕京城了,还被一万多残兵杀回雄州他就是一头猪
至于当今天子,还有两府宰臣,现在他们的眼中都只看到平、营、滦三州,却忘了金国在后虎视眈眈。女真人劫掠成性,如虎狼一般,现在他们一口吞下大辽,吃撑了,看起来平和无害;但过两年,等他们把辽地消化干净,必然会把视线投向更为富庶地大宋,到那时,勾引张觉叛金归宋,就是出兵地最佳借口。
赵良嗣仰天长叹:“我怎么投了这样的国家啊”
奉圣州,鸳鸯泺注1。
“着”
随着一声轻喝,利箭离弦而出,在弓弦地嗡鸣声中,越过近百步的空间,闪电般飞向湖畔。几条猎犬随着箭矢争先恐后的冲了出去,直奔入芦苇荡中,惊起了一群水鸟。不一会儿,一条猎犬打头从芦苇丛中窜回,嘴里摇摇晃晃的叼了一只七彩斑斓的鸳鸯,跑到了完颜宗翰的马前晃着尾巴。
完颜宗翰俯身把猎物拿起,拔下箭。挂在马脖子前,又从马鞍下地布囊中掏出几块干肉,丢给猎狗们争抢。他低头看了看今天的收获,不禁摇了摇头,一个上午的时间,才打到了六只水鸟,还都是小得不够塞牙缝的鸳鸯。带着这些猎物回去。肯定又要被取笑了。
鸳鸯泺,也称鸳鸯泊。位于旧辽奉圣州即后世的河北张北县以湖中水禽唯鸳鸯最多而得名。百多年来,一直是辽国天子的行猎场所。而在澶渊之盟订立之前,这里也是辽国南侵中原的点兵之地。在五代宋初,一旦辽主决定南下中原,数以十万计地契丹大军便会从幅员万里的大辽各地齐聚此处,杀青牛白马注2以祭天地,然后誓师出发。
而现在。鸳鸯泺则成了大金皇帝地驻跸之地。已是六月,近十万金国大军在完颜阿骨打的率领下,渐次退出故辽西京和南京道,只留下少数驻守部队,在此地以暂避酷暑。
长宽都不过十五六里的鸳鸯泺边,一下驻扎进十万大军,附近的飞禽走兽登时便遭了殃。每天出来射猎的兵将数不胜数,不过半月。完颜宗翰每次出行的猎获,便从三位数急降为个位数,原本还能打到狼、狐和麋鹿等略大的活物,现在就只能看见一只只鸳鸯在芦苇荡里躲躲闪闪。
算了,回去罢完颜宗翰又看了看随风摇摆地芦苇荡,放弃继续射猎的打算。没有上好的猎物。光射水鸟也提不起干劲。
让身边的亲兵吹响了集合号,把散到附近的手下都集合了起来。完颜宗翰带着一百多骑兵,蹄声隆隆的奔回了营地。
刚回到营地,完颜宗翰便看到一人站在他的大帐前。
“粘罕”那人高声叫着完颜宗翰的女真名字。
完颜宗翰定睛一看,忙跳下马来:“哦,是斡离不啊你从西边回来啦追到了天祚没有”那人是阿骨打地次子完颜宗望,女真名为斡离不。本是带兵去追击辽主天祚皇帝,不知为何现在就回来了。
完颜宗望摇头苦笑:“在阴山是追到了,还打了一仗。不过天祚出逃前祭的肯定不是青牛白马,而是兔子。跑得太快。刚一接战。他就又往西夏那里跑了。就把他的儿子赵王习泥烈和传国玺给夺过来了。”
“西夏”完颜宗翰惊道,“怎么党项人也过来凑热闹”
完颜宗望道:“听说是要迎接天祚入国。不过我已经给夏主去了信。让他们把天祚送回来。”
完颜宗翰摇摇头,西夏人的德性他略有了解:“党项人不会那么听话。”
“党项人若是老老实实的把天祚送过来,就给他们土地。若是不听劝,那就出兵打他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完颜宗望洒然说道。
“说得也是”完颜宗翰大笑着,把坐骑地缰绳交给了迎上来的一个马夫。拉着完颜宗望一起向自己的主帐走去。
完颜宗望却停了步,死盯着那马夫牵马远去的背影,吃惊道:“那是娄室的儿子活女罢”
“没错,就是他。”完颜宗翰侧头瞥了马夫一眼,点头道,“亏你还能记住”
完颜宗望的眉头皱了起来:“好歹他也是族中有名的勇士,父皇也多次赏过他,你怎么把他当奴仆来作践”
“勇士”完颜宗翰冷哼了一声,“我大金最不缺的就是勇士。娄室害死了我女真的上万儿郎,没杀了他抵罪已经便宜他了,难道还能让他带兵不成当初你不也是同意把七水部给分掉的吗”
完颜宗望摇头不语,虽然他很同情完颜活女地遭遇,但完颜娄室一下丢掉了上万族中勇士,也是不争地事实。比起那些枉死的族人,完颜活女能活着,已经算是幸运了。
还没走远地完颜活女死死的咬住下唇,完颜宗翰和宗望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由于长生岛的惨败,幸免于难的完颜活女仍难逃罪罚。其父完颜娄室留下的近万七水部众,被完颜宗翰、完颜银术科等宗室大将给瓜分干净。他父亲完颜娄室的妻妾,以及他的妻妾,都给人夺了去,完颜活女本人也一下子从手握重权的七水部族长之子,变成了一文不名的马夫。
每天,完颜活女都在马厩里洗刷马匹,处理马粪,稍有懈怠,便是一通责罚。周围的马夫也知道他的过去,每每当面羞辱于他。这样的磨难,已经持续了近三年。左手探入怀中,完颜活女紧紧的捏住七水部历代族长沿袭传承的小刀。
“赵瑜粘罕银术科”他咬着牙低低念着仇人的名字,这是支撑他三年的心理支柱,时常在无人时暗中念着。但今天他又加了一人:“斡离不”
已经坐在了营帐中的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却不知道完颜活女把他们当死敌对待,就算知道也不会太在意。马夫和勃极烈的身份差距,有如云泥之别,一个马夫把他们当仇人,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杀死他,不过如同捏死一只蚊子。
坐定下来,完颜宗翰使人出去措办酒席,又问道:“你去看过都勃极烈没有”
“父皇还在睡,没敢进去打扰。所以出来转转,正好看到你了。”完颜宗望摇头说着,脸现忧色。阿骨打毕竟老了,今次去南方走了一遭,就生了病,养了近半年也不见好。一病半年,阿骨打的身子骨已是瘦骨伶仃,完全不见当年英武豪雄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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