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要时甚至可以置之于法。无论如何,天下清议必须控制在朝廷手中。”
赵瑜闻言,先看了看脸色一下难看起来的南山则,不禁心中苦笑,才坐上皇位没多久,下面的臣子就开始争权了。不过,赵瑜也不奇怪,不趁皇朝初立就将各家的地盘界限划定下来,日后扯皮的事可就说不清了。陈正汇也是老于此道,当初东海称王时,他的这位陈先生和赵文两人,可没少为军政之权在他面前打官司。
用眼神阻止了南山则的反驳,赵瑜又问:“先生可有什么章程”
“无有规矩,不成方圆。该管的事,当然要管起来。以臣愚见,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法令不可不宽;为防妖言惑众,煽动民乱,执法则不可不严。”
陈正汇说得堂堂正正,却尽是空话,唯其道理不差,南山则竟无从驳起。
不过赵瑜却有的是办法来调解:“先生的顾虑确有道理。南卿,你与敇令编修所联系一下,两家合作,及早将新闻管理条例的草案定出来陈先生,新闻监察司的管勾官有你来挑选,编制上隶属于谏院。”
让南山则自己来编订管理条例,便是法令不可不宽,让铁面无私的谏院来执掌监察,当然是执法则不可不严,而让陈正汇来处置人事,却又是酬劳了他提议的功劳。几家各摊一块,谁也不好再说什么。
最后将新闻监察司的编制归入不属于政事堂的台谏,却是防止政事堂钳制言论的预防措施。御史台和谏院的御史谏官们,无不是天下清议的领袖中人,有他们司掌新闻监察,正是符合情理。
一番处断,赵瑜自觉滴水不漏,心中甚是自得,笑道:“两位卿家,你们觉得如何”
陈正汇、南山则相顾无言,齐齐行礼:“臣遵旨。”
南山则急急的退了出去,条例编纂,事关重大,由不得他不急。而陈正汇来觐见赵瑜,新闻监管只是见到南山则后偶然一提,真正要禀报的却是为了另外一事。
“那些老家伙的封地都已经定下来了”
刚听陈正汇说了两句,赵瑜便是一脸惊讶,连称呼都忘了改回来。
分封诸侯,是国家重典,不能只封马林溪一人。如今,第一批册封的藩国都已确定,一个侯,四个伯,还有十七个子、男。除了马林溪这名成国公、世袭成襄侯外,其余的也都是赵瑜之父那一辈的老家伙,本是挂个中郎将或是杂号将军的军衔,留在台湾和外岛养老,现在干脆一起都放了出去。
按照赵瑜的计划,他们全数都安排在九州岛上。依照商港不封的原则,他将九州岛北的瀛洲港平户港和周围的数千平方公里保留在手中,而把其余土地给众人分了个干净。
九州岛其实贫瘠得紧,火山多,地震多,唯独可以开垦的田地少。马林溪的封地已经确定,北纬三十二度以南之地没人能跟他争。但其他人却都有得争,好地盘就那么几处,关系到子孙后代,谁也不可能放手,每日去兵部大吵大闹,甚至拉拉扯扯到赵瑜面前打御前官司的都有。
赵瑜也是心知会有这种情况出现,所以才将这些个占位子的老家伙们踢出来,先试试水。在分封的过程中,如何计算过往的功绩,如何评价封地的等级,如何将功绩合理的换算成封地的大小等级,这都要在这最初的一批诸侯分封中找到答案,以保证日后分封现役将领时,有章可循,不至于平生乱事。
以赵瑜估算,等老家伙们吵到没力气,争出个各方都能认同的方案,至少需要半年只不过他等得起,赵瑜并没有准备连续分封,不致仕是不会有资格参与分封成为诸侯的,真正大批册封,要等他一统天下,功臣元老们已无用武之地的时候才开始可是出乎赵瑜意料,竟然一个多月就出结果了。
“谁定的主意”赵瑜很好奇,是谁这么本事,连他都头痛的事,这么快就给解决了。
“是兵部军功司员外郎的秦桧”
“秦桧”
其实封爵、策勋之职应该归属吏部,但赵瑜将军功审核的权利交给了兵部后,分封诸侯的职权,除了吏部和鸿胪寺,也不得不让兵部参上一脚。赵瑜却想不到,秦桧竟然也参与了其中。
“正是”陈正汇没有注意到赵瑜语气的变化,“正是他提出,将各人年资及所获功勋换算成分数,同时将不同地形对应不同的分数,如一年军龄为十分,一枚特等从龙勋章则是一千分,平原一亩计五分,山地一亩两分,而滩涂则是一分,如此计算。最依照分数来确定封地。
其实在旧朝吏部中,那些胥吏计算官资磨勘时,也是记分的。上上为四十,中平为零,下下则是减掉四十。按分数来评判转迁与否,任谁也无法置喙。注1”
“竟有此事”
注1:这是俺以前看书时记下来的,但现在只剩个模模糊糊的印象,却找不到出处了。权当野史来看罢。
第五章对手中
就在赵瑜为大宋吏部对官吏的评判手法而惊讶的时候。南京上游。太平州当涂县的一条乡间小道上,一名十七八岁、身着一身崭新军袍的高大少年,正迈开大步急匆匆的向丹阳湖边的家中赶去。
五月的乡间,风景正好。太平州多有丘陵,远处峰峦起伏,虽不高峻,但柔和的曲线却仿佛江南水乡女儿的惹人爱怜的身姿。近处的村庄中,一缕缕炊烟冉冉升起,鸡犬之声时而传来,和平安乐得让人忘了如今还是在战时。
路边的一块块稻田,如同一幅幅绿色地毯,厚实而柔软。田间的早稻已经拔节抽穗,绿油油沉甸甸,长势煞是喜人。田里种的是江南惯见的山禾,也叫占城稻,随地而长,不用多加打理,又耐干旱,在丘陵坡地众多的太平州种植甚广。
少年脚步匆匆,身边的田园风光或能魅惑住厌倦了红尘俗世的骚人墨客,但对于在此处出生成长了十七八年的少年郎。却毫不值得留意。只急着要赶回家中。
道边柳树下正有一人酣睡,被脚步声惊醒,掀起盖在脸上的草帽,定睛一看,忙惊喜叫道:“这不是刘家的十七哥嘛,这才几天工夫,怎么就从营里回来了”
“王三叔”少年脚步一停,笑道,“你怎的睡在这里啊”
“这不是俺佃的地嘛,不在这里睡,还能去你家的田头上睡啊”王三坐将起来,大笑着。四十岁的样子,黝黑的皮肤,一副普普通通的农家装束。
他上下打量了少年一阵,摇着脑袋啧啧赞着:“穿得簇新的衣服,倒有几分好模样,比原来精神多了。等你回家四处走走,怕是做媒的就要踏破门槛了。”
少年一仰脖子,很傲气的大声道:“匈奴未灭,无以家为现在岂是成家的时候”
王三茫茫然的眨眨眼,却是有听没有懂,“说什么鬼话呐。早点成亲生子才是真的。你爹十七岁生你,所以你叫刘十七。只要你手脚麻利点,明年生一个大胖小子,就能叫上刘十八了”
少年不高兴的挂起了脸:“俺现在有大号了,唤作刘士奇,不是什么刘十七国士无双的士。天降奇才的奇。”刘士奇说着,蹲下去就在泥地里用手指一笔一画的炫耀起来。
正月的时候,陆贾带兵攻占太平州。汰撤了原有的州兵后,便在地方上招募兵员。各地吃不饱饭的农民有许多都赶来混口饭吃,经过一番挑选,专挑身材高大、年轻力壮且为人老实的,总计选出了三千人,由留守州城的一个都来负责新兵训练。
刘士奇便是其中一人。才四个月的摸爬滚打,便已经有了几分精悍的样子。更是在营中开了蒙学了字,让扫盲班的先生起了个大名,一番苦练后也晓得如何写了。
王三看得直乍舌,“才两个月不见,就一肚子学问了。哪里学来的本事”
刘士奇骄傲的抬起下巴:“俺在营中半日训练,半日学字,先生也是夸着俺聪明。”
gu903();“四个月就有这能耐,过几年怕不就要考状元,作进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