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要考状元也是武状元,日后做个大将,为官家远征万里。”
“胡说”王三摇着头,“武状元那比得上文状元披红挂彩、夸官游街、皇帝赐宴的荣耀,武状元有吗”
刘士奇看着王三。眼里满是怜悯,小时候还觉得这个有着一肚皮故事的王三叔是个了不起的人,但在军营中走了一遭,才发现自己的眼界实在太窄了。王三不过是个乡中村夫,不过是早年在外闯了两年,才看起来有些能耐,但放在军营中,跟那些与官家一起南征北战的都头们比起来,连根毛都算不上啊。
“王三叔,天下变了。如今的官家重武,年号都是洪武。所以在军中人人都读兵书的,就是想着日后考上军学当个武进士。吴都指也说了,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兵。俺是一定要考军学的。”
“不跟你小子争了,文也好,武也好,能挣个官身那就是最好。俺们这等小民哪有挑三拣四的权利。”王三摇着手不跟刘士奇吵了,却又看着刘士奇身上的一套新行头叹气起来,“还是你小子运道好啊,摊了个好时候,打仗的时候兵最金贵了,有钱有衣服,还能上学。不像俺,土里刨食,辛苦一年后还要交上大半的税。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盼到个好日子。”
“王三叔你还没听说吗南京城里的新官家已经下诏永免丁税了从今往后一文钱身丁钱都不用交你家三哥儿、四哥儿也不必再隐东躲西藏了。”
王三先是一愣,马上又哈哈大笑起来,“小十七啊,吃了四个月的兵粮,不但会写字了。连笑话都会说了。”
刘士奇急了:“圣旨也是俺敢乱说的真真切切从俺营的吴都指那里听到的”
“胡说八道。”王三笑着摇头一万个不信,“听说从大禹治水开始,就是要当差纳粮了。从没听说能免去身丁钱的,能少交点就是万幸了。何况还正在打仗呢,府城外的大营里,几千人要粮要饷”
而刘士奇虽只在军营中住了四个月,却被彻底的洗了脑,立刻道:“如今的洪武天子最是仁德爱民,在台湾十几年也是始终没有收过一文钱丁税”
“当真”王三不笑了。
“千真万确”刘士奇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传单,“这是俺回来前,都头交给俺的,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不是俺空口说白话。”
王三见说的有鼻子有眼,甚至还拿出了证据,不由得不信,一拉刘士奇,兴奋的道:“走回村跟大伙儿一起说去”
半个时辰后。
王三和刘士奇已经回到了两人所居住的上姜湾。而新兵带回来的消息也传了出去。听到消息的村民,一下便挤满了刘家的一间土坯茅屋。而挤不进去的几十人,便从门窗处拼命向里伸着头。
在屋中,十几个在村中有威望的老人围着刘家的小十七,左一句右一句、七嘴八舌地问着。还颇有几个读过书,常去州中的,在村民中算得上眼界大。见识广,把脑袋凑在一起,翻来覆去的读着刘士奇带回来的传单。尤其是传单最后,印刷得有些模糊的几颗大印,更是将鼻尖都凑上去死盯着看。
“丁税不用交了”
“一起都免了,只需交田赋”
“头子钱也不用交了”
“没错,日后该交一贯,就是一贯,一文都不会再多收”
屋中一片欢呼声。
“支移钱也全免了”
“过去也可以不交支移钱啊”
“莫说笑,支移钱是可以不交,只要你能运着几千斤粮食去江宁府转运司衙门自己交。要不然这官府转运耗费的支移钱非交不可的。”
“不纳粮。不征绢,只收钱。粮食自己卖了换钱,哪还要支移就算真的要去江宁交钱对了,现在是南京建邺府到了江边跳上船就是了,还可逛逛南京,说不定还可以见到新官家。”
一众大笑。
“折变也一样都免了去”
“都说只交钱了,又怎么可能用棉和绢折来折去。该多少就是多少”
“过往的欠账也一概免了”
“对一切从洪武元年,也就是今年开始算起”
“圣君啊”一个老冬烘扯着嗓子叫着,几乎要望天磕起头来。
“圣君圣君”满屋子的人也跟着一起叫了起来,都是从道君皇帝治下活过来的,每年都被沉重的税赋压得喘不过气来。但现在,新登基的皇帝竟然一股脑的将所有苛捐杂税一概免了,过往的积欠也不再追究。日后只需交上田赋就够了就跟一年前比起,也是天壤之别。
“到底是太祖皇帝的玄孙呐”
“那是那是”
“正牌子的皇帝,不是弑兄篡位的太宗皇帝的后代能比得上的”
“没错没错”
“今天要下乡来催缴旧年陈科,我们也不用躲喽”突然,在一片赞美声中,一个声音这么问道。
屋内屋外都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看着刘士奇。这是最现实的问题。
刘士奇头点得斩钉截铁,回答也是无比的肯定:“那还用说”
当上姜湾的保正刘有德跟着他下乡来的亲家县衙的黄班头刚进村中,就看见往日里应该一个个躲进丹阳湖中避债的村民,今天却都安安分分的聚在打谷场上。见了两人腆着肚子摇过来,不躲不闪,只撇着眼睛看着。
刘有德吓得一寒颤,一扯亲家公,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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