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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    立大将军从新皇登基后一直惴惴不安,靖康王终生监…禁,永平侯府的人全部处死,张统领不知去向,追随靖康王的大臣大多被免了职,全朝上下,怕是只有他好生生活着,忐忑不安地走进帐营,目光不由自主落在秦牡隐的脸上。

修长的身形,锦袍贴身,映衬得五官愈发精致,秦牡隐在京里算得上少有的美男子,虏获不少人的放心,他有个女儿在秦牡隐回京后还辗转打听过他的消息,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训斥了几句,今时再看,如果有秦牧隐这样的女婿,立大将军摇了摇头,凭着秦夫人的狠劲,要拼过她,估计难。

秦牧隐目光如炬,前倾着身子,手里的小旗子从江南落到周边,渐渐移向一处沟壑,视线顿了一瞬。

“不知王爷叫微臣来有何事?”在军中的职位,立大将军官职不如秦牧隐,论品阶更是比不过他。

立大将军不由得想到他入宫那日的情形,秦牧隐身形高大,承王站在一侧与他说着什么,秦牧隐侧着身子,清冷的眉眼扫了他一眼,只一眼,大秦牧隐一倍的他却不寒而栗,秦牧隐的眼神太过锋利,好似能看透他内心的恐惧,那一刻,他心里确实是害怕的。

秦牧隐抬眼,视线落在插着江南的黄色旗子上,“立大将军有何看法?”

立达不明所以,一脸困惑不解,“不日我们便可到达江南,王爷可是要现在启程?”

天色已晚,在此地驻扎是秦牧隐的旨意,此时启程的话……

秦牧隐目光一暗,拧了拧眉,立达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抛开脑中的思绪,凝着眉,对比一番才明白了秦牧隐的意思,“王爷是觉得其中有诈?”

立达研究了一会,戚家军所在的位子离江南不远不近,攻打江南的可能性较大,可是,那个位子刚好在分界上,戚家军转而攻打东边的话……

立达明白了意思,秦牧隐便不多说了,这件事,皇上征用立大将军无非是他手上的兵力,秦牧隐不容置喙,立达此人懒散随性,有勇无谋,能坐上这个位子无非靠着下边几个得力的副将,秦牧隐拿起旗子,郑重道,“戚家军这几日没有动静怕是在部署什么,你明日率领七万大军继续往江南……”

立达明白秦牧隐的深意了,是要兵分两路,一个往西南,一个往东南立达心底一喜,其实,他心里边不愿与秦牧隐一道,有什么想法不说,盯着你的眼神让你毛骨悚然,立达不自主地哆嗦了番,“一切听王爷吩咐。”

秦牧隐点了点头,手指再次轻轻落在一处,神情变得温和,“你先下去吧,记得先与几个副将说清楚情况,明日整装待发。”

翌日一早,立大将军带着七万人继续往前,秦牧隐则留了下来,十二万大军,兵分两路,胜算愈发小了,皇上估计戚家军有十万,现在来看怕是不止。

大军兵分两路,秦牧隐将人数清点好了,准备午时出发,全平和全顺几人一个帐营,三人正收拾好包袱,帘帐被拉开,全平警觉性高,转身看去,看清了那张脸,喜不自胜,不善言辞的他有些吞吞吐吐,“全安,你怎么找来了?”

当时,全安和全康去南边,侯爷派人没追上,知道两人危险重重,见着活人,全平高兴地上前拉着全安,眼眶里盈盈有水珠浮动,重重地锤了下他的肩膀,疼得全安后退了一大步,狰狞着脸,“知道你关心我,我现在重伤未愈,可要好生照顾我。”

说完,全安错开身子,全平才看轻,不止全安,还有张大夫,大管家,二管家也来了,见着全康,全平立马拘谨起来,“二管家,您,您们怎么来了?”

张大夫摇摇头,好笑道,“全平,你可要多跟全安学学,他睁开眼见着二管家可是哭得稀里哗啦,二管家感动得一塌糊涂,说以后再也不将全安当作靶子了。”

全安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难堪,相反,十分得意,“我与二管家可是过命的交情,你们一般人不会懂就是了。”全安嘴角扬着笑,全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小子,白为你担心了。”

大管家还有话与秦牧隐通禀,站了一会儿先走了,秦牧隐心中有了决断,戚家军打什么主意他大概明白了,双管齐下,目前,就是看戚家军兵力怎么分配了。

这时候,有士兵进来,“何事?”

“王爷,账外,大管家来了。”

秦牧隐身形一顿,风吹起帘帐,秦牧隐看清了全付的身影,气息乱了,“进来。”

他的声音微微带着寒意,全付进屋给秦牧隐行了礼,好一会没有张口说话,秦牧隐拽紧了衣衫,手不自主的握紧,语气生硬,“老夫人和夫人出事了?”

全付摇头又点头,秦牧隐凝眉,语速极慢,“到底怎么回事?”

“老奴没能照顾好老夫人和夫人,当时认为江南有变,秦宅的人分三批退到您带夫人去过的村子,为了不让巡抚起疑,老奴和全安几人最后走,经过越州时,全安察觉到不对劲,稍微一打听才得知有许多来历不明的人往禹州去了。之后老奴去了禹州,辗转来了这边……”

禹州离东南近,秦牧隐心一惊,黎婉如果去了村子,离戚家军的目标不远,戚家军攻破了东南的城池,率兵北上,路过沧州时,黎婉和老夫人就危险了。

秦牧隐脸色阴沉,全付接着解释,“老奴派人去村子问过了,老夫人,夫人并没有去村子,张妈妈和李妈妈将屋子收拾好了,迟迟没等到夫人们去……”

秦牧隐重新展开地图,看了看,他没有与立大将军明说的一点便是,戚大将军是想和他决一死战,戚家军的人必然会留着对付他,迟迟没有动静是等他的缘故。

“全安和全康回来了?他们怎么样了?”

“昏迷了几日,现在醒过来了,侯爷,您要不要见见他们,对了,全安和全康这次闯入戚大将军府拿了一件东西回来,是皇上的虎符,全安不认识,全康在军营待过隐隐觉得熟悉,当时老奴不明白情况,将东西交给夫人了。”全付知道他犯了大错,夫人怀着身孕,前三个月不能下地,算起来,还有几日小主子就三个月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我明白了,去将张副将找来,立刻出发去禹州。”

禹州离沧州还有一座城池,守住了禹州,黎婉和老夫人才不会有危险,松开手的时候秦牧隐才发现手心全是汗意,斟酌片刻,他冷冷地吩咐,“全付,你带着十个人去沧州,老夫人和夫人不会无缘无故不见了,定是在沧州境内,你带人搜寻,我务必保护好夫人和老夫人,拿到虎符,即可前往沧州军营交给戍守的将军,他知道怎么做。”

沧州连接着大周朝的要塞,沧州失手的话,整个大周朝就危险了,秦牧隐大步出去,张副将正往这边来,秦牧隐走上前,“吩咐下去,立刻出发……”

黎婉吃了几副药孩子总算保住了,老夫人忙前忙后,几天下来,人跟着受了一圈,而且,碎银子全部花完了,再要花银子就要去钱庄兑换,黎婉进了沧州城感觉不对劲,沧州富裕,什么人都有,完全没有受到南边打仗的影响,城中两道的地摊照样做得热闹,黎婉在医馆的时候发现大街上有外族的人,他们交流着什么,黎婉从大夫嘴里得知沧州城内粮食短缺,有人大肆收购粮食,价格还不低,过些时日,沧州城内的粮食怕就捉襟见肘了,沧州生意兴隆,怎么会发生和江南相同的情形,全若脑子灵活,跟着南夷人一日,跟了一段距离,得知他们还真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买了许多粮食屯在一座宅院中,而且没有人看守。

黎婉想了想,左右身子动弹不得,就在医馆住了下来。

这日,大夫给黎婉把过脉,脸上有了笑意,“夫人是个有福气的,吃完这副药就能下床走动了,不过,当时我也说过了,夫人的情形特殊,药对肚子里的胎儿可能有影响,虽然现在胎儿一切正常,将来有什么可不许找我的麻烦。”

黎婉点了点头,向张大夫打听起沧州城的情况来,“多谢大夫了,对了!您怎么知道有人大肆收购粮食?我这身子怕是得在沧州城住些时日了,这不,我娘出门找宅子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租到合适的……”

大夫得知黎婉的相公带着家里的银钱去南边做生意了,南边,乱着呢,心里疼惜她,“真要没有合适的,老朽到时有一处宅子可以租给小娘子,不过,那个地方鱼龙混杂,小娘子不要嫌弃才好。”

小娘子脸色苍白,即便白脸色也是灰的,如果人白的话该是好看的,大夫细细说了宅子的情况,“那个宅子有些年头了,是我祖上的产业!搬出来后就一直空着,沧州一砖一瓦贵得很,给不起银子的大夫担心他们破坏了宅子,给得起银子的看不上周遭的环境,那边各式各样的人都有,不过心眼不坏,你去了,住在我的宅子里,周围的街坊会照看你的。”

和这位小娘子打交道久了,大夫忍不住心疼她,家财散了也舍不得卖了身边的丫鬟婆子,是个心地善良的,故而才有这个提议。

黎婉喜不自胜,“多谢大夫了,放心我,我们不会动里边的一草一木,等我身子好得差不多了离开,不过银子方面……”黎婉微微尴尬。

大夫摆了摆手,“周遭的租金多少我就收你多少,现在不急,你们走的时候再说吧。”

小娘子吃药花了许多银子,不过,大夫发现小娘子身边的下人们心肠也是个好的,懂得体谅主家的不易,男的都出去做工了,女的留下来做针线,也算一份收入。

黎婉感激不尽,老夫人端着药进屋,黎婉先她开口,“婆婆,大夫说愿意将宅子租赁给我们,这段时间我们有个安歇的地儿了。”

老夫人身形一动,露出愉悦的笑容来,“谢谢大夫了,您会有好报的。”

黎婉察觉沧州城内有变,担心被人发现了,秦宅的银票印有京城的印章,若是被人察觉了,只怕凶多吉少,迟迟拖着不给张妈妈送信也是担心增添麻烦,她肚子不舒服,张妈妈和李妈妈知道了,少不得要前来照顾,加之全付,动静大了不好,不过,她让船夫给全付送信了,说她在沧州城,全付心里有数,知道怎么做。

全付前往沧州,还带了张大夫,黎婉还没过三个月,身子还要小心照看着。

全付走的是山路,几人马不停蹄,路过一处山林时,全安说闻到了腥味,几人严正以待,全安吸了吸鼻子,走到一处草堆时,不等全付说话,全安踢开了草垛,里边是几具尸体,应该是赶路的商人,全付四下张望,“怕是被人劫财了,我们抓紧时间赶路,到了沧州再休息。”

扭头时,余光扫过其中一具尸体,全付身子一僵,全安也察觉到了,刨开上边的尸体,还好,因着没开春,尸体发霉的速度慢,全安拖着深灰色袍子的尸体出来,全付看清人后红了眼眶。

船夫,全船怎么会死在这里?全康大步上前,全安已经扔了人,直起身子,故作轻松的拍了拍手,强忍住胸腔的愤怒,装作不在意道,“还以为能给我们留点银子,看来是没有了,走吧,赶路咯。”

转身,眼泪却流了下来,全付和全康点了点头,捶了捶全安的肩膀,“摸过死人了晦气,还不快去洗个手,到了京城,被皇上得知你穿了身摸过死人的衣服给他行礼,少不得要罚你闭门思过。”

几人漫不经心说着话,走远了,草垛旁边的树荫下钻出来两个脑袋,“你说,那人是秦王爷身边的人么?”

另一人哧鼻,“没看见几人认不出来,大将军真是多虑了,如果这位护着秦王妃离开江南,江南城门口的士兵怎么会说毫无察觉,我觉得吧,大将军要抓住秦王妃和秦老夫人威胁秦王爷,只怕得进宫江南才行,秦王妃说不定在江南藏起来了,江南城说小不小,大将军怕是被骗了。”

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好几句才起身,摘掉头上的树叶,往南边去了。

两人走后一会儿,全付几人去而复返,全安泪流不止,全康,全付也是红着眼眶,船夫待人随和,一辈子总是笑嘻嘻的,全康全付船夫比全安大许多,他们跟着老侯爷一起闯江山,商船就是那时候建立的。

全安算是船夫看着长大的,全康拍了拍全安的脑袋,第一次,轻轻的,红着鼻子。“哪次他寻到了好久不会给你留一坛,走吧,给他挖个坟……”

还没说完,全安摇了摇头,“二管家,走吧,我们赶紧去沧州。”

船夫带着老夫人和夫人一起离开的,当时如果不是他昏迷不醒他就不会让老船一个人,夫人真要有什么事,不会身边没人叫老船去,老船不去的话就不会死。

刚才几人商量过了,戚大将军派人守着只怕是怀疑老船的身份,老船常年管着商船,定是去南边的时候戚家人见过他所以认出来了,几人没有停留片刻走了,走出去没人影了,林子里再次走出一群人,“大将军疑心太重了,不过一个船夫,让我们守了这么多天,还日夜不休,现在来看,真和秦家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