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虞翎垂眸坐在厅内喝茶,听管事为难道:“二公子昨天说是姑奶奶走之前吩咐让他取的,后天就补回来,他拿了书信来,确实是姑奶奶字迹,老奴想他既然应下补回来,给他也没什么……”
台阶下卷走几片落叶,厅内灯色晦暗,谢二取了一百两,不知道做什么。
“没规矩不成方圆,”虞翎慢慢放下手里茶碗,她开口道,“事情迟早传到姐夫那里,让他明天先来寻我。”
管事连忙应下,虞翎知道他们谁也不想得罪,只轻起身,莲步离开。
她眉目气质好,灰绒披风绣木芙蓉,不同于单纯寄住在侯府的表小姐之类,她是准四皇子妃,万一以后四皇子成了太子,那她便是太子妃,如果四皇子能登基大位,她甚至能坐到更高位置,侯府不敢懈怠。
虞翎抬头看黑沉沉天色,慢慢呼出一口气,她接过丫鬟手里的那盏灯笼,道:“我想去姐姐院子看看,你们先回去。”
丫鬟有些担心她身子,虞翎只轻拢披风,摇头道:“我无事。”
她姐姐生前住的院子早已封存,谢沉珣留下那间小院,不许人随意进去,侯府下人也忌讳,不常路过。
虞翎刚来侯府时去过一次,睹物思人只余泪痕,又不想让她姐姐生前痕迹被人破坏,宁愿让那里破了旧了,也不想允别人随意踏足。
寂静后院的青石板道曲曲折折,石拱桥下水澹澹声悦耳,云层露出一丝淡淡月光,照出湖水波光粼粼,这里离她姐姐院子近,远远能看到屋檐飞角。
虞翎停站桥上,远远眺望过去,一手慢扶栏杆,心想最多不过五日谢沉珣就该来寻她,他对她这个妻妹总是抱有很重的责任感。
男人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站在那里做什么?”
突然冒出的声响让虞翎手一抖,手里灯笼摔在地上,一直滚落到桥下,她抬起头,看见有个高大人影提盏微亮灯笼隐在桥侧,朦胧黑暗遮住他清俊面孔。
是谢沉珣。
虞翎愣住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她长发垂肩,慢慢朝他行礼,低头道:“侯爷。”
他淡声问:“身子不舒服?”
拱桥两侧栽种垂湖柳树,细长枝条在夜里随风摇曳,虞翎用生病推了家宴,被他抓个现行,只垂眸道:“我是有些不适,现在就回去,望侯爷勿怪。”
她手轻拢住衣襟,低着头走下石桥,从他身边路过时,慢慢捡起自己刚刚摔在地上的灯笼,也不多说。
谢沉珣开口道:“既然来了,去你姐姐那里走走。”
他素来说一不二,不是在问她。
虞翎薄唇嗫嚅,只应下声嗯。
风吹垂柳沙沙作响,深寂冷夜平添古怪感,谢沉珣提灯走在前面引路,虞翎跟在他后头,慢慢拉长和他的距离,他步子一顿,她亦是停下来,不敢靠近他。
“怕我吗?”他淡问。
她没说话,手里那盏灯笼已经熄了,显然是怕他又重现那天突如其来的举动,谢沉珣只继续往前走。
虞翎姐姐住所清静,她回京那年已经有十七,与谢沉珣有婚约,既不能亏待,又不能好过于厚待,免得以后嫁进门没有更好的,只折中挑了这间院子给她。
一把钥匙开了锁,黑洞洞的空院子没有人烟,充斥诡异与可怕,虞翎慢慢走进去,已经看到角落长出一丛阴森森杂草。
谢沉珣长身直立,道:“你姐姐希望把这间院子原封不动留到你来,说让你看看。”
虞翎问过他为什么会答应姐姐这种要求,他没告诉她。
萧瑟夜晚冷冷清清,虞翎整个人都沉寂了许多,玉手去碰一旁疯涨杂草,看向谢沉珣背影,他月白长衫被深夜染得近墨,身上矜傲贵气非同常人,她有无数东西想问,最后轻垂眸,道:“她让我听侯爷的,我不知道侯爷为什么讨厌我。”
他转过头,漆黑眸色与周围融为一体,冷冷问:“若四皇子那样待你,你如何应对?”
谢沉珣猛不丁地质问让虞翎一愣,又听他冷声问道:“倘若他寻人毁你名声,毁你婚事,你又该怎么办?”
空寂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一步步逼近虞翎,一如那天强势的威压让虞翎下意识后退,然后摔坐在地上,冰凉寒意透在她手掌,只呆愣愣望着他回:“我不知道。”
他高大身体慢慢蹲在她面前,冷道:“我教你,你不学,觉得我讨厌你,以后真遇到事,你又要我怎么帮?”
虞翎自幼就受不了别人严厉语气,人还没有反应,眼眶就缓缓红起来,谢沉珣只顿了下,道:“我若是讨厌你,有千种万种方法赶你出去,又何必允你一直管着府里?”
虞翎慢慢缓过神来,他没再说什么,沉默去扶她,她好似才想明白他的话,跌在他怀里,把他扑到地上,这些天的委屈都爆发出来,双臂搂住他的脖颈抽抽噎噎道:“我以为姐夫讨厌我了。”
谢沉珣手里的灯笼滚在地上,寂静院子四周只有她哽哽咽咽的声音,她的胸口紧压在他硬实胸膛,曼妙身段时刻在提醒着她是快要出嫁女子,不该让她和别的男子如此亲近。
但她要是再哭下去,又该犯病。
谢沉珣慢慢抬起手,宽大手掌按在她纤细脖颈处,抚摸她的脑袋,擦干她的眼泪,道:“乖姑娘,没有讨厌你。”
“姐姐不在,我只有姐夫一个亲人,”她身子哭得哪里都在颤,“你不要凶我。”
少女身体的芬芳像从禁忌果实里散发出来的,微弱啜泣声娇媚,谢沉珣顿了顿,慢慢安抚她。
这里是她姐姐住过的地方,她是她姐姐最疼爱的妹妹。
今天晚上又黑又冷,虞翎抽噎许久才缓过这阵气,地上凉,屋子里又全都是灰尘,对她身体不好,谢沉珣沉默背她出去,锁了她姐姐的院子。
她对他的依赖却仿佛比以前要加深了许多,明明声音里还带着淡淡哭腔,都要在他耳边一直不停地喊着姐夫,就仿佛他这些天所允许她的疏远,都只是在培养她进一步的亲近般。
“我那天手好疼,”她委屈说,“真的好疼,涂了好久药膏才消下去。”
谢沉珣不做声,良久后才道:“疼了要说,不说谁也不知道。”
虞翎埋头在他肩膀,话里话外都是自己受了大委屈,但她神色偏淡,只闭着眸。
虞翎回去得有些晚了,陆嬷嬷看天色,心里有些不安,连忙让丫鬟出去找她。
丫鬟去寻她时,见她一个人坐在亭子里抹眼泪,虞翎刚刚离开账房时她就说过是去找姐姐,寻到她的丫鬟还以为她是寂寞想姐姐了,只连忙让她回去,晚上天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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