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30(1 / 2)

,特别是在喀布尔,这样的荒唐事情司空见惯。爸爸过去说过:

“把两个素昧平生的阿富汗人关在同一间屋子里,不消十分钟,他们就能找出他们之间的亲戚关系。”

我们离开了坐在那座房子台阶上的老人。我原想带他到他的办公室去,看看他能否想起更多关于我妈妈的事情。

但我再也没有见到他。

我们发现新恤孤院在卡德察区北边,紧邻干涸的喀布尔河河堤。那是一座平房,军营式建筑,墙上有裂缝,窗

户用木板封上。前去的途中,法里德告诉我说,在喀布尔各个城区中,卡德察区受战争破坏最严重,而当我们下车,

证据太明显了。立在满是弹坑的街道两旁的,只有比废墟好不了多少的破落建筑,以及久无人烟的房子。我们走过

一具锈蚀的轿车残骸,看到一台半截埋在碎石堆里面、没有荧屏的电视机,一堵涂着黑色“塔利班万岁”标语的墙

壁。

应门的是个秃顶男人,矮矮瘦瘦,留着蓬松的灰白胡子。他穿着旧斜纹呢夹克,戴着无边便帽,眼镜挂在鼻尖

上,有块镜片已经碎裂。眼镜后面,黑豆似的眼珠在我和法里德身上扫来扫去。“你好。”他说。

“你好,”我说,把宝丽莱照片给他看,“我们在找这个男孩。”

他匆匆瞥了一眼照片,“对不起,我从没见过他。”

“你还没仔细看看那张照片呢,老弟,”法里德说,“为什么不好好看看呢”

“麻烦你。”我补上一句。

门后的男人接过相片,端详着,把它还给我。“不,对不起。我只认得这所机构里面的每一个孩子,但这个看

起来很面生。现在,如果你们没别的事情,我得去工作了。”他关上门,上栓。

我用指节敲门:“老爷,老爷,麻烦你开门。我们对他没有恶意。”

“我跟你说过,他不在这里。”门那边传来他的声音,“现在,请你们走开。”

法里德上前几步,把前额贴在门上。“老弟,我们没带塔利班的人来。”他小心翼翼,低声说,“这个男人是想

把那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

“我从白沙瓦来。”我说,“我有个好朋友认识一对美国夫妇,在那儿开设恤孤院。”我感到那人就在门后。知

道他站在那儿,倾听着,犹豫不决,在希望和怀疑之间来回挣扎。“你看,我认识索拉博的父亲,”我说,“名字叫

哈桑。他妈妈的名字叫法莎娜。他管他奶奶叫莎莎。他能读书写字,弹弓打得很好。那儿有孩子的希望,老爷,一

条生路。麻烦你开门。”

门后只有沉默。

“我是他伯伯。”我说。

隔了一会儿,传来开锁的声音,门缝又露出那张窄窄的脸。他看看我和法里德,对我说:“有件事你说错了。”

“哪件”

“他的弹弓射得很了不起”

我笑了。

“那东西跟他形影不离。他无论走到那儿,都会将它塞在裤带上。”

那人放我们进去,自我介绍,他叫察曼,恤孤院的负责人。“我带你们去我的办公室。”他说。

我们跟着他,穿过阴暗污秽的走廊,孩子们穿着残破的羊毛衫,赤着脚走来走去。我们走过一些房间,没有一

间铺着地毯,窗子蒙着塑料膜。房间塞满铁床,但多数没有被褥。

“这里有多少个孤儿”法里德问。

“多到我们都装不下了,大概两百五十个。”察曼回头说,“但他们并非全都无亲无故。有很多人因为战争失去

了父亲,母亲无法抚养他们,因为塔利班不许女人工作。所以她们把孩子送到这里。”他用手做了抹眼泪的动作,

伤心地补充道:“这个地方总比街头好,但也好不了多少。这座房子本来就不是给人住的它过去是仓库,用来

存放地毯。所以这里没有热水器,他们留下的井也干了。”他放低声音,“我求过塔利班,跟他们要钱,用来掘一眼

更深的井,次数多得记不清了,他们只是转动念珠,告诉我他们没有钱。没有钱。”他冷笑。

他指着墙边的一排床铺。“我们的床不够,已经有的床也缺少褥子。更糟糕的是,我们没有足够的毛毯。”他让

我们看着一个在跳绳的女孩,有两个孩子陪

着她。“你们见到那个女孩吗上个冬天,孩子们不得不共用毛毯。她哥哥被冻死了。”他继续走,“上次我检查的

时候,发现仓库里面只有不到够一个月吃的大米了,等用完之后,这些孩子的早饭和晚饭只有面包和红茶可吃了。”

我注意到他没提起午饭。

他站住,转向我:“这里提供的庇护少得可怜,几乎没有食物,没有衣服,没有干净的水。我这里大量过剩的

是那些失去童年的孩子。但可悲的是,这些孩子算是幸运的了。我们负荷过重,每天我都要拒绝带着孩子到这里来

的母亲。”他朝我走上一步,“你说索拉博还有希望我祈望你没有说谎,老爷。可是

也许你来得太迟了。”

“什么意思”

察曼移开眼光。“跟我来。”

负责人的办公室是这么一间房子:四面空荡荡的开裂墙壁,一张地毯,一张桌子,两张折叠椅。察曼和我坐下

的时候,我看见一只灰色的老鼠从墙洞探出头来,窜过房间。它嗅嗅我的鞋子,我身体一缩,接着它去嗅察曼的鞋

子,这才奔出洞开的门。

“你刚才说太迟了是什么意思”我说。

“你们想喝茶吗我可以去弄一些。”

“不了,谢谢。我们还是谈谈。”

察曼身子倒在座椅上,双臂抱胸,“我要告诉你的是不愉快的事情,更别提可能还很危险。”

“谁危险”

“你,我。当然还有索拉博,如果还不算太迟的话。”

“我需要知道。”

他点点头:“好的。但我首先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有多渴望想找到你的侄儿”

我想起童年时代,我们在街头和人打架,每次都是哈桑为我挺身而出,一个打两个,有时是三个。我畏缩旁观,

心里想帮忙,但总是望而却步,总是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拉退。

我望着走廊,看见一群孩子,围成一圈跳舞。有个小女孩,左腿从膝盖以下不见了,她坐在破旧的垫子上观望,

微笑着,和其他孩子一起拍着手。我看见法里德也在看着那些孩子,他残废的手就挂在身边。我想起瓦希德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