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34(1 / 2)

夫在身后说,“我没有说这是免费的。”

我转过身:“你想要什么”

“你必须自己赢得他。”

“你想要什么”

“我们还有些没了结的账,你和我。”阿塞夫说,“你记得的,对吧”

他无须担心。我永世不会忘记达乌德汗推翻国王那天。成年之后,每当我听到达乌德汗的名字,就能想起哈桑

举起弹弓,瞄准阿塞夫的脸,哈桑说人们会叫他独眼龙阿塞夫,而不是吃耳朵的阿塞夫。我记得自己对哈桑的勇气

钦羡不已。阿塞夫退开,发誓说他会给我们教训。他已经在哈桑身上实现了誓言。现在轮到我了。

“好吧。”我找不到其他话可说。我不想求饶,那只会让他更加痛快。

阿塞夫把卫兵唤进屋里。“我要你们听着。”他对他们说,“再过一会,我会关上门。然后他和我会处理一点陈

年烂账。你们无论听到什么,都别进来听到没有别进来”

卫兵点着头,看看阿塞夫,看看我。“是,老爷。”

“完了之后,我们只有一个能活着走出这间房子,”阿塞夫说,“如果是他,那么他就赢得自由,你们放他走,

明白了吗”

年纪较大的卫兵不安地说:“可是老爷”

“如果他走出去,你们放他走”阿塞夫大叫。那两个卫兵吓得连连点头。他们转身离开,有个去拉索拉博。

“让他留下,”阿塞夫说,狞笑着,“让他看看。学点教训对孩子有好处。”

卫兵离开。阿塞夫放下念珠,把手伸进黑色背心的上袋。他掏出来的东西,我早就料到了:不锈钢拳套。

那人的头发涂着睹喱水,厚厚的嘴唇上面留着克拉克盖博那样的小胡子。睹喱水浸透了绿色的手术纸帽,弄

出非洲地图似的污迹。我记得他黑色的脖子上的金项链,挂着安拉的神像。他俯视着我,连珠炮似的说出一种我听

不懂的语言,乌尔都语urdu,巴基斯坦官方语言,我想。我的眼睛盯在他的喉结,看着它上上下下,我想问

他究竟多大年纪他看上去太年轻,像外国肥皂剧里面某个演员。但我说出口的只是,我要狠狠揍他一顿,我要

狠狠揍他一顿。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狠狠揍阿塞夫一顿。我想没有吧,怎么可能呢那是我第一次跟人打架。我长这么大了,

还没朝人挥过一拳呢。

在我记忆中,跟阿塞夫打架的情景栩栩如生,真叫人吃惊:我记得阿塞夫在戴上拳套之前打开了音乐。在某个

时刻,长方形的祷告毛毯,织着麦加地图那张,从墙上松落,掉在我头上,它上面的泥土弄得我打喷嚏。我记得阿

塞夫抓起葡萄磨着我的脸,他咬牙切齿,滚动着血红的眼睛。在某个时刻,阿塞夫的头巾脱落,露出几缕长及肩膀

的金色头发。

还有结局,当然。结局我看得一清二楚。我想我会永远记得。

我记得的大体是这样的:他的拳套在午后的阳光中闪亮,他第一次击中我时,我浑身发冷,但很快,我的鲜血

就温暖了他的拳套。我被甩到墙壁,一颗本来可能挂着画的钉子刺进我的后背。我听到索拉博的尖叫,还有手鼓、

手风琴、雷布巴琴演奏的乐声。身子撞到墙壁上,拳套击打我的下巴。被自己的牙齿噎住,将它们吞下去,我想起

自己曾花了无数时间刷牙、清牙缝。被摔倒墙上。倒在地板上,血从破裂的上唇流出来,滴污了淡紫色的地毯,腹

部阵阵剧痛起伏,想着我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呼吸。我的肋骨断裂,声音跟折断树枝一样,从前哈桑和我经常拿折断

的树枝当剑,像旧电影里面的辛巴德那样决斗。听到索拉博的尖叫。我的侧脸撞上电视柜的一角。又是一声断裂,

这次正中我左眼下面。我听到音乐声,索拉博的尖叫声。手指抓着我的头发,拖着我向后,不锈钢闪闪发亮,它们

挥击过来,断裂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我的鼻子。咬牙忍痛,发现我的牙齿已经不像过去那样齐整了。被踢中。索拉

博不断尖叫。

我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发笑,但我笑了。笑起来很痛,下巴、肋骨、喉咙统统剧痛难忍。但我不停笑着。我笑

得越痛快,他就越起劲地踢我、打我、抓我。

“什么事这样好笑”阿塞夫不断咆哮,一拳拳击出。他的口水溅上我的眼睛。索拉博尖叫。

“什么事这样好笑”阿塞夫怒不可遏。又一根肋骨断裂,这次在左边胸下。好笑的是,自1975年冬天以来,

我第一次感到心安理得。我大笑,因为我知道,在我大脑深处某个隐蔽的角落,我甚至一直在期待这样的事情。我

记得那天,在山上,我用石榴扔哈桑,试图激怒他。他只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红色的果汁染在他衬衣上,跟鲜

血一样。然后他从我手里拿过一个石榴,在自己额头上磨碎。现在你满意了吗他凄然说,你觉得好受一些了吗

我从不曾觉得高兴,从不曾觉得好受一些,根本就没有过。但我现在感觉到了。我体无完肤我当时并不清楚有

多糟糕,后来才知道但心病已愈。终于痊愈了,我大笑。

接着是结局,我就算埋在坟里也会记得。

我躺在地上哈哈大笑,阿塞夫坐在我胸膛,一张发疯似的脸被缕缕晃动的头发围绕着,离我的脸只有几英寸。

他一只手掐着我的喉咙,另外一只戴着拳套,作势悬在肩上,他举起拳头,准备再次击落。

接着,“别打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我们都看着。

“求求你,别再打了。”

我想起在恤孤院的时候,负责人给我和法里德开门,说了一句话。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察曼那东西跟他形影

不离。他说,他无论走到那儿,都会将它塞在裤带上。

“别再打了。”

眼影混着泪珠,在他脸上冲出两道黑色的痕迹,弄糊了胭脂。他下唇颤抖着,流着鼻涕,“别打了。”他哽咽道。

弹弓被拉满,他的手高举过肩,握着橡皮筋末端的弓杯。弓杯里面有个东西,黄色的,闪闪发光。我将血从眼

上眨落,看到那是一个铜球,从桌子的底座取下来的。索拉博将弹弓瞄准阿塞夫的脸。

“别再打了,老爷。”他说,嘶哑的声音颤抖着,“别再伤害他。”

阿塞夫的嘴巴无言地扭曲,欲言又止。“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最后他说。

“求求你,停下来。”索拉博说,泪水又从绿色的眼睛涌出,和眼影混在一起。

“把它放下,哈扎拉人。”阿塞夫气急败坏,“把它放下,不然我会处置你,相比之下,我刚才对他做的,不过

是温柔地拧拧耳朵罢了。”

gu903();泪水流个不停。索拉博摇摇头。“求求你,老爷,”他说,“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