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又好像什么都滑似的,他和衣躺在床上,但却是一丝睡意都没有。”
想起近日所见,真是不寒而栗,“少林”百余僧人尸横当地,“茅山”的门人弟子,环绕跪伏于掌门人尸体之旁。
凌晖的欲言又止,枯瘦老人狂妄不驯,小顾的满面茫然之色,孙无忌的是喜是忧,其余人的惊愕和骇惧,。
而给他印象最深,也使他最难相信的是“金钱帮”帮主那个中年书生,看他的衣着和他的言语笑貌,谁会相信他竟是杀人不眨眼的万恶魔王
在当时,岳霖似乎没有多大感觉,而现在想来,也不禁有些悔意,自己实不该一时任性,而冒充“金钱帮”主。
万一当时拆穿他不敢再往下想,因为,他自信实在没有把握,能够胜得了那中年书生。
何况,还有凌晖、枯瘦老人,以及发现被骗的孙无忌如果真要是动起手来,那个万万不是敌手。
天山雪峰,想必就是“金钱帮”的总坛,否则他也不必留笺相召了,他暗暗打定主意。见过君妹和巧娘之后,前往一行,一方面去看看他们的虚实,同时,另一方面也可查探一下邬良的下落。
鬼灵子郭灵、小玲、“红唇图”,最重要的还是娘。
他对母亲一点印象都没有,自从他懂事之时开始,爹就告诉他说娘已死了,现在想想,仍不明白爹的用意何在。
想起母亲,他的思绪不再那么率乱了,他有点儿激动,而这种激动,只不过是一个流浪儿,渴望承欢膝下而已。
他无法想象母亲的音容美貌,但他将母亲的一切,假想得很美,因为他只有一半象爹,而别的另外一半,无疑的是像母亲了,因此他肯定的相信,母亲必然是个美丽的慈祥的妇人,虽然他无法想象母亲何以会抛夫弃子而去。
于是,他怀着美丽的憧憬,朦胧地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醒来早已日上三竿。
他略进饮食,又带了些干粮,离店上马,向西而来。
由于距离相约之时有数日,并不急于赶路,缓缓行来,沿途浏览江南景物之胜,果与北方甚不相同呢。
他走黄山,过九江,一路朝洞庭湖进发。
行行重行行。
这天黄昏时候,岳霖已然到达沅江县城,虽然经过了,连日奔驰,旅途劳顿,但他竟毫不感觉疲乏。
想是此地乃是通都要邑,四处客商云集,街道整齐繁华,岳霖信马由缰,在元县城往来游走,所经之处,一片喜气洋洋。
约莫顿饭工夫,他才在一条横街上,选了一家最大的客店“迎宾居”,要了一明一暗两间静房。
他绕行街市,以及选了这家华丽的客栈,目的却是一个希望找到君妹和小莺,或是因此引起他们的注意。
他略作休憩,随又缓缓向外走来。
这家“迎宾居”除了清静雅洁之外,更兼做酒饭生意,此时正值早晨之交,大厅之上,早已是高朋满座了。
岳霖站在门首,向里微一打量食客中虽也有妇女在座,但却不是杜若君和小莺,不禁双眉微一皱。
忽见一个小二迎上前来,笑道:“公子爷,你里边请,早已为你留下座了。”
岳霖听了,微微一怔,道:“呃”
小二似已看出岳霖的奇怪的神色,躬身说道:“公子爷你不知道,凡是住在我店的客官,不论在不在店里用饭,我们都照例要留座位的。
岳霖恍然说道:“原来如此,你们店中对客人,侍候的倒是蛮周到的。”
小二得意的点头笑道:“不是小的夸口,你在这沅江县城,再也找不到第二家了,小店百多年来,就一直受顾客称赞。”
岳霖不耐烦听这些,一摆手道:“好了,你先带我坐下再说。”
小二诺诺连忙将岳霖引至靠墙的一张旧桌,笑道:“公子爷你要吃点什么”
岳霖四下一扫,道:“拣你们店里做得最好的来上两样,先来两斤酒。”
小二吐舌头,道:“两斤”
岳霖奇道:“怎么你是说太多,还是太少”
小二郑重其事地道:“小店所卖的酒,都是道地的茅台,普通人只能喝得几两,就是酒量大些的,一斤也足够了。”
岳霖故意“哦”了一声,徽微笑道:“原来你们这里卖的是四川酒,好那就先来半斤吧”
小二尴尬地笑笑,躬身退去。
岳霖觉得好,这看来似是一流的店铺,原来竟也是名挂羊头,实卖狗肉,无怪天下要乱了。”
片刻之后,酒菜已端整上来,小二不再多言,躲身一礼而退,岳霖含笑斟酒,尝了一口,果然辛辣无比。
正在这时,忽听身后一个粗哑的声音道:“真他妈的,连一个歌妓都搭起架子来了。”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接道:“你不能这么说,咳咳人家可是卖笑不卖身的。”
先前那个粗哑的声音又道:“哼什么卖笑不卖身有钱还不是一样”
那个苍老的声音叹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叫活该,在镇江卖,到这儿就不卖了,假充正经,那些凶神恶煞,不但有钱,而且有势,这一下去,嘿嘿,等会儿咱们瞧热闹去。”
岳霖得心中“怦”然一动,暗暗忖道:“他们说的女子,莫非是君妹么”
他一念至此,不由转首向身后一扫,只见一个老者和一虬髯大汉,二人俱是一身短装,一望而知必是武林中人无疑。
岳霖为了想多知道这一点,所以在扫了一眼之后,立即装作若无其事似地回过头来,吃喝如故。这又听那老者长叹一声,道:“我看佟贤侄,不去也罢,近来江湖事非正多,你没听短短的数日中,少林、茅山两派掌门人俱都死于非命”
虬髯大汉冷哼一声,道:“俺的武功虽然不济,可还没把那什么金钱帮放在眼里,俺长了这么大,除了笑面阴魔,对谁俺也不服”
老者摇头笑道:“难得这世上还有你佩服的人,有机会倒要见识见识。”
虬髯大汉一竖拇指道:“人家是大丈夫,真英雄,拿得起,放得下,以前恶名在外,无人不知,可是现在浪子回头金不换,人家专作些行侠仗义的事,而且涉及让人知道,比起那些沽名钓誉的什么大侠和什么英雄,自然叫俺由心眼里边佩服。”
岳霖听他从前由歌妓,忽然这间又扯到“笑面阴魔”头上去了,心中又惊又喜,感慨良多。
岳霖从离开回头峡“扇子崖”,倏忽年余,虽然他对“笑面阴魔”的恶毒、阴险,甚为憎恨,立誓除之,但对其的作为,不稍推诿的作风,在私下之也不禁生出几分敬佩。
尤其是他坦然告诉岳霖,他生平虽是杀人无数,但却从未杀过岳尚岳其人,岳霖察言度色,知道他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