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冲走了,再也帮不上我的忙了,但他的忙我还是要帮,不为别的,为我自己,我原本并无争斗之心,李久铭那样无理我也忍着,让着,但是现在我忍不了,这样人你忍他就进,你让一步他就进一步,一点回旋的余地也不会给你,与其如此,我又何须再忍。
我帮李少冲的第一件事,是完全同意了他挑选的赴陇西随行人员,这本不是什么大事,那几个随员都是跟他一起在石料场受过难的,他在落髻山根基到底不深,能认识的也就这些人了。这些人跟他一起患过难,所谓患难见真情,在这个虚伪的落髻山,人与人之间都戴着面具,要看穿一个人的内心谈何容易呢。
我想他这种做法是对的,于是就不经李久铭同意直接照准了他的请求,至于杨清哪儿,她还有更要紧的事,哪有时间去管这等事。
李久铭后来也没跟我说什么,或许他也觉得带走几个囚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我帮李少冲的第二件事是把柳絮儿送到他身边。
柳絮儿是柳长卿的孙女,柳长卿做过三十五年的天火右使,在他当政期间废立过三任教主,权势熏天,故旧遍天下,时称柳党,晚年被教主杨虎毒杀。柳长卿死后,柳党遭到最大程度的清算,现在四品以上的实权大员们中间八成是靠清算柳党起家的,但自杨虎过世后,柳党余孽死灰复燃,大有卷土重来的架势。
我想如果柳絮儿这样的女人落在一个胆小怕事的人手里,那真要让他寝食难安了,若是落在一个庸人手里,则是明珠暗投了,但李少冲既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也不是一个庸人,他得到柳絮儿定是如虎添翼。
如果抛开柳絮儿身上那层柳党的色彩,她也绝对算得上是一个绝世尤物。
这么些年来我见过的女人也不算少了,美丽的如江南太仓的王妍,那真是美的不可名状,大姐年轻那会也算的上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儿吧,但她们与柳絮儿比起来都稍稍减了几分颜色,即便是无瑕如果抛去感情的因素,我认为仍然是不如柳絮儿的。
就这样一个人,此刻正在披香殿里做一个普通的侍女,披香殿的侍女说起来高贵,实际上不过是教主身边的仆役,执掌洒扫、饮食、灯烛、衣裳之类的杂事。我第一次注意到她就是因为她的美貌,让我在向杨清回事时一连几次走了神,这当然逃不过杨清的眼睛,当晚她就让人把柳絮儿用轿子抬进了我的书房。
她早说过要犒赏我一个女人,天火教里禁止男女结合,如同丛林和尚们禁止接近女色一样,和尚们为了遵守这个规矩,干脆就不让女人呆在庙里,但落髻山上是男女混居的,不仅混居,在许多堂里,她们都可以担任一些不高级,不冲要的职务。譬如这柳絮儿就曾经担任过主事的职务。男女混处的结果就彰显出这种混账规矩是何等的混账,但天下的事往往就是这么奇怪你一面觉得他混账,一面却又不能不去遵循它,即使教主也不好违背。
送柳絮儿来的侍女说是教主赐予你做书房书办的,你谢恩吧。教主所赐,我当然要谢恩,但我不愿接受她,不是我清高假正经,也不是怕她嫉恨我。我是怕自己糟蹋了她,真的,我是怕自己糟蹋了她,这个女人落在我手里真算是明珠暗投了,但她若在李少冲手里呢,我相信她一定会是一个宝贝。
第二天,我去向杨清禀报说,请教主把这个女人赐给李少冲。这话让她感到无比惊讶,她瞪着我瞅了老半天,才说:“你既然不喜欢,就随你送人吧。”她是这样说的,但她一定明白我的意思,至此混乱之际,多拉拢一个人,就多了一份把握。
披香殿的侍女被人誉为是教主的眼睛、耳朵和鼻子,这话倒是一点不假,这些人跟教主时间太久,无不忠心耿耿,她们一日在披香殿待过,将来不论在那,都心系落髻山,都有密信奏事的特权。但我想柳絮儿或许不是这样的人,毕竟她跟李少冲有过一段旧情。
这件事是张凉竹亲口告诉我的,张凉竹在中枢堂巡检司做书办多年,教中许多隐秘的往事他都略知一二,据他说当日充当监刑督办监督执法堂处死赵自极时,赵自极曾大喊自己冤枉,说自己并无一点罪过,所有的罪名都是昔日自己的侍卫长李少冲垂涎于柳絮儿的美色,故意陷害要置他于死地的。
按理像赵自极这样的犯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要记录在案的,当日的书办也准备这么做,但被他阻止了,书办见李少冲正当红,当然也不会多事。
李少冲是个聪明人他立即就明白了我的用意,他很懂得利用柳絮儿,利用她取得了柳党和杨清的好感和信任,为他和陇西集团的打下第一根桩基。
帮了李少冲,我觉得也该帮帮自己,我在想我弄到今时今日的地步,还不是因为杨清现在的弱势。我的价值是因为我能最大限度地接近她,得到她的信任,她如果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那我自然也就显示不了自己的重要性。反之,如果杨清强势到令人不得不去仰视,那么李久铭就不得不仰仗我。此外我必须斩断李久铭安插在杨清身边的眼线,如果他能不通过我就知道杨清的一举一动,甚至通过别的途径给杨清施加和我一样的影响力,那我将处于何等地位吗我一定会被现在更受他欺凌,因为我全无利用价值了嘛。
第一件事一时半会还不能办到,杨清今日的弱势地位是历史形成的,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我现在必须而且可以从第二件事着手。
我向杨清建议裁汰一批披香殿侍女,理由是今年滇黔大旱收入少,关中又奉兵灾,加之荆湖总舵新近被拭剑堂血洗,今年钱粮一定大受影响,虽然不至于影响中宫监的用度,但值此艰难之际,教主裁汰披香殿侍女可以显示与民同甘共苦之心,我的这一提议得到清议院元老们的赞同。在中宫监内部呢,则得到黛眉丽的拥护,她此刻已经升任副掌宫兼任披香殿主事,正一心想清除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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