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击向剑柄长剑“呼”地旋转,寒芒过处,只听中年书生闷哼一声,肩头早被剑锋划破五寸长一道创口,一股鲜血,直冒出来中年书生脚下一虚,从墙上翻跌下来欧阳怀今心急兄仇,探臂抓住长剑,紧跟着也沉身落地,手起剑落,直劈了下去中年书生奋力一招“推窗望月”,格开长剑,蹬蹬蹬连退数步,用左手扪住伤口,额上冷汗淋淋,颤声道:“四师兄,杀人的真正不是小弟”但欧阳怀今此时哪肯再听他解释,切齿叱道:“有话留着到阎王殿去说吧”寒芒一闪,又扑了上来。中年书生只得挥笛招架,三招不到,被欧阳怀今震开银笛,剑光过处,又将他左肩头划破一边裂口。中年书生痛得龇牙裂嘴,恨恨道:“四师兄,你真要逼人太甚”欧阳怀今怒吼一声:“住口谁是你师兄”长剑振腕疾挥,抢中宫,踏洪门,一招“浪涌金山”,抖起一蓬剑雨,猛卷过去。中年书生狠狠锉了锉钢牙,掉转银笛,“卡崩”一声机簧响,从笛端射出一缕银光。两人都存了拼命之心,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动,人影乍合即分,欧阳怀今身上连中七八枚喂毒蜂尾针,闷哼着急退了两三步。那中年书生却厉声惨呼,踉跄倒退两丈,原来一条左臂,已被剑锋齐肘斩断,袖上襟边,满是鲜血二人相互怒目而视,四只眼中,都射着怨毒而阴森的光芒。欧阳怀今嘿嘿冷笑道:“姓方的,断臂滋味,很不错吧”中年书生冷汗直流,但却用银笛柱地,支撑着身体,冷冷道:“一条手臂算得什么你中了我的蜂尾毒针,不出三个时辰,必然全身溃烂化为脓血而死”欧阳怀今忽然仰天长笑,道:“三个时辰之中,你早已身首异处,还怕你那解药不到我的手中么”中年书生骇然一惊,不禁紧了紧银笛,道:“你就试试看”欧阳怀今厉喝一声,挥剑而上,那书生举笛一格,“当”地一声,两人又各自退了三步中年书生面色苍白,冷汗如雨,一招硬接之后,身形已摇摇欲坠,但欧阳怀今怒劈一剑,忽然发觉体内血气滞阻,被毒针打中的地方,一阵阵发麻,竟然已经无法凝聚真气他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连忙暴退三步,自己运指点了胸前和胁间几处大穴,不使毒性漫延,同时蓄势相持,未肯轻易再度出手。两人四目相对,各隐凶光,许久许久,也没有动一动,好像都在拖宕时间,只看死神先降到谁的头上。林三郎只觉苗森扣在自己肩头上的手指,也在微微颤动,扭头一看,见他面色一片凝重,双眼射着异样的光芒,诡笑着对自己说道:“孩子,机会难再,咱们下手吧”林三郎心里一阵寒,知他一定又起了杀心,忙摇了摇头。苗森手指突然一紧,沉声道:“孩子,你要是胆敢抗命,坏了老夫大事,那时休怨我心狠手辣”林三郎不禁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明知如果反抗不从,他必然要下毒手杀死自己,只好点点头,低声道:“你你不要再杀人”哪知他这一声低语,竟将场中二人惊觉欧阳怀今扫目一瞥,叱问道:“是什么人”林三郎骇然一惊,突觉一阵微风掠过,肩上一沉苗森两条钢箍般的大腿,已紧紧挟在自己颈项间,低声催促道:“快走”林三郎迈步奔了出去,欧阳怀今和那中年书生一见之下,脸上尽都变色,各自晃身疾退了四五步,失声叫道:“呀是你”苗森不等他们说话,树枝一抖,径奔欧阳怀今胸前戳去,同时左掌一挥,卷起一股劲风,直劈向那中年书生他一招两式,分击二人,竟都快得无与伦比。这突如其来的遽变,使场中两个负伤的人连念头也来不及转,慌忙举剑挥笛,匆匆接架但他们全都负了重伤,怎挡得苗森蓄势已久,陡然发动,一接之下,只听两声闷哼,那中年书生踉跄震退了七八步,跤跌坐在上,欧阳怀今却因真气无法凝聚,长剑与树枝一触,“当啷”一声响,竟被苗森以精纯内力,将长剑震得脱手飞出。苗森一举击败两人,毫不怠慢,树枝一挑那支长剑,探手捞住剑柄,贯足真力,向欧阳怀今抖手掷去,叱道:“欧阳老二,接住”欧阳怀今本能地侧身闪避着,伸手来抓剑柄,却不料那剑被苗森真力催动,其速无比,一把虽然抓住剑柄,竟未能使它去势停住,反被剑身动力,带得身形一歪说时迟,那时快,苗森动手之初,早已暗起杀念,掷出长剑,手中树枝也紧跟着拦腰横扫过去欧阳怀今身形一歪,蓦地那树枝挟着劲风,横砸而到,“蓬”地一声打个正着,登时猝倒地上。他一连几个翻滚,已滚到围墙墙角下,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奋力跃起,向墙头上纵去。然而他此时体内已被毒针所伤,穴道阻塞,真气涣散,脚尖才沾到墙上,一口气无法提足,两腿一虚,又跌了下来。苗森真不愧心狠手辣,狂笑两声,树枝飞掷过去,“卟”地一声响,将欧阳怀今连人穿钉在墙上,当时气绝。那中年书生一见,真是三魂出窍,咬牙爬起来,向后园飞奔而逃苗森挺动腰肢,沉声:“不能让他脱手,快追”但林三郎因见他举手之内,又杀了欧阳怀今,心里已大感气愤,奔了数步,故意装做两腿一软,一个踉跄,横动了三四步,待他摇摇站直身子时,那中年书生早巳逃得无影无踪了。苗森大怒,叱道:“林三郎,你是故意的吗”林三郎道:“我踏着一块石子,险些摔了一胶”苗森恨恨地道:“他这一逃,势必将我们行踪传扬江湖,无论如何,必须追上他杀了灭口,你如不是故意,那就快追”林三郎不敢不从,只得急急向后边园奔去。哪知他们才奔了几步,苗森又突然喝道:“且慢,咱们先取了东西再走”林三郎存心要拖延时间,好使那中年书生能够从容逃走,故作不解问道:“师父,你老人家要取什么东西”苗森叱道:“不要多嘴,赶快背我到墙边去”林三郎背着他奔到围墙下,苗森在欧阳怀今身上一阵摸索,果然又掏出一块绿色物件,略一审视,便欣喜地揣进怀里。两人再追出园外,早见不到那中年书生的踪影,林三郎这时已决心要摆脱这心狠手辣动辄杀人的师父,只是慑于胁迫,不敢表露,便问道:“师父,咱们找不到他去向,到哪里去追他”苗森略一沉吟,道:“我知他住在湘南五岭山附近,如今他身负重伤,必逃往湘南,咱们就追到五岭山去”林三郎道:“师父,你老人家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他们呢”苗森脸色一沉,道:“这件事关系重大,不许你小孩子多问,总之你助师父成了大事,自然也有你享不尽的好处”两人兼程赶路,这一次因为要沿途打听银笛书生方天锡行踪,无法昼伏夜行,两人弄污了衣服,扮作乞丐,掩入耳目。这一天,他们赶到一个镇甸,林三郎驼着苗森进城,顿时招惹了许多行人驻足而观,有人说:“看这两个化子,真是可怜,一个伤脚,一个伤手,也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又有人说:“这孩子可算得是个孝子,自己双手都肿了,还背着他爹,该当列在二十五孝,咱们给他几个铜钱吧”你一言我一语,只听得林三郎既羞又愧,腼腆难堪。这时候,正当早市,街上行人甚多,这些人全都有一副怜悯之心,纷纷解囊,二人行不了多久,竟被苗森讨到好几两碎银铜钱。哪知二人正行之际,忽见从一条横街上转出一个鹑衣百结的老年叫化,手中柱着一根打狗棒,巍巍颤颤直向二人迎过来苗森抬头一见那叫化,登时脸上变色,急忙低头用袖掩住面庞。随又沉声道:“三郎当心,那化子不是好人,他要问什么,不可跟他顶撞,早些避开他要紧。”林三郎听了,不解何意,正愣了一下,那化子身法好快,眨眼间已到了近前,冲着林三郎龇牙一笑,道:“小兄弟,生意不恶吧”林三郎忙堆笑道:“我们路过这里,承好心的叔叔伯伯给了几个铜钱,并不是有存心来乞讨的”老年化子嘿嘿笑了两声,双目如电,扫了他肩头上的苗森一眼,道:“他是你什么人”林三郎自幼贫困,知道叫化讨钱,也要分地盘地段,只当这老化子是当地叫化头,特来责询自己,连忙应道:“他是我爹爹,我们投亲不遇,流落异地,正要回家乡去”不料那老叫化听了这话,突然脸色一沉,冷哼道:“你背着你爹爹,跟我来吧”说着,转身领路,向僻街行去。林三郎不知该不该跟他去,一时迟疑,没有移步,苗森在上面轻轻挺了挺腰,低声说道:“跟他去,注意离他远一点,就说我得了麻风病,不能见人”林三郎点点头,忙跟着那老叫化转过数条小街,穿城而出,不久到了一处僻静的破庙前老叫化走到庙前停步,反身横着打狗棒,沉声说道:“你把你爹放下来”林三郎道:“他老人家患了麻风病,双脚又中毒肿了,不能站立”那老年叫化嘿嘿冷笑道:“苗师弟,多年未见,你果真得了麻风病么”林三郎一听,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向后连退了三四步。苗森只得移开袖面,敞声笑道:“二师兄,果然好眼力,三十年不见,你居然一眼就认出小弟来”老叫化哈哈笑道:“你遁迹三十年,一出面就连杀了老三老四,这份狠毒,绝世难寻,愚兄早知你们必从这里经过,恭候已有多日。”苗森阴恻恻笑道:“吕师兄,久闻你接掌了丐帮南支掌门,果然耳报灵通,令人佩服。”老叫化笑道:“这件事,可与丐帮无关,苗师弟,我叫你见一个人,你自然明白了。”说着,打狗棒一招,破庙中立刻奔出四名乞丐,合抬着一张门板。林三郎和苗森举目一望,齐都暗惊。原来那门板上用牛筋粗绳牢牢缚着一个断了臂的人,竟是他们蹑踪追赶的“银笛书生”方天锡。苗森倒吸一口凉气,恍然笑道:“敢情二师兄手段也不太温柔,自己师弟,也这般五花大绑,视同囚徒”那老叫化放声大笑,缓缓移步过去,待行到门板边,突然闪电般举起手中打狗棒,用力向下一插。只听方天锡惨呼一声,前胸要害,已被竹棒贯穿,双腿蹬了两蹬,已死在门板之上。林三郎心神一震,脑中雷鸣,险些被这惨绝人寰之事,吓得昏了过去。老叫化面上一片冷漠,伸手拔回打狗棒,一挥手,四名乞丐又抬着门板退进庙里去了。苗森吃吃笑道:“二师兄,你这手段,连小弟也望尘莫及”老叫化笑道:“他三日前匆匆逃经此地,告诉我龙门欧阳兄弟家中惨变,并说你已重现江湖,出手连杀了欧阳双剑,正蹑踪追他而来,愚兄想,若不将他擒住,只怕他传扬出去,这话落在大师兄和各位同门耳中,那时你就多有不便了。这才将他擒住,今日当着你面处置,以证愚兄待你的一片真诚”苗森忙笑着拱手谢道:“多承二师兄厚爱,苗某感激不尽。”老叫化哂笑道:“你我素所厚交,比不得其他同门师兄弟,同时,我知你下手杀了岭南欧阳兄弟,其目的必在恩师所赐绿玉龟壳,想来你已经得手了”苗森却不回答他的问话,反笑问道:“那么,二师兄擒住方天锡,他身上那块东西,想必已归二师兄所有了”二人相视片刻。忽然一齐放声大笑起来。老叫化道:“苗师弟,绿玉龟壳,武林珍品,以你一人之力,要想凑全一十三块,进那仙龟岭奇门秘室,终嫌力薄,你如能与愚兄推诚相交,合你我二人之力,就不难如愿以偿了。”苗森接口道:“二师兄说哪里话来,如今你有两块,我得三块,十三之中已得其五,只要二师兄肯予携带,苗森自当附骥相从,再弄来那剩余的八块”老叫化得意地放声大笑,打狗棒一摆,道:“你既有意,咱们进庙详谈。”他将苗森和林三郎让进破庙,安置在正殿上,笑着拱手道:“你们师徒且请稍坐,愚兄去处置了方师弟的尸体,弄些酒莱,咱们再畅饮详谈。”苗森待他走后,飘身落地,盘膝坐在这个蒲团上,却叫林三郎紧紧依坐身边,并且低声道:“我们暂在此安身,但你千万牢记,要防他对我们遽下辣手。”林三郎奇道:“你老人家和他是师兄弟,彼此又性情相投,难道”苗森忽然阴笑一声,说道:“这贼化子吕一真最是心机阴诈,口蜜腹剑,他结纳我们之意,正是要对你我师徒暗下毒手,咱们别上他的恶当”林三郎一惊,暗忖道:“那化子擒杀投奔他的师弟方天锡,果然心狠手辣,不是好人,但你们二奸相逢,各存诡念,我若不设法脱身,必会死在你们手中”他暗暗地打定了主意,便又故作焦急地道:“师父,他既然对我们没有好处,咱们还是早些离开吧”哪知苗森却坚毅地摇了摇头,狞笑半晌,才冷冷说道:“哼他不放过我们,我们也放不过他”林三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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