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人痛得轻哼一声,反手扪住胁下伤口,蹬蹬蹬倒退三步,恨恨道:“好二位走着瞧,姓赵的总要报偿这一剑之赐”说完,旋身暴退,两个起落,已隐入夜色中。这时候。欧阳怀今怒不可遏,探手拿着长剑,沉声道:“大哥,你请守候此地,我去追这家伙,好歹不能叫他这么轻易的走了”欧阳怀古道:“老二多当心,这厮既来,必不止一人”欧阳怀今如飞驰追而去。一瞬间他奔出数丈,最后的两句,早巳听不真切了。欧阳怀古黯然一叹,收剑入鞘,缓缓转过身来。林三郎躲在楼角,亲眼目睹这一声激战,只看得心惊胆怯,悚悚不安哪知就在这时候。却突觉苗森在肩上一挺腰肢,低声道:“小子,良机难再,快出去”林三郎尚未举步,不料这一声轻语,竟将欧阳怀古警觉。“呛啷”一声,长剑出鞘,厉喝道:“楼角是谁”喝声才出,只听暗影中阴恻恻一声冷笑,道:“欧阳大侠,你真猜得不错,来的不止他一人,还有我们两个呢”随着笑声,从墙角下施施然走出一条身躯庞大的人影来欧阳怀古一见那入影瘦瘦长长,怕不有七八尺高,心里一惊,长剑横护胸前,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只见那人影缓步走来,直到他身前丈许处停步,冷冷说道:“欧阳大侠,可还认得故人吗”欧阳怀古定睛细看,才看出那庞大人影,原来是一老一小两人相叠,老的骑在小的肩上。他看看那小的一个还好,抬头一见那上面的老人,却不禁大惊失色,吓得疾退三步,惊呼道:“是你”“不错,正是我欧阳大侠那块东西不肯交与方才的逍遥散人赵梦功,想必总能交给在下吧”欧阳怀古眼中全是惊讶疑惧之色,恍惚如见鬼魅,刚才的英姿雄风,早消失得一千二净,讷讷半晌,才失惊道:“原来你还没有死”苗森嘿嘿笑道:“你们都还健在,在下怎敢先死”欧阳怀古浑身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道:“你要什么”苗森一挺腰肢,使林三郎向前跨子一大步,阴恻恻道:“为来为去,还不是为了那块乌龟壳”欧阳怀古突然神情一振,大声道;“除非你杀了我,恕我不能应命”苗森冷哼一声,道:“杀你也不过举手之劳,欧阳大侠,你认命了吧”语声未落。陡地一挺腰,叱喝道:“进”林三郎身不由己,忽地向前欺近一大步,苗森抡动树枝,呼地一招“云开日现”扫了过去。欧阳怀古一挫钢牙,道:“这等相遇,我也顾不得情谊了”喝声中长剑挽起一个剑花,侧身出剑疾点“冲门”。苗森猛可里一拧身,树枝横截,喝道:“踏干望离”林三郎依言才将左脚踏出,抢到干宫位上,只听“卟”地声闷响,欧阳怀古的长剑已被树枝迎个正着,直荡开去。这一招配合天衣无缝,绝妙无比,脚下步位,正配合着他手中招式,是以一招之下对方已吃了一记闷亏。欧阳怀古心头一凛,忙不迭仰身倒射,提剑疾退苗森阴恻恻一笑,道:“敌退我紧跟,进三横一步。”林三郎如言换步,陡然间,已如影随形,抢到近处那苗森手中树枝一抖,探臂又点了过去。欧阳怀古迫得挥剑硬接,不防苗森用树枝一贴他的剑身,左手闪电般拍出一掌,一股劲风,直掠前胸“蓬”地一声响,欧阳怀古闷哼着,蹬蹬蹬连退了三四步,一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来。他用剑尖拄着地面,眼中全是怨毒之色,恨恨道:“苗森,你好狠”苗森嘿嘿一声阴笑,左掌一翻,又劈出一掌,道:“相打无好手,欧阳大侠,你怨不得人了”欧阳怀古无法再退,只得奋起全力,挥掌又是一招硬接商股掌风一触,苗森不过肩头略晃,但欧阳怀古却被掌力震得惨呼一声,连退四步,“哇”地又吐了一口鲜血。苗森果然心狠手辣,低喝一声:“进”欺身又上,树枝贯足内力,荡开长剑,直挺而入,“卟地”一声响,竟活生生将身负重伤的欧阳怀古胸前穿了个透明窟隆。欧阳怀古厉声惨呼,鲜血直涌,龇牙裂嘴怒目瞪了林三郎一眼,尸体仰身栽倒地上苗森面泛喜色,一按林三郎双肩,飘身落地,探手到欧阳怀古衣内,急急地一阵摸索:。这时候,林三郎三魄已去了二魄,瞪目望着地上血淋淋的尸体,浑身毫毛,一根根都竖了起来他平生从未见过这种惨事,出手杀人,竟然狠毒如此何况欧阳怀古临死之际,瞪了自己一眼,那眼中包含多少仇恨怨毒,更使他心悸难安他虽没有亲手杀死这老人,但助纣为虐,又何异于自己杀害了他想到这里。他真有些悔恨,懊悔不该投拜在这心狠手辣的怪老人门下思念之间。他突听苗森发出一阵志得意满的嘿嘿笑声。林三郎低头看去,却见他坐在欧阳怀古尸体旁边,手里牢牢拿着一块晶莹的绿色东西哩蓦地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衣袂飘风的轻微声响。苗森匆匆将那绿色事物塞进怀里,一按地面,腾身而起,又骑到林三郎肩上,低声喝道:“快回到刚才墙角下去”林三郎忽然双脚牢牢着地,抬声道:“我不去我不再听你的话了,不再跟你一起去做这种残忍的事情了”苗森听了大感意外,诧道:“傻子,这是为了什么”林三郎答道:“你心狠手辣,动辄就杀人,一定不是好人。”苗森听了,恍然大悟,笑道:“你不知道除恶就是行善吗师父所杀全是坏人,我们不杀他,他就会杀我们”林三郎摇头道:“我不信,是我们来找他,又不是他来找我们”苗森沉声道:“这些道理,一时半刻跟你讲不清,现在有人赶来,你不听师父的话,人家一定以为这人是你杀的,那时你有口难辩,只有死路一条”林三郎心里一寒,有些害怕,但仍然嘴硬,道:“我不怕,他们不会杀我”正说到这里,那衣袂飘风之声,已清晰可闻,远处一条黑影,如飞般向这一面疾驰而来。苗森阴声道:“你忘了白天被打的事吗他们如是好人,岂会无缘无故便凌辱你,傻东西,你要是落在这些人手中,那时求生不得,连死也不会痛快,做师父的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自己决定。”说罢,树枝一撑地面,自顾腾身而起,飘隐入楼角阴影之中。林三郎虽然嘴硬,但一见苗森先走,剩下他一个人立在院子里,一颗心不禁“卟卟”狂跳。他暗忖:如果欧阳怀今见我站在他哥哥尸体旁边,势必疑心人是我杀的,到那时候,我纵有百口,也难以自辩了。心念至此,心里一阵慌,急忙也拔脚奔进楼角下恰在这时候。只听风声飒飒,一条黑影,已疾掠而到,立身在墙头上。那人飞身落在墙头,却是一个身着儒衫的中年书生。林三郎偷眼望去,见那中年书生肩后斜插着一支闪亮银笛,正是昨夜在高楼外所见的那个人。中年书生扫目望见躺在院子里的尸体,登时脸色大变,陡地翻腕撤出肩后银笛,脚跟猛蹬墙头,黑影一闪,便退落到墙外不见了林三郎心中大奇,忖道:这书生是谁为什么一见欧阳怀古的尸体,便这样惊惶恐慌,急匆匆就退走了心念一阵疾转,又想道:看来这件事牵涉越来越广,我再不趁此时候逃出去,只怕会卷进这一场恐怖的残杀之中想到这里。他连忙将背心贴着楼壁,脚下轻移,决心藉这一片阴影掩护,早些逃走哪知他刚刚移跨了一步,忽觉一只冷冰冰的手掌,一下子搭在自己肩头,一个低沉沉的声音说道:“傻东西,别动”林三郎骇了一跳,扭头一看,却见苗森面上神情凝重,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里紧紧握着那段树枝,两眼却一瞬不瞬注视着墙头那一边林三郎不耐地一扭身子,沉声道:“你不要管我”但话声才出。突觉苗森的手向下一沉,五只手指,已深深嵌在他肩肉之中,低喝道:“不许做声,你现在不能动”林三郎怒道:“我怎么不能动我要离开这儿”苗森目光一收,阴森森瞥了他一眼,突然嘴泛起一丝诡笑,道:“那人并没有走,欧阳怀今也快要回来了,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形踪一露,这条小命,立刻就要断送”林三郎不信,又挣了一下,道:“你别想再拿话吓唬我,留我替你作牛作马”然而话到这里,陡听墙外“唰”地一声轻响,黑影一掠林三郎吃了一惊,忙不迭住口举目望去果然,苗森的话一些也没有错,那中年书生毫不怠慢,扭头四周张望了一眼,轻轻晃肩,右手提着银笛,左掌横掌护胸,一步一步,向欧阳怀古的尸体行去他脸上一片肃穆,眼中精光激射,步履沉稳,全神贯汪,显然已将毕身功力,运聚到十成以上。行到距离欧阳怀古近处,中年书生突然停步,轻轻叫道:“欧阳大侠欧阳大侠”叫了两遍,没见动静,那中年书生剑眉一皱,两眼又四处张望了一眼,忽然一紧银笛沉声又叫道:“三师兄”叫声方出口。陡地一晃双肩,闪电般欺身而上,银笛一探,疾点在欧阳怀古身上,但一点即收,闪身又暴退了四五步他蓄势观察,见欧阳怀古被银笛点得滚了两滚,气息毫无,足见的确是死了,这才轻吁一口气,脸上登时现出一阵欣喜之色只见他匆匆将银笛插回肩后,二次掠身而上,落在欧阳怀古尸体边,闪电般伸出两只手,在尸体上一阵掏摸。不多久。欧阳怀古身上杂物银两汗巾被他全都摸了出来,散弃地。中年书生脸上渐渐现出焦急与不安,恶狠狠地将尸体翻了过来,又检视尸上挂的暗器镖囊。这时候。他已露出极端惊讶的神色,两手用力一分,“嘶”地一声响,竟将尸体上的衣服一齐撕破。蓦地一个冷叱之声,发自身后,道:“原来你也是个人面兽心之徒,竟与他们伙同下这毒手”中年书生闻言大惊,身子“呼”地一个旋转,贴地卷退到六尺以外,探臂已撤出银笛,举目望去,只见一人横剑而立,正是“岭南双剑”中老二欧阳怀今。中年书生脸色大变,惊惶失措地横笛护胸道:“啊原来原来是四师兄”欧阳怀今双目尽赤,一口牙咬得格格作响,怒目切齿道:“方天锡,你还认得我这个师兄么”中年书生强自定神,腼腆一笑道:“同门手足,小弟哪有不认得四师兄的道理”欧阳怀今一声大喝:“住口”接着用剑向地下的欧阳怀古一指,叱道:“好一个卑鄙无耻的下流东西,诱我离开,竟暗下这种毒辣手段,方天锡,你还有什么脸提起同门手足四个字,他不是你三师兄吗你们竟心狠手辣,谋害了他的性命”说到这里。他气极而泣,两眼泪落,哽咽得无法再说下去。中年书生脸上一阵红,忙拱手道:“四师兄请勿误会,小弟天胆,也不敢谋害三师兄性命”欧阳怀今厉声叱道:“放屁难道他活得不耐烦,就自杀在这里么”中年书生道:“三师兄因何致死,小弟的确不知道,小弟到时,他已经”欧阳怀今不待他说完。怒吼着抢声道:“你还敢狡赖我亲眼见你在搜窃那绿玉龟壳,这也是假的吗”中年书生也吭声道:“四师兄不必含血喷人,小弟敢作敢当,但三师兄的确不是小弟所害”欧阳怀今咬牙尽碎,切齿道:“姓方的,你嘴倒挺硬,我问你两次潜进此地,为的什么如今你们既然下此毒手,同门之情已绝,咱们今天分个强存弱死吧”喝声中,长剑一闪出手,“刷”地一招“怒瀑分潮”,直取中年书生胸前“玄机”大穴。中年书生银笛一格,“当”地一声脆响,连退三步,叫道:“四师兄休要相逼过甚,小弟并非真凶”欧阳怀今目龇欲裂,长剑一圈,挥起一团寒光,急卷又上,叱道:“亲目所见,还想巧言图赖是不是你,我先杀了你再说”这欧阳怀今一身出奇诡谲剑术,似乎还在他哥哥欧阳怀古之上,长剑出手,招招挟着锐啸,寒森森的剑幕,密密层层,直将那中年书生圈在核心中年书生振腕挥动银笛,谨慎地护住全身,力战了二十余招,显得渐渐有些不支起来林三郎看得气血贲张,恨不得挺身而出,拆穿这场解不清的误会,但,苗森扣在他肩上的五指,宛如五道钢箍,他心里明白,这时候自己如果妄动一下,苗森必然会立下毒手,杀死自己场中剑笛交辉,眨眼又激斗了数十招,那中年书生显然不敌,奋力振腕划起一道银弧,荡开剑影,抽身纵向墙头欧阳怀今大喝道:“杀人偿命,要想脱身,你是妄想”声出入动,如影附形,也扑了过去,身形才动,长剑早已脱手飞出那中年书生脚尖刚沾着墙头,身后劲风迫体,欧阳怀今蹑踪追到,低叱一声,竟用了先前对付锦衣蒙面人的同一方法,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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