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再来收拾他的尸体。”接着又轻声一叹道:“不过,这小辈功力总算不俗,中了兄弟冷香丸,临危还有余力奋接一掌,可说难得”林三郎只不出声,跟着程尧缓缓向谷中行去,不多一会,便到了削壁下一栋精致的小屋之前。这栋小屋依山而建,虽然不很大,也有四五间房间,门前浓荫遮蔽,屋后削壁天成,环屋俱是奇花异草,风景竟不在翠屏峰那三间小屋之下。两人才到屋前,木门“呀”地打开,那瞎眼婆子柱着钢拐迎了出来,沉声道:“可曾截住那小辈”程尧道:“那小辈虽被截获,却害孙兄受了内伤,门人也伤亡殆尽,看来这儿也无法久住了。”瞎眼婆子讶道:“姓林的小辈曾在大洪山被我截住,那时怎试不出他竟有这等功力,连伯度也伤在他手中”程尧叹道:“那小辈内力甚强,连我也有些奇怪,娘您还不知道,翠屏峰那姓黄的贱人竟没有死”瞎眼婆子神情一震,不待他说完,抢着低声道:“嘘玉梅现在房里睡觉,你先安顿好伯度,咱们再谈”程尧一面应着,一面扶林三郎进屋,将他安顿在一间简洁的客室中,然后和瞎眼婆子悄然退去林三郎待他们走后,偷偷翻身下床,蹑脚出房,来寻玉梅。穿过正房,便是瞎眼婆子的经堂,靠左一间,是程尧的卧室,右面是瞎眼婆子卧房。林三郎在三间房中找了一遍,没有见到玉梅,知她必然住在瞎眼婆子卧室后面一间小屋中,刚闪身进了瞎眼婆子的卧房,陡听钢拐“叮叮”轻响,那瞎眼婆子竟突然随后也掀帘走来林三郎大惊,赶紧闭住呼吸,贴墙而立,却见那瞎眼婆子轻脚轻手走到里间小屋门外,侧着身倾听了一会,又点头笑笑,然后一掀门帘,跨了进去林三郎不知她在干什么又不敢妄动,怕被她听出声响,起了疑心,正在狐疑,忽听房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嘤”声他心头猛地一跳,惊忖道:别是那老婆子在对玉梅下什么毒手这个念头,在他脑间一掠,刹时热血贲张,脚尖轻轻一点地面,闪身便向房门掠去哪知他才到门边,倏听一声钢拐点地之声,门帘掀处,那瞎眼婆子快如闪电般抢了出来两人险些撞个满怀,亏得林三郎“太极步法”玄妙莫测,急切间拧腰旋身,背心紧紧贴住墙壁,那瞎眼婆子似被他衣角带动的风声惊觉,倏地停步,倾神听辨如今林三郎内功已有基础,屏息不动,闭住呼吸,可说绝无丝毫声响,那瞎眼婆子听了片刻,没有再闻得异声,只当刚才是自己奔得太急带起的风声,也就不再起疑,拄着钢拐,出屋自去林三郎松了一口气,闪身进房,见这房间不过数尺见方大小,靠左一张小皋,另外傍依墙壁,放着一张小巧的单人卧床,床上有一个人面向墙壁,侧身息卧他掠到床边,探头细看,见那息卧之人正是玉梅,她那一头乌云似的秀发,散乱地披在绣枕上,凤目紧闭,脸上显得清瘦了许多林三郎轻声叫道:“梅姑娘梅姑娘”唤了两声,玉梅竟似毫无知觉。林三郎骇了一跳,探手试了试她的鼻息,却觉得十分悠缓而微弱,忙在她“脊心”穴上轻轻拍了一掌。玉梅“嘤”了一声,娇躯转动,翻了一个身,又欲睡去林三郎低声道:“梅姑娘,你醒一醒”玉梅陡然浑身一震,睁开眼来,一见林三郎正站在床边,登时欣喜地失声叫道:“呀是你”林三郎急探左掌,蒙住她的樱唇,沉声说道:“不要紧张,我特地赶来救你出去,有件大事,要你赶快亲去一趟”玉梅有些迷惑,喃喃道:“救我有事要我亲自去”林三郎道:“正是,这件事关系你身世之谜,务必要快些赶到,你能立刻跟我走么”玉梅伸出玉臂,将林三郎一把抱住,伏在他怀中道:“这些日子真想死我啦那天爹爹查出是我偷了他的药,便匆匆带我离开了大洪山,临走时,我也没法抽身来告诉你,你手上的毒已好了吗”林三郎心里甚急,点头道:“多谢你的解药,手上的毒早就解了,梅姑娘,咱们得快走”但玉梅此时完全沉缅在一片温馨柔情之中,一面抚弄着林三郎的双手,一面喃喃呓语道:“真的你的手已经全好啦你不知道我自从到这儿来,整天被奶奶守着,一步也不许离开,除了睡觉,就没有旁的事好做,连谷里也不准我去啊对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呢谁告诉你的”林三郎心急如焚,只怕被瞎眼婆子或程尧进来碰到,那时难以脱身,忙摇摇她的肩膀,沉声道:“梅姑娘,这些话咱们离开了此地再说不迟,目下你爹和奶奶就在近处,咱们快逃出谷去,别被他们发觉了”玉梅讶道:“你要带我到哪儿去不让爹和奶奶知道吗”林三郎道:“你不是怀疑自己的身世吗我已经见到你的生身亲母,要带你去见她”玉梅一跳而起,惊叫道:“你说什么”林三郎又复述遍,催促道:“她老人家正等着见你,她为你受了了十余年非人的苦楚,你愿意跟我去看看她么”玉梅脸上神情瞬息数变,骇诧地道:“我的母亲她在哪儿她是什么样子呢”林三郎道:“她现在就在大洪山中,只要你愿意,我立刻就带你去见她”玉梅欣喜的跨下床来,兴冲冲道:“好你马上带我去”但忽又住口,张目向房中扫视瞥,傍徨的道:“咱们这一去,就不能再回来了,我该带些什么东西呢唉奶奶和爹都待我不错,我若不辞而别,他们一定会很伤心的”林三郎急道:“事到如今,再不能顾虑许多了,咱们说走就走,要是犹豫,便无法脱身”玉梅还在迟疑道:“他们养了我十几年,我总该留一个信,告诉他们一声”林三郎一横,探手拉住她的粉臂,急急向房外便走,一面沉声说道:“他们已知道你母亲藏身之处,再若迟延,或许会赶去暗下毒手,杀了她老人家”一句话未说完,陡听外间大门“呀”地一声响,一阵脚步声由外而入林三郎忙旋身躯,拉着玉梅贴墙而立,不片刻,就听见程尧的口音说道:“这是姓林的亲口所说,必然不假,他此来目的,便是要向玉梅”说到这里,忽然一顿,低声道:“玉梅呢她可听得到”又听瞎眼婆子的声音说道:“不要紧,她正在房里睡觉,我又点了她睡穴,一时不致醒来你说那贱人尚在人世,这事万不能让梅丫头知道,否则养虎反噬,后患不小。”程尧的声音道:“只等孙兄伤势一愈,我便和他赶回大洪山,务要寻到那贱人,斩草除根,绝了后患”谈话声略停片刻,大约二人都已进了正房,突又听见瞎眼婆子阴森地说道:“既然斩草除根,何不干脆将梅丫头废了,我总觉这丫头心思甚多,只怕终不会长跟咱们”林三郎听到这里,心头一震,握着玉梅的手微微一紧,侧目看她,都见她也是神情激动,显得又气又忿,眼中热泪盈盈,咬着牙根在极力忍耐隔了一会,程尧又叹了一声,说道:“并非我不忍杀她,只因一来您我四目俱瞎,没个有眼睛的人伴着,总是不便,二来那姓林的小辈已死,只要再除了那贱人,这段隐事,便永不会泄露,留着她,于您我多少有些帮助”瞎眼婆子似乎不耐,冷笑道:“我知你一定还是怀念那贱人,梅丫头是她骨肉,你自然不舍得杀她,但这丫头既非咱们程氏后代,迟早总会叛离咱们的,在大洪山她不是就引来外人,又偷了你的药丸么”玉梅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忽然“哇”地一声,哭出声来这一来,立刻将外间的程尧和瞎眼婆子惊动,只听那瞎眼婆子沉声说道:“不对房里有变”说声未落,钢拐“叮”地一声响,人如风卷般电闪抢进屋来。玉梅用力挣脱林三郎的握持,疯了似的奔到瞎眼婆子身边,张开双臂,向前一搂,哭叫道:“奶奶,您好狠的心”瞎眼婆子面上变色,脚下一飘,横跃三尺,紧了紧手中钢拐,阴笑道:“你已偷听到了实情,从此留你不得”说着,拐身一横,一招“风卷落叶”向玉梅拦腰扫了过去玉梅此时伤心欲绝,泪眼模糊,连闪避也不闪避,仍然张开双臂,要去搂抱那瞎眼婆子林三郎见了大吃一惊,慌忙揉身而上,左手“火中取栗”疾扣拐头,右手猛使一招“蜚短流长”,发出一股潜力,将玉梅撞得一斜,同时沉声喝道:“梅姑娘夺路快走”无奈这当儿,程尧早已横身拦在房门口,那瞎眼婆子抡拐如风,拚力向林三郎一顿猛劈狂扫,附近桌椅等物打翻了一地。只有玉梅仍旧如痴如呆,怔怔地立在屋中央,对林三郎的呼叫,充耳未闻。程尧瞎眼乱翻,已辨出玉梅立身之处,陡地双肩微晃,欺身过去,轻轻易易一把扣住了玉梅的脉门穴道,然后大声喝道:“住手”林三郎回头望见,慌忙奋力拍出两掌,晃身疾退,反手一招“太阿倒持”向程尧当胸撞程尧冷冷一笑,疾带玉梅,竟将她挡在自己前面,狞声道:“你再敢逞强,老夫一加内力,先震毙了这丫头。”林三郎只得硬生生挫腕收劲,将已发的劲力撤了回来,愤然道:“她虽不是你的亲生骨肉,但总与你们一起生活了十余年,难道你真的忍心将她毙在手中”瞎眼婆子提拐扑了过来,疾探左手,也扣住玉梅右腕,怒叱道:“你是谁竟敢横身参与咱们的私事”原来她只知林三郎已死,如今变起仓促,万料不到仍是林三郎所为,只当另有其人。林三郎冷笑道:“我便是林三郎,老远从大洪山赶来,就为了揭穿你们这一幕阴残无耻的事。”程尧脸上变色,诧道:“姓林的,你没有死”林三郎道:“你那点鬼蜮伎俩,怎能害得了我,那一位中掌丧命的,正好是你好友孙伯度”程尧骇然大惊,左掌一翻,猛可里一掌劈了过来,叱道:“好奸诈的东西,连老夫也上了你的当了”林三郎侧身闪避之际,程尧已将玉梅交给瞎眼婆子,从怀里掏出一面丝巾,回头说道:“娘,您带梅丫头先退出去,我擒住这小辈,一并处置。”瞎眼婆子钢拐横护胸前,一只手紧紧扣着玉梅,匆匆退出房去。林三郎明知程尧这条丝巾上必然又有奇毒的迷药,忙塞三粒解药,含在口里,一面蓄势而待,只是他眼见玉梅落在瞎眼婆子手中,不禁暗暗焦急,想不出一条可行的援救之策来。林三郎口里含着解药,心中并不慌张,但蓦地心头一动,却故作惊惶地一顿脚,翻腕一掌拍在窗槛上,“哗啦”一声暴响,将窗槛劈碎。程尧先听到他的跺脚声响,继闻窗槛破裂,暗猜林三郎必是畏惧自己的迷魂帕威力,业已破窗逃出屋外,冷笑一声,腾身就追,口里叱道:“小辈,今日怎能容你再出脱手去”哪知林三郎虽然击破窗槛,却并没有逃出屋外。程尧腾身急迫,人在空中,加以窗口狭小,正好上了他的圈套,趁程尧身形刚要穿越窗口,陡地左掌一推,发出一股强劲的掌风,阻住去路,右手疾翻,一招“水中捞月”,向他脉门上扣去程尧遽被劲风阳路,心头微骇,翻腕硬接,正准备藉力飘退,不想林三郎双手分搏之术玄妙绝伦。倏忽间身后指风又到,一时间,叫他弄不清林三郎到底在屋里或是屋外,连忙一抖“迷魂帕”,向后疾卷,他自然决未料到林三郎身怀解药,对他这自认霸道无匹的“冷香散”迷药已无动于衷,右腕方才抖出,蓦然耳中飘来一声冷笑,腕间脉门已被林三郎一把扣住林三郎五指一收,恍如五道钢箍紧紧捏在程尧的“阳溪”穴上,沉声说道;“要命的就不要动,我只要手上一加力,老前辈不死也得重伤。”程尧瞎眼乱翻,愤愤道:“小辈,你敢”林三郎道:“我有什么不敢但你如愿释放玉梅姑娘,我也不伤你性命。”程尧气得浑身乱颤,骂道:“你与我们姓程的何仇何怨一定要插足我们程家的私事之中”林三郎笑道:“路见不平尚且拔刀相助,何况你们根本就没有父女祖孙之情,现在废话少说,你肯不肯吗”一面说着,一面手上突然加了三成真力程尧浑身酸软,额上冷汗直冒,痛苦的咬牙苦撑,口里却终不肯答应。林三郎心里倒反而有些不忍,忖道:我这双手总算是得他解药治愈的,得人点水之恩,尚须涌泉而报,我决不能真的要了他的性命。思念及此,遂又略为松了松手,说道:“我并不想杀你,但你如一定不肯释放玉梅姑娘,那时说不得也只好下手了。”程尧切齿道:“你该知道我程某人向来眦目必报,手段狠毒,今日你虽然占了上风,但总有一天,我要叫你受尽千般苦楚,欲求一死,也不能得到”林三郎笑道:“这个不必你预先警告,在下既然做了这件事,你以后只管找我寻仇”程尧沉吟半晌,颓丧地道:“好吧咱们错过今天,终有相见的一朝”林三郎扣着他缓缓走到门口,却见那瞎眼婆子一只手扣住玉梅腕脉穴道,一只手擎着钢拐,用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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