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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仙奇画 田歌 2278 字 2023-10-08

劈死洞中,连尸骨也不能收埋,真叫人愧心难安。”林三郎也不禁长叹道:“她老人家对我赐血增长内力,弄得自己衰弱不堪,才遭了我师父的毒手,说起来全是我害了她老人家。”玉梅道:“现在已不是谁害谁的问题,娘舍了性命,让我们能脱身逃出重围,你师父他们一定不会就此罢休从此天涯茫茫,后有追兵,前无去处,叫咱们怎么办才好呢”林三郎黯然神伤,久久没回答心里也忧然不安,忖道:“本来嘛现在我们虽然逃得性命,又能往哪里去呢天下虽大,似乎已没有我们容身之处了”他甫经黄氏促成,与玉梅结成夫妻。但命运却偏偏作弄他们,使他们一对新人,非但死里逃生,倍经艰苦,而且成了丧家之犬,漏网之鱼,连一片属于他们的小天地也没有他失神地仰头怅望天空。但见暮色四起。鸦影阵阵。已是一日又尽的黄昏了,他不但伤感,更有一丝隐约的肌意。玉梅和他都三天三夜未进粒米,全仗药丸维持体力,现在风险暂时渡过,却令他兴起一种欲居无处,欲食无粮的落魄之感他们逃得性命,但却好似穷途末路,份外凄凉林三郎愧然轻吁一声,突然觉得自己堂堂男子汉,连妻子的温饱也未能兼顾,委实太对不起玉梅,不由自主探臂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问道:“你饿吗”玉梅微微点头,道:“有一点,你呢”林三郎道:“我们身边已经没有干粮,你忍耐一会,等寻个市镇,再饱餐一顿”玉梅皱眉说道:“咱们已无家可归,难道就这样天涯流浪,走到哪里算哪里”林三郎忽然心中一动,探手入怀,摸了摸那五块“绿玉龟壳”,欣然道:“你可记得那幅画像还在身上么”玉梅迷茫地问:“什么画像谁的像”“就是咱们在大洪山石洞里,从我师父身边找到的一幅,画上不是有个穿红衣的女子,背着一张硬弓。”玉梅恍然道:“啊我记起来啦可是这一张吗”说着,从怀里取出那张得自苗森的画像,递给林三郎。林三郎急急将画像摊开,指着那画上的红衣女子对玉梅道:“你想想看,这女子可有些像咱们在小洪山渡口所遇见的那个红衣女人”玉梅仔细向画上详端半晌,点头说道:“唔的确很像,但她与咱们的去处又有什么关系呢”林三郎激动不已,兴奋地说:“她们如果真是一个人,那红衣女子一行三人必然便是我师父的同门师兄弟无疑,我曾听他们私下商议,提到近日要在衡山紧急聚会,但不知要商量什么大事,我们何不也赶到衡山,相机行事呢。”玉梅不解地问:“他们聚会不聚会,与我们又有什么相干”林三郎便把衡山门中一十三块“绿玉龟壳”如能凑齐,便能进仙龟岭奇门秘室等情,大略向她述说了一遍,并且又道:“我师父误吞变性药丸之后,对我极不谅解,咱们如能设法替他弄全一十三块绿玉龟壳,那时感念我的苦心,就不会怀恨我了。”谁知玉梅听了这些话,顿时感到不悦,冷冷道:“原来你到现在还想念你那师父,要替他弄来绿玉龟壳,求他仍然将你收在门下你不要忘了,你的师父杀了我娘,正是我们的弥天仇人”林三郎一愣,颓然叹道:“我何尝不知这一点,但我两次三番得他厚恩,才能留得活命,仇虽要报,恩也应报,我自觉误给了他老人家变性药丸,害他蒙羞终生,的确太对不起他”玉梅怒道:“你好心给他盗药,自己不食,先送给他,这番心意也够报达他的恩惠了,至于误服了药,又不是出于有心,有什么对不起他的”林三郎道:“话虽如此,但他老人家因此对我误解甚深,我总得设法使他了解当初那番苦心才行。”玉梅满脸怒容,霍地从林三郎怀里一挣而起,冷笑道:“你心中只有师父,哪还有我娘和我的地位。老实告诉你,在大洪山时,我早发现了他藏身之处,几次要想杀他,全为了你才罢手。不想你得了我娘和我的恩惠,从未想到报偿,反念念不忘那姓苗的老东西,你这人还有一点良心么”林三郎被她一顿责骂,愧悔得无地自容,凄然苦笑道:“黄老前辈对我厚恩如山,我焉有不知的讲理。”玉梅又道:“你既然知道,就不该再认那杀我娘的苗森是你师父”林三郎此时心念分歧,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她才好,痛苦地用双手捶着前额,眼中热泪,已凄然盈眶欲泣他不能忘记苗森救命授艺的厚恩,更无法忘记黄氏赐血的大蹿但又怎料到老天偏偏作弄他,竟将这两个有恩于他的人,搅扰在这场乱万份的恩怨仇杀之中。如今恩仇都令他无所适从,甚至连谁是恩人谁是仇人也有些混淆不清。玉梅又冷冷说道:“你跟我已是夫妻,但我不得不慎重告诉你一句话,你若以苗森为师,我就不是你的妻子,我死也不会跟你去衡山,替你那可耻的师父抢夺绿玉龟壳的”林三郎忽然痛苦地挥手叫道:“不去尽可不去,你何苦这般逼我”玉梅脸色微微,疾退两步,沉声道:“你恨我这样说,是不是”林三郎叹道:“我怎么会恨你我只恨命运捉弄人,让这些恩怨仇恨纠缠不清,难以排遣”玉梅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却扭身疾奔向暮色中。林三郎身形疾晃,将她拦住,急道:“天这样晚了,你要到哪儿去”玉梅紧绷着脸,冷冷说:“我知道你答应婚事,替我疗伤,全是满心委曲,并不是真心情愿的。现在又为了你那师父,连我娘的血海深仇也不顾了,我跟你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呢”林三郎急道:“我并没有说置她老人家血仇不顾,但恩怨必须分明,待我报了恩,那时候你要替娘报仇,也还不迟。”玉梅不屑地道:“我偏要立即替娘报仇,杀了苗森,你再去向他报恩吧”话一说完。翠袖一摔,荡开林三郎,身形如飞般驰离而去林三郎吃了一惊,慌忙迈步急追,一面叫道:“玉梅玉梅你听我解释。”然而任他叫破喉咙,玉梅却理也不理,莲步如飞,不多久便消失在夜色之中。林三郎全力追了一程,渐渐望不见玉梅的人影。极目四望,尽是乱山,夜神已经偷偷占领了大地,喧哗的世界也慢慢静止了下来他心碎难禁,驻足痴痴立在苍茫夜色之中,恨起来,不禁握拳捶胸,顿足长叹,他虽然早知玉梅任性心狠。但如今既然已成连理,却想不到情海忽然扬波,将这段短暂的绮丽美梦,撕成粉碎。眼泪顺着面颊向下蠕流,他恨人生,恨这个无情冷酷的世界,更恨自己这多变的命运和际遇要是他不在罗浮山遇到苗森,要是他不因疗伤解毒千里迢迢追到大洪山来,也许他至今不过是个平凡穷困的少年人。然而现在他却置身在这纠缠不清的纷争之中,是恩是怨,无法细辨。虽然学得一身出奇的武功,又娶得玉梅这么如花美眷,心中非但没有丝毫快乐,却蓄蕴了无限辛酸和痛苦玉梅走了,为一句争执,便绝袂而去,往日柔情,都成了梦境。林三郎喟然痴立,回想起日间在山洞中相拥疗伤的绮丽风光,益增无限伤感。夜色已浓,荒郊夜半,仍有些微寒风,风过处,他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寒颤,遽然从迷茫中清醒过来。他探手入怀,想摸条手绢拭擦颊上泪痕,闪闪发着一蓬碧绿的光芒,林三郎凝目半晌,口里喃喃自语道:“你们看起来多么美其中任何一块,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但可惜却沾染着多少英雄豪杰的鲜血。”他忽然下了最大的决心,匆匆将“绿玉龟壳”揣进怀中,迈步昂头,觅路直向衡山奔去。秋凉气爽,枫叶满逆。八月正是南岳香汛鼎盛的时候,林三郎独自夹杂在成千上万往南岳进香的善男信女之中,来到这名闻天下的衡山之麓。他立在山脚,仰头望望这并不算太高的南岳衡山,心里忽然有一丝说不出的惆怅滋味,伸手按了按腰间的五块“绿玉龟壳”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一面漫步登山,一面暗中忖道:“我只听说他们要在衡山聚首,既不知时刻,又不知在什么地方如今纵然赶来了,却到哪儿去找他们呢何况这八人之中,个个都有一身出类拔萃的武功,假如我这样孤身一人撞去,岂能轻易将那八块龟壳夺到手里”他不住的盘算着应该怎样下手进行,顺便在沿途食摊上买了些干粮,行到半山,便离开朝山的人群,独自向深山荒岭中行去。他料想这些武林建者聚首会谈,决不会选择人烟稠密的前山,是以脱离人群之后,立即展开身法,向后山绝岭深谷中寻觅。正行之际。突然听得一阵极其轻微的衣袂飘风声响,来自身后。林三郎暗地一惊,慌忙停步装作游山模样,一面眼角偷窥,却见是个身着蓝色衫裙的少女,如飞般疾驰而来那少女遽然发觉前面有人,似乎也吃了一惊,沉身落地,停在林三郎身后一丈左右,用一双精芒激射的眸子,仔细向他打量着。林三郎假作未见,负着双手,不住的摇摇晃晃,极力扮得像一个游山玩水的书生,同时低声吟哦,呢喃不休那少女看了许久,忽然忍不住“噗嗤”笑起来,叫道:“喂那位公子,能不能把你的诗兴停一停这儿好像不是你吟诗的地方吧”林三郎故作一惊,讶然回顾。不料触目却见这少女年约十五六岁,长得甚是丑陋,细目淡眉,配上一只扁平的鼻子,嘴唇厚厚的,显得极是平凡无奇,当下假装失惊地问道:“姑娘是呼唤在下么”那少女举袖掩口,笑得却很甜,道:“真人面前不用说假话了,我看公子步履沉稳,目中有神,太阳穴突起甚高,似乎不像是个吟诗作画的酸秀才,倒像是位身负绝学的武林人物”“姑娘真是好眼力,在下虽然钻研诗画,但也会随人练了几天武,略会几招花拳绣腿,倒叫姑娘笑话”那少女娉娉婷婷行了过来,微笑道:“公子贵姓”“在下姓林名三郎,是岭南人氏。”少女渐渐笑容收敛,凝目说道:“林公子独自一人来到这儿,可有什么要事待办么”林三郎忙笑道:“在下不过偶游衡山,见这儿风景绝幽,一时发了诗兴,随意吟哦几句,不想却被姑娘撞见了。”那少女又轻声笑道:“这儿荒山野谷,何曾有什么风景再说我刚才见你赶路的身法,足见内功已有极深造诣,公子休要再瞒人了。”林三郎笑道:“在下的确无心到此,只为要摆脱那些人群,才急急赶了一程路是真的。”那少女微微笑道:“那么林公子可愿将师承门派,向人家说说吗”林三郎道:“在下恩师乃山野之人,平生不愿将姓氏向人宣告,姑娘尚请多予赐谅”少女“哦”了一声,颔首说道:“你虽不肯将师承见告,但我从你眼神中不难看出,令师必然是位功力超人的禅门中人物,这话可对吗”林三郎拱手道:“姑娘慧眼锐利,几乎令在下无所遁形,不知姑娘贵姓,独自到这荒山中又有何事呢”那少女又甜甜一笑,说道:“好呀你也盘问起我来啦”林三郎只觉这少女容貌虽然丑陋,但天真浪漫,笑起来甜甜地,倒甚讨人喜欢,于是也含笑道:“姑娘若是不便,就不说罢,在下随意一问,原没有盘诘之意。”少女笑道:“我又没做亏心事,还怕人盘问么告诉你吧我姓蓝,名叫蓝蓉,家就在距衡山不远的新桥,我到这儿是特地来接我爹爹的”林三郎心中一动,忙问:“令尊想必是武林高人,他也在这荒山之中么”蓝蓉笑道:“他老人家每年要来衡山几次,尤其元宵,总要跟叔叔们到这儿摘星峰上聚会,只是今年。”说到这里。她忽然发觉自己说溜了嘴,忙一笑住口,淡淡笑着转开话题道:“他不许我来的,但我久想偷着来玩玩,所以独个儿来啦”林三郎听说了这话,心中一阵暗凛,私忖道:“此女言语吞吐,只怕与衡山之会的人有些关连,或许她爹便是十三奇中之一,也未可知,我倒不能轻易将她放过。”主意一定,便微笑说道:“荒山每多虫兽,令尊不让姑娘涉险,也是正理,在下反正无事,姑娘可肯应允在下奉陪往摘星峰上拜访令尊么”蓝蓉微微皱眉,犀疑了一下,道:“他老人家连我也不许到摘星峰上去,林公子如有空闲,咱们到峰下去等他可好”林三郎忙侧身让路,笑道:“在下正有此意,容姑娘请先”蓝蓉“噗嗤”一笑,娇躯一晃,快如闪电般从林三郎身侧一掠而过,回头招手笑道:“咱们比比脚程,看谁先到峰下”林三郎应声起步,紧跟蓝蓉身后,两人流星赶月似一阵疾驰。那蓝蓉娇笑连声,始终保持在林三郎前面五尺左右,不即不离,时时扭头向他微笑。林三郎暗中叹了一口气,忖道:“这位姑娘一身武功,不在玉梅之下,但不知她像不像玉梅一样任性和狠毒呢”他心里想着心事,未曾留意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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