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闯他人宅院,便是墨家巨子教的天下大同”璇玑头也不抬的侍弄草药,语气虽平淡,言辞实则颇利。
“鬼谷子的诡辩之才,原来还是存着一二的。”
璇玑闻言停下了动作,回头看着他。来人也暗悔不该说这,但话既已出口,认错未免太逊,便犹自逞强地道:“怎么,无言以对了”
“别让我出手对付你,萧星恒。”
她语气平平,只是在陈述,而非威胁。
“出手对付我”萧星恒被她这种语气激怒,冷笑道:“昔日鬼谷辉煌之日距今何其远,你一区区王家后人,能如何对付我”
“我能不能做到,你心里有数的。”她站起了身,自上而下俯瞰了他一眼,目中有寒芒掠过,这便有了点爪牙初露的锋利。
“那我自当敬候着。”萧星恒怒气冲冲说完,旋即扬长而去。
到底是为何而来的
璇玑继续侍弄草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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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幼安一口口抿着杯中茶,心中复杂极了,不由叹了一息。
“女郎果真厉害,当真是无所不能的。”耀灵倒是高兴极了,笑得唇角上扬,就差围着桌子翩翩起舞了,“天无绝人之路,古人诚不欺我”
“此事休要再提,毕竟无光彩之处。”
谢幼安原本想靠四姓家族来捐粮,后来发现难度太大,容易得不偿失。思来想去,还是从富商哪里拿金容易。她让侍从改头换面,高价出售字画。
有琅琊王氏王将军的,陈郡袁氏袁彦叔的,吴郡四姓等等,都是名人字画。区区十副字画,在黑市里价高者得,竞价而易,竟简简单单日进万金。
足够换成二十余车军粮,押送至北方,以供军资。
“那些富商只知道附庸风雅,竟然连真假都辨别不出。”耀灵讲着讲着,嗤笑一声:“那朱氏子弟最为可笑,还一士族嫡系,厚官加身,竟连祖上真迹都辨别不清楚。”
这人最为愚笨,高价拍了谢幼安仿的最无自信的字,竟半点怀疑也无。高高兴兴,还觉捡到了大便宜。
“他们整日钻研的是如何升官发财,哪里会关系字的细微差异呢。”谢幼安复又叹息,“此举终是不妥,不可再了。”
“女郎,大事不妙”妫妪脚步匆匆,脸上有难得一见的慌乱,最终规矩的她竟都未行礼,直接说到:“快随我去王家,幼清女郎不好了。”
谢幼安一愣,不明白不好了是何意。
看着妫妪的神色,她脑中空白一瞬,只觉得周围不太真切,按捺着害怕,道:“不好了,是何意”
“幼清女郎随族兄游玩,遇上盗贼,郎君不肯给钱财,连带着幼清女郎一道,被那狼心狗肺的畜生刺了一剑,”妫妪加大了嗓子,急着道:“女郎,快些走”
她这才如梦初醒,奔跑着走出府邸,耀灵抹了把泪水,拿了狼毛大氅也快快跟了出来。三人一道坐在马车里,谢幼安哑着嗓子,才有些理智:“伤在了哪里大夫如何说的。”
“正刺入胸口,御医说无力回天了。”
妫妪的话每个字她都懂,连起来却不甚明白。耀灵闻言死死捂住嘴,忍住哭声,泪珠豆大般滴落下。谢幼安面无表情,苍白一片,心中仍旧毫不真切。
这般小的孩子,今年方才九岁大。
每日晨时练着五禽戏,乖乖地按时吃饭,笑起来眼眸弯成月牙,发光发亮。这么一个孩子,虽然有些懒惰,却很聪慧,连花落结果的过程,还未曾弄明白。
琅琊王氏的小娇娇,被盗贼杀死了。
谢幼安觉得脸上痒痒的,手背一抹,一片冰冷的泪。不知不觉她早已泪流满面,眼眶微红,状甚戚,马车停下,同在乌衣巷的王家很快到了。
她是先扬唇,双袖子抹干泪水,整理好衣冠才走下马车。而后越走越快,径直跑到了屋子前,伸手推门。众人围了一大圈子,她毫不客气地拨开众人,眼里再没人其余人。
幼清躺着看她,眼睛微亮,唇色发白,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但还要柔软地笑一下,对自己的谢姊姊她从来都是笑着的,“姊姊总算来了。”
谢幼安握着她锦被下的小手,冷冰冰的,她长的还没小树苗高,裹在被子里也小的很。“多吃些东西,幼清要快快好起来。”
“吃不下了,”幼清一直看着谢幼安,微微笑着,“姊姊别哭,别像娘亲那样”她嘴里含着人参,讲话也累得很,声音越来越虚,越来越轻微,“别哭啊”
谢幼安说:“好,姊姊不哭,不会哭。”
“幼清困了”最后几个字轻不可查,她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很宁静乖巧的样子,除了唇色苍白,只像是倦极睡着罢了。
“幼清啊”
“可怜的孩子”哭声瞬间起,周围人都想凑上来,各种夸赞她聪慧懂事的话,夹杂着悲伤的啼哭。
谢幼安鼻尖微红,向后扫了一眼,道:“去外面哭,幼清不想要听见。”声音虽然不大,却铿锵有力,毫不婉转留情面。
众人一愣,一时啼哭声渐歇。
至于王夫人,早些时候便哭的肝肠寸断,昏厥后被人抬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虐。。但我不是故意的qaq
、为君扶棺
灵堂之上,她白衣素冠至大殿前,在旁戚戚哀哭的几位王家女郎,都抬起脸看着她。幼清的父亲在堂内,王夫人却不在,辰时再次晕厥过去还未醒来。
“谢家女郎怎么穿成这样了”跪坐在首的王家女郎,瞧着她的衣裳,问了句道。她身为幼清的亲堂姐,也仅身着素衣,反倒显得没有谢幼安庄重了。
王幼清是夭折,按理说不应隆重送葬的。谢幼安是表姊,更不用为其披麻戴孝。
她面无表情地睨着她,没有说话。
王齐玥赶忙将她拉开,道:“姊姊坐在这里。”谢幼安依言跪坐了下,偏对那女郎扬了扬唇,眼中没有丝毫笑意,地道:“礼教岂是为我辈而设的”
那王家女郎一顿,没有再说什么话了。
“姊姊只教了你儒家的礼,也才读完了墨家的书。”她这话说得极低,是在同幼清闲聊,说道:“却还未来得及告诉你,可不能让儒家的礼拘了性子。”
“不过你,也是同我一样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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