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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没精力跟这位爷废话了:“张总督有令,狼兵补给战后会补偿。”

“怎么补偿那帮蛮夷连我都敢抢”赵文华也确实急了,自己的官服都有些凌乱,“李天宠这里可是杭州府不是边关”

“赵侍郎你到底想怎么样么”李天宠放下手中的东西,“说过很多次了,我这边完全听凭张总督调配,要不您移步去嘉兴”

赵文华瞪着眼睛骂道:“嘉兴还了得狼兵一到还有活头”

“那你想怎样么”

“我跟你们着不起急你们就搞吧倭乱未平,虎狼又至看你们要把江南搞成什么样子”赵文华自行拂袖坐下,一副持久战骂街的架势,“在会稽设军器坊的事情,张经可批下”

李天宠连连摇头:“这我不知道,眼下倭乱事大,其它自然要推一推。”

“又拖着是吧”赵文华瞪眼道,“出兵也拖,制铳也拖,还有什么你们不拖的”

李天宠真是没了脾气,三妻四妾闹起来也比赵文华好对付一些,他是真想让赵文华赶紧滚蛋,当即心一横:“要不这样,会稽军器坊的事情,赵大人先操办着,等倭乱平息后再让张总督定夺。”

“还拖是吧”赵文华这次铁了心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走。

“不拖,该出公文出公文,该拨款拨款。”李天宠为了让赵文华滚蛋,已经不计代价了。

赵文华“多少”

李天宠犹豫道:“这类事本该上表朝廷,由军部、工部出头。”

“接着拖”

“好了好了,五千两吧”李天宠这辈子就没这么草率过。

“五千两你可知一门火铳多少两”赵文华可是吃过见过的,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发,“一万两起至于匠人事宜,我亲自操办,不劳巡抚费心”

李天宠面露愁容:“赵大人你也知道,如今募兵居多,军费紧张。”

“军费”赵文华拍案大怒,“杭州城都被劫了你跟我提军费狼兵的事我可兜不住你一月之内,朝廷少不了参你们的本子”

“这”李天宠闻言确实有些慌乱,谁都知道,赵文华不止是工部侍郎,还是通政司的执掌者,此司不干别的,专门整理各地告状的文书,哪些送上去,哪些压手里,全凭赵文华一句话。如今异族狼兵劫了浙江,虽然应属张经负责,但李天宠好歹是浙江巡抚,掌管着全浙江的政治司法与军事大权,就这么憋在府中置若罔闻,没人告状才奇怪。

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张经七老八十德高望重的,还不至于受到影响,自己可就不一定了。

李天宠沉了口气正色道:“拨一万两至绍兴府,由赵大人主导军器坊事宜。其余的事,倭乱平了待张总督定夺”

“你看非要我逼你”赵文华终于露出笑容,“这次例外,不要拨到绍兴府,军器的事就该在军营做。”

“哪里”

赵文华在桌子上轻轻一点:“沥海所。”

第110吏部钦点

日落西山之时,狼兵离去的杭州城才终于稳定下来。。。李天宠颁布公告,安抚众人,保证受损摊铺客栈事后得到赔偿,只是具体数目很模糊。

这一天又是狼兵又是赵文华,搞得李天宠狼狈不堪。可这一天还没算完,回厅准备用餐的时候,又见到一位不请自来的主儿。

李天宠刚刚松了口气,便见一白衣男子迎上前来。

“舅舅”何永强满脸堆笑恭迎。

“怎么你也来了”李天宠见到是外甥,这才放下了官员的城府,“这一天啊,真够我受的。”

这会儿李天宠的夫人,何永强的舅妈也迎上前来,一面给李天宠解官袍一面笑道:“巡抚肯定不是那么好当的。”

“尤其是浙江,真他娘的不是人干的。”李天宠苦恼摇头,“这事一完,我得赶紧想办法回京城。”

舅妈已将家中便服披在李天宠身上:“你走了,永强怎么办啊”

“永强有的是能耐,还用得着我”李天宠穿上便服,舒适了许多,连忙招待,“来来,坐,先喝口茶。”

“舅舅太高看我了,没有舅舅,外甥什么都不是”何永强跟着李天宠坐于厅前,也不怠慢,奉上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檀木箱子。

檀木箱子刚好是人头大小,可谁都知道,里面不可能是人头。

李天宠也是识货的主儿,别的不说,光看着箱子的样式材料就是十两起,里面装的得是什么

何永强也不急着说,请舅舅亲自打开。

李天宠也知道,寻常东西是打动不了自己的,既然外甥这么卖关子,肯定是个有趣的东西。他不慌不忙打开箱扣,一股香气扑面而来,里面是一块裹着白绸的东西。

“请。”何永强示意继续。

李天宠这才小心翼翼地揭开一些白绸,手一摸眼一见,竟是一块光溜溜乳白色的玉石。

何永强迫不及待了,一把将白绸尽数退去。

一尊乳白色的盘膝而坐玉佛横空出世。

做工精细,珠圆玉润,晶莹剔透,即便是李天宠也看傻了。

白玉他见过,但成色如此之纯,又如此大块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更何况,这是一尊佛像。

李天宠倒抽了一口凉气,立刻又将白绸包上,左右四顾,不知是在防着蚊子还是苍蝇。

“哪里来的”李天宠瞪眼问道。

“朋友那里买的,舅舅可喜欢”何永强期待问道。

“可不敢说喜欢”李天宠惊魂未定合上了箱子,“咱们都只能悄悄的。”

“明白。”何永强见了舅舅的表情,终是放松下来,“皇上不喜欢,咱们不敢喜欢。”

“不错,皇上信道,谁敢拜佛”李天宠擦了把汗,“不过这尊真的是绝世珍品啊”

“这么多年,舅舅也没见过第二个吧”

“这般白玉绝对没见过。”李天宠暗暗称奇,只敢回忆不敢再看,神色更是纠结,“我还是不要收了,这礼太重。”

李天宠所说的重不仅仅是价值上,更有政治因素,皇上虽然没有亲口说过“信佛的都去死”,也没有正式禁佛,但十几年来削僧尼,罢寺院的事情从没停止过。朝中人都知道,皇上是个憋着不说的人,有些事他会牢牢记着,早晚有办法惩罚你。

因此朝中大员虽不乏信佛者,表面却只字不敢言,只有至交之间,才敢偶尔私下论佛,生怕被对头给点了。

私藏佛像,绝不是罪,却绝对是大忌。

何永强清楚舅舅的脾气,此时只笑道:“舅舅想太多了,放在自家私寓偶尔拜拜,看看,自己高兴,佛祖也高兴,又不是摆在堂中天天烧香不是”

“哎”李天宠抿着嘴抚着箱子,“你买这佛像的事可有他人知道”

“卖我的朋友肯定是知道的。”何永强继而劝道,“但他绝不知道我会送给谁,而且这朋友终年跑商,贩卖太多奇珍异石了,他才不管这些。”

“终年跑商”

“哦哦,西域的商人。”

“我可警告你。”李天宠颇为郑重说道,“眼下时局紧张,万不可与海寇勾通。”

何永强心道,您这是哪年的事情了,如今江南,哪个大贾不跟五峰船主有所往来这早是不争的事实了。不过既然你面子上要保持严肃,我也配和你严肃。

“舅舅这就是不信我了,我生意好好的,怎会勾结海寇”何永强一副受到冤屈的样子。

gu903();“你不可小看这事。”李天宠觉得力度还不够,再次强调,“如今确实有不少大户私下收货,散货,眼下也确实没人治他们,可这只是朝廷不想治,一旦要治,谁也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