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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庭、伦理,婆媳。”

杨长帆忍无可忍吐槽:“这明明就是一件事啊”

徐文长哈哈大笑:“杨公子果然算聪明人,好多人以为是三件事”

谈笑过后,杨长帆这才一五一十讲出了自己的境遇,当然跟戚继光那段还是有所保留的,点到赵文华为止,绍兴这边则是该说的都说了,主要的麻烦也在这边,核心矛盾自然就是何永强。

听过之后,徐文长又大笑起来:“你还说我你说了半天不也就一件事么”

“这不是好多事么”

“就一件”徐文长伸出一根手指,“何永强看上你媳妇了”

“”

“那就算一件吧。”杨长帆继而问道,“依先生看此局何解”

“不解。”徐文长立刻一翻脸,“家庭,伦理,婆媳,这不是正是伦理么”

“我天还没亮就启程了,这样不合适的先生。”

徐文长呵呵一笑:“也好解,府城黄斌出的这条最简单,献妾保妻何永强富甲绍兴,搞不好你还能将二夫人卖个几百两与他这不是皆大欢喜。”

徐文长说着话锋一转:“就是面子上不好看,不过也罢了,他是何永强,知府见到他都笑脸相迎。”

“这样肯定不行,悯芮是”杨长帆终究是忍住了,“悯芮我实在太喜欢了,不能送人。”

“公子不怕红颜祸水”徐文长抬眉笑道,“可知多少人是被漂亮女人害死的”

“我虽然气骨有限,但还没到献妾的程度。”

“所以黄斌说你说得对,没栽过跟头,无知无畏么”

杨长帆反问道:“换你你献”

“分情况吧”

“就说沈悯芮和何永强这样的情况。”

“二夫人么,不仅貌美,且有才,于徐某来说,算是志趣相投,如此才貌双全的知己,却是难得”徐文长皱眉苦思道,“可何永强也是会稽首富,背景了得,之前没能让他如愿的人,皆已沦为尸骨。”

杨长帆挠头道:“我是来问你问题的,不是来听你提问题的。”

“问题无绝对。科举释题,同样的题,一千个人能解出一千种。”徐文长思考之中,眼神逐渐变得正常,“看眼下的情况,站在公子的角度,徐某认同黄斌的说辞,其它解法,极难成立。”

“不妨说说。”

“大约是两重方向。”徐文长比划道,“何永强欺你,无非是他比你强,立足与此,小计小策都是没用的,只有你转过来比他强才可解,根据我对你的了解,要进行这种程度反转,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

“赵文华是你爹。”

“”

“先不说赵文华收不收。”徐渭颇有兴致地问道,“送妾和认爹,哪个舒服一些”

杨长帆连连摆手,人生为什么要这么苦恼:“不说这个方向了,另一个方向呢”

“另一个方向,就是让他变得比你还弱算了咱们不说了,还是聊聊认爹吧。”

杨长帆点头道:“这个好一些,就是击败他么说下去。”

徐文长无奈解释道:“何永强发家已久,朋友众多,舅舅贵为巡抚,此路之所以难走,皆因于此,想让他比你还弱,必要拔掉根基。”

“你的意思是”

徐文长斩钉截铁:“他舅舅在一天,你就永远是以卵击石。咱们还是谈谈献妾和认爹吧。”

“李天宠啊”杨长帆笑咪咪摸着下巴,“这巡抚的位子,还真不是铁板一块。”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徐文长也早已想到了这一点,“你放心,此番抗倭即便败了,李天宠最多也就是调走而已,权势不减。”

“他要是顺便得罪赵文华了呢”杨长帆笑道。

徐文长正色问道:“得罪到什么程度”

第108耗子屎坏了一锅粥

杨长帆用语言直接形容当晚的景象:“恨的赵文华咬牙切齿,捶胸跺地。”

“那还真麻烦啊”徐文长思索道,“严嵩义子,工部侍郎,通政司通政使,别的不行,贪污和弹劾定是一把好手”

“说的就是这个”杨长帆也来了兴致,轻轻一拍桌子,“这些事先生可不要向外吐露。”

“此等大事,你一家之言,不可信。不过咱们既然谈,那就建立在这些事是真实的基础上谈。”徐文长深思之中,一扫颓靡与荒唐,终于露出了本该有的智慧与深邃,他不禁起身,左右踱步,一面踱步一面自言自语。

“李天宠官居二品,为官多年,根基牢固,与张经合作紧密,志同道合,张经必会保他,要弹得动他,除非张经自身难保。”

“什么叫弹弹劾么”杨长帆问道。

徐文长根本没听见一样,依然快速踱步,思绪瞬间炸迸开来。

“张经功勋赫赫,早在正德年间便高中进士,继升兵部侍郎,赴两广总督,平乱无数,政绩斐然。后任户部、兵部尚书,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兵户两大衙门都做过头把交椅,根基遍朝野,门生遍天下,本该乐享天年,奈何倭乱难平,放眼朝野,除了他,也没有第二个人肯来了。”

“朝廷命当朝老将总督江南军务,张经老而弥坚,用兵谨慎,对付散寇没有败的道理。”

“倭人肆虐已久,我军少有胜绩,浙兵百姓受苦多年。此番张经调狼兵前来,精筹细划,战必胜,必大胜,名声将大震,此为当朝唯一大胜倭寇的功勋,江南百姓必敬之如父,沿海边防更离不开他,这样的人,便是十个赵文华也弹不动,五个严嵩也”

“五个五个”徐文长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嗯强如张经,自然不会屈于严党淫威嗯”

徐文长不再说话,而是托腮木在原地,像一座雕塑。

突然,他双掌一击

“张经若胜必死”

徐文长自己都为自己的结论表示出惊讶。

何况杨长帆,他听到这位元老的事迹后,怎么可能还指望赵文华干得过他把他干了,东南还要不要呢

等等中层人才还是有的,比如戚继光,可戚继光显然不是张经一脉的人,张经生于福建,成名于两广,养老在京城,戚继光这等武官,多数时间都驻扎边防,唯有当年庚戌之乱小小在北京秀了一把,那时想必张经是不在京城的。

不是老乡,不是学生,不是下属,不是同事,戚继光跟这条线是无缘了,眼下看来,与严党还近一些。

杨长帆露出了与徐文长一样惊讶的神色,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英雄,是踩在另一位准英雄的尸体上成为英雄的。

但是他仍然不相信张经会死,这个人已经强到开国元勋的水平了。

等等,开国元勋好像都没什么好下场。

这边徐文长已经继续说开来:“张经若死,李天宠孤立无依,更何况浙江巡抚的位子严党必也虎视眈眈不过李天宠行为基本端正,弹也弹不出什么门道来嗯,欠个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