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也会赶回来。”
“还真有几分道理。”沈悯芮无奈一笑,“不过咱们操心也没用。随缘吧。”
“不对不对。”翘儿满面愁容,微微抬头望向天空,“这云彩也不对,太压人了。”
“兴许会下雨吧。”
“下雨的云彩不是这样。”
“好吧”沈悯芮深知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劝慰这个痴情女子,“那我收拾一下去海舍了。今天可是完成望夕图的日子。”
“嗯,你先去吧。”
沈悯芮自行回房洗漱梳妆,与父母问过好吃过饭后,便捧着自己辛苦多日的佳作一路溜达着去了海舍。自从杨长帆走了,这吊床便被她霸占了,她也不顾旁人的目光,坐在吊床上沉浸在创作之中,天亮去,天黑回。
几位勤快的工人早早到来,也不等翘儿招呼。用昨日的剩料开始做铃。运营多日,眼下的情况几乎不必翘儿到场,一切也能井井有条。
沈悯芮对一切置若罔闻,好像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般,她只专注于手上的刺绣,她在绸面上绣的既非花蝶亦非鸟兽,而是她自己。
一位美人坐在吊床上看着远方,好像在等待什么。
用针线绣人像,想要栩栩如生是极难的,沈悯芮偏偏找了件极难的事做。她恨不得用一辈子去完成这件事,但偏偏几天就完成了。
半个时辰后,沈悯芮收针封绣,双手握着自己的心血。轻轻一叹。
旁人眼中,这该是一副惟妙惟肖的美人图,可在她眼里,这太中规中矩了,充其量只是“像”罢了,情绪完全没有表达透彻。与徐先生书法的境界相距甚远。她自己也很烦,偏偏这种时候看到了徐文长的字,这之后就更看不上自己的东西了。
沈悯芮放下刺绣,对此已毫无情绪,她左右四望,十几位工人已经开始忙活,其中几位还在偷瞄自己,被现后赶忙低头假装干活。
沈悯芮下了吊床,走到滩边。
一波小浪扑来,沈悯芮任其打在鞋子上。
她默默低头,看着这波浪重又退去。
海潮周而复始,日复一日,涨涨落落。
它不烦么
对的,它也会烦,所以会有海啸,会有大潮,可这些都会造成生灵涂炭。
是该平平淡淡,还是刻骨铭心
沈悯芮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果然手上不能闲着,一闲着就要胡思乱想了,一胡思乱想就愈觉得一切无趣。
她这便折返回吊床,准备将刺绣扯下来,重开一面。
还未来得及扯,一位做工的老翁突然站起身来:“那船不对啊”
沈悯芮被这声音吸引,顺着老翁的目光望去,两艘大号的福船正沿着近岸自西驶来,完全没有出湾的意思。
老翁逐渐警惕起来,放下手中的活走到滩边皱眉遥望:“太大,太漂亮了”
老翁所说不错,这两艘福船比朝廷为水师配备的旗舰丝毫不让,船体极大,上面竟还筑有三层舱室,并无旗号,颜色也不像是官船。
更多工人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来到滩边随着老翁望去。
“那是铳口吧”一人眯着眼问道。
“我看不清。”
“好像是的。”另一人答道,“还有很多,前面也有,侧面也有。”
两艘船始终沿着岸边百米左右前行,越来越近。
第114登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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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不对”老翁心生机警,虽然无论是船来的方向,还是船的规格,这都不该是倭寇,但他就是觉得不对,“麻子,去所衙,快去”
“我”麻子脸青年指着自己道,“去说什么啊”
“不管,先叫人来。`”
老翁使劲推了麻子一把,麻子这才勉为其难朝所里快步走去。
两船越近,度越慢,竟还开始收帆,就在众人注视之下,抛锚停驶,随后船几十人拖动绳索,放下一条巨大的桥板,斜插入水中。
一光头率先跃上板子,双腿跨在板上迅滑下,双脚稳稳踏在水中,见水面只没到膝盖,立刻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同时左手在腰间一抽,横举着一把细弯的兵器缓步向岸上走来。
挥手瞬间,船一个个绑着头巾的男子跨上桥板,依次下海。
几十海贼,像是僵尸一样不急不慢,一步步踏浪而来,那眼神中毫无杀气,唯有平淡与无畏。
老翁已颤抖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这次,来真的了。
死一样的寂静过后,一男子舍命拉起老翁,用平生最大的力气回身狂吼
“跑啊倭寇真来了”
这一吼过后,滩边如同被捣的蚂蚁窝一般,十几人放下手中的一切,扭身尖叫,亡命而逃。
沈悯芮痴在原地。
太静了,太静了,本以为该是凶神恶煞,舞刀弄枪,叫着吼着冲上来才对。
原来是这样,不声不响。不闻不问,一步一步迈着过来。
她也想跑,可双腿已经不听使唤。
周围的人们像被猛兽追赶的羚羊在她身旁闪过,任她国色天香。在生命面前也不值一提。
几十贼寇身后的巨船之上缓缓放下一艘小艇,一青袍男子稳稳站在艇上,手上提着一只贝壳风铃。
水中贼寇,拉着艇前的纤绳,一步步靠岸。`
青袍男子在光头的搀扶之下登岸。从头至尾,浑身上下,没沾上一滴水。
男子刚站稳便埋怨道:“就说晚了吧,这天都亮了。”
光头傻呵呵笑道:“也没想到要在这里登岸。”
“好了,快做吧。”男子举目四望过后,面色极其平淡地轻轻摆手,“烧了,都烧了。”
光头大臂一挥:“兄弟们点火”
几十贼寇这便收起了刀刃,提起了火器油罐。
光头笑问道:“公子,直接开炮轰了不就好了”
“那可别。咱们可不能滥伤无辜。”毛海峰轻笑道,“你们无所谓,我死后可还要登极乐世界呢。”
“公子想得多,咱们就图这辈子。”光头呵呵一笑。
正说着,两三手下粗鲁地拽着一位美人前来。
沈悯芮当真命苦,腿一软没跑了,愣是被抓来了。
她倒也没怎么反抗,就这么被拉扯着过来,她知道命运如此,反抗也没用。
“公子这怎么说”
“哎呦哎呦”毛海峰眼睛微微一眯。“还淘到宝贝了。”
沈悯芮早已面无人色,一言不。
毛海峰也不着急,围着沈悯芮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微微抿嘴。
旁边光头笑道:“公子收了”
“呵呵。”毛海峰看够了之后。站在沈悯芮面前,单臂抬起,轻轻触了下她的脸蛋,微微一笑,“挺好,可我不喜欢。”
“那”
毛海峰看着面色煞白的沈悯芮:“姑娘啊。你的命也够苦,大清早的偏偏要在这里,偏偏遇上了我们。我们给你时间跑,你却没有跑,倒霉的事情都撞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