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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礼”便直扑床边,见陆炳嘴边血迹未干,唇色白紫,再望太医,知已回天乏术,只握着陆炳的手肘哭嚎:“何病能夺文明之命”

陆炳笑答:“怕是阎王爷收准我了。”

“道行,做法”嘉靖回身呼来一随行道士,同时喝令太监上前摸出一玉壶,“此为百花仙酒,据传有起死回生之效,文明快快喝下。”

陆炳之子在旁暗暗咬牙,都这样了,你还不放过我父亲么

陆炳轻轻一推:“皇上,臣喝不下了,喝一口酒,吐两口血,这酒还是留给皇上吧。”

此时道士蓝道行亦然上前,看过陆炳神色后低声道:“皇上,留不住的。”

“哎”嘉靖扼腕失声道,“文明生来勇武,便是千军万马刀山火海也进退自如怎会”

他说着再次望向太医:“可有下毒的迹象”

太医看了看陆炳,只沉声道:“依微臣所见,陆将军是积劳成疾所致。”

“还有那些人呢,让他们做啊”嘉靖看着陆炳,想骂又不忍骂。

陆炳又咳了一声,一口鲜血喷在了龙袍上。

“臣罪该万死”陆炳咬牙试图起身请罪。

嘉靖连连将其扶住:“在朕眼里,文明只有功,没有罪。”

“臣有罪,有很多罪。”

“朕看得清楚,满朝文武,便是人人有罪,也轮不到你。”

“臣有无为之罪。”

“何谈如此锦衣卫从未有过今日之盛”

陆炳眼皮渐渐垂下,弥留之时又猛然睁开,突然抓住了嘉靖的双臂:“就一句话,臣最后再说一句话。”

嘉靖含泪点头。

“人,要少杀。杀,要杀对。”

“要杀对。”

陆炳话罢,手一软,气力瞬消,就此僵倒在床上,双目依然瞪着嘉靖,太医上前再探已无鼻息脉搏,沉重点头。

嘉靖看着死去的陆炳,双目呆滞。

我杀了很多人么

我杀错了很多人么

陆炳之死,满朝皆哀,其为人和善,傲而不骄,穿的是查人、杀人的衣服,做的却是救人、保人的事情,无论文武百姓,十有都为其惋惜。

然陆炳自幼伴于嘉靖左右,先共苦再同甘,救驾于水火之中,三公三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此位高权重之臣,却从未警示嘉靖修道之执,严党之恶,反与严嵩结交明哲保身,此结深为仁人志士所诟病。

能不能劝回嘉靖,要不要扳倒严党,这是只有陆炳自己内心才清楚的事情。

他也许没能做成一个好人,但至少拒绝成为一个坏人,在这样的时局之中,已非易事。志士怨其无为不争,与严党沆瀣一气,只因他是唯一有可能扳倒严党的人物,怨气也只好撒给他。

其实企图扳倒严党的人从来不止一位,他们是前赴后继的,只可惜敌我差距悬殊,几十年来未曾有人成功过。这前赴后继的人物中,有一位撑得最久,藏得最深,算得最细,一不小心就坚持了十来年,有的时候他甚至自己都开始怀疑,到底是斗死严嵩更快,还是熬死他老人家更快。

人都在变老,这位企图扳倒严党的人物已经在朝中熬成了近六旬的老叟,严嵩他老人家八十高龄走起路来依旧虎虎生风。

此人终于意识到,就算是熬,自己也不一定熬得过他老人家。

因此,还是要斗。

对于他来说,藏了这么久,终于藏到了万事俱备的时候。

要搞倒严嵩的三个先决条件已然成立。

第一,严世藩不在。

第二,陆炳不保。

第三,皇上不高兴。

其实先决条件还很多,只是其它条件可以人为创造,这三个条件只能等老天给,如今老天终于开眼了。

严世藩不在,严嵩终究是个庸人,应付不了太多诡计,更无法立即组织有效反击。

陆炳生前虽非严党的人,与严党却是互利共生的关系,此人在皇上面前太过重要,绕不开此人,扳不倒严党。

皇上只有在不高兴的时候才会杀人,如今东海倭乱弗朗机叫嚣,北虏俺答京师,把兄弟暴毙身亡,杭州没了蓟辽告急,这已经不是不高兴这么简单了。

再进一步,首辅的职责就是管理好国家,如今国家乱成这个样子,怪皇上喽

岁月催人老,时势造英雄。虽然这位藏了十几年的理想主义者也接近告老还乡了,但他要先看着严党倒台再还乡。

澎湖主岛,杨长帆严阵以待,等到了二月也没等到福建水师。

细作透出风声,鞑子来了,朝廷无心搞澎湖了,看来是白等了。

虽然白等,但这绝对是令人最开心的白等,没什么比做好战争准备却不必战争更让人开心的事了,就好像苦苦复习考研,最终发现自己被保送了。

一个月来,匠人始终没有停工。其实所谓匠人,真正的精匠也不过数十,多数为泥工瓦匠木匠,做的工事也仅限防卫,筑墙架炮,加固百年前太祖时代的防御工事。闻朝廷没功夫搭理咱们,重心立刻转移到民生工程,修港盖仓,大有复现当年岑港之盛的趋势。

胡宗宪也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一些归宿,无论如何,“为中华镇守国门”这件事总能让他好受一些,

第198大生意

杨长帆不计前嫌,命胡宗宪主导澎湖政事,虽老首领们心怀不满,但如今杨长帆势大,外加这事业还真做得风声水起,大有洗白之势,便也不多计较。

毕竟,兵权是始终不让胡宗宪沾的。

一方面他搞不好哪天回归朝廷,另一方面杨长帆也确实认为他不是打仗的人才,在东海轮不到他。

不日之后,风声传到对岸,先是有大胆渔户前来捕鱼,见烧杭州的贼寇非但不拦不抢,还很配合地指点哪里鱼多,这便放下心来。

渔户渐多,游民也开始归来,他们先前在澎湖盖的简舍竟分毫未动,所谓的海贼已另建营房,还商谈让他们从福建运米粮过来贩卖,这可乐坏了朝不保夕的游民,在他们频繁往来之下澎湖的补给渐渐丰富,游民腰包也鼓了。

所谓游民,便是无家可归,无田可耕,背井离乡,没胆子当海盗,没路子走私的人民,这类人民要么四处流离饿死病死老死,要么被政府抓了充军,要么被土匪抓了为盗,未曾想到,澎湖之岛,仅仅往返福建数月,便可发家致富。一时之间,自福建来投的游民与商贾络绎不绝,小小的澎湖眼看就要挤爆了。

福建巡抚阮鹗本是个硬柿子,虽朝廷“待蓟辽虏退,再围剿澎湖”的决定下来了,但他还是认为要加强边防,尤其落实禁海,小小澎湖毕竟不是产粮之地,断了补给饿也饿死他们。

然而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所谓杨长帆镇守国门,不仅守南门,还会守北门,自从舰队来到澎湖以来,福建沿岸再无倭寇肆虐,难道倭寇也惧其势大

gu903();阮鹗是个硬柿子,即便如此他还是想狠抓,但趋势是无法阻挡的,他不可能在福建沿岸每隔一丈部署一个士兵禁止众人出海,也无法检查监控每一只渔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