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战舰猝不及防,但船底的奴隶还在拼命划桨,一时之间阵型完全打乱,有些战舰甚至自行相撞。
徽王府舰队则划过了一个统一而又美丽的弧线。
杨长帆站在舰首,终于迎来了最后的冲锋。
“告诉他们海是谁的”
“徽王府万岁”
“船主万岁”
“杀”
“杀光他们”
徽王府舰队同样快桨齐发,迅速绕过燃烧的舰船,与火海共同将急于转舵的西班牙战舰包夹在内。
撞击,登船,刀枪并用,最后的短兵相接就此展开。
西班牙士兵这才发现,徽王府随意的一艘战舰竟然都如同圣马丁号一般大小,而徽王府的旗舰,足足相当于五个圣马丁号
敌人像蚂蚁,像蝗虫一样冲上来
他们手中的刀并不比自己的小,他们手中的枪并不比自己的少
回头望去,圣马丁号已经成为一个火球,缓缓地落入海面。
最后的喊杀声,投降声回荡在这片海域。
先前弃船的快马船将士双手持钩,像猴子一样爬上西班牙的战舰,如同亡灵一样不畏死亡。
天渐渐黑下来,当完全入夜之时,最后的燃烧也就此结束,占据下风口的西班牙战舰,没有一艘成功逃离。
无敌舰队惨遭全歼。
徽王府也为此付出了80艘战舰,上万名士兵的代价,即便郑和号,亦已千疮百孔,赵光头全身都是伤。
但他们赢了,不管赢得过程多惨,结果就是赢了。
军士们最后的怒吼声回荡在这片海上,抓起落海的俘虏,受创的徽王府舰队直挺挺向西南顺风疾行,摧毁西班牙的时候到了。
两天后,秘鲁利马港迎来了近百艘战舰。恐慌之中,一艘小艇划出战舰群,面无人色的阿德里亚亲自驾艇,狼狈登港,总督亲口告诉所有人无敌舰队全部覆灭,麦迪那公爵牺牲的消息。
悲痛之中,利马城就此亮出白旗,他们已经没有任何作战力量了,全部的士兵和舰船都投入到了决战之中,阿德里亚保持了起码的理智,选择投降。
秘鲁总督区的首府利马,当天升起了徽王府的旗帜,徽王府宣布了对城市的全面统治。
当晚,近万士兵得到了安葬,杨长帆亲自追悼,他们大多数人连尸体也没有,只有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墓碑,但他们必须拥有一个墓碑,牺牲者必须为历史所铭记。
这一晚,没有一个将士再像之前那样投入到与当地女人的狂欢之中。在此前,他们将战争想得太简单了,这一次,他们的兄弟葬身海上,他们的舰船永远沉没,他们负伤,他们残疾,他们失明,他们亲手杀人,他们被人杀。
也许战争的结局会让这个世界向美好的方向发展,但真正经历过战争的士兵,无论生还与否,都亲身承担了战争的罪恶与战争的沉重。
经历此战的军士,已不比先前,的伤痛会复原,心理的伤痛却永远存在,这让他们变得沉稳、强大、冷酷,也让他们变得脆弱,易伤、悲懦。
但很快,繁华的利马城修复了他们的心灵,他们占领了东南方不远的波托西巨大的银矿,将奴隶转化为劳工,船主不遗余力给了每一位生还者不菲的奖励,同时承诺重金安抚死者的家属。徽王府几路大军有条不紊地占领整个秘鲁地区,西班牙人望风而逃,军士们再次享受了成为胜利者的狂欢。
南洋,班达海,葡萄牙东印度联合舰队再次全面逃亡。
与美洲战场的局面不同,唐三海贯彻了以命相搏的战术,用更多的桨代替了炮,全部舰队用命去冲,去撞。这是最传统的海战战术,也是瓜哇人、马来人一直采用的战术,只是徽王府的战舰拥有更高的机动性以及更庞大的规模。
这场战斗的双方同样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最终徽王府南洋舰队仅存战舰三十余艘。
唐三海同样乘胜追击,占据了葡萄牙除马六甲外在南洋最大的贸易港口肯达里,宣布成为南洋霸主。
东海,澎湖岛。
七十余艘福船将主岛包围,俞大猷下达了最终的死期,天黑之前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汪显站在岸头怒吼:“明贼明贼明贼我徽王府出外开疆拓土四海杀夷明贼此时来攻卑鄙卑鄙”
身旁一军士喘着粗气奔来:“都督船主已经吩咐过,若俞大猷来,我等务必弃岛而逃”
“这不可能澎湖是我一手建起的守王府门户多年人在岛在人亡”
他正说着,身后忽然一人扑来,用沾着迷药的湿布捂在汪显鼻头。
“这”军士大惊,望向此大汉,“将军你这是”
“船主吩咐,一百两。”特七镇定答话,“快给我找担架去,吩咐全军连夜逃。”
“这苔湾主岛那边呢”
“已经在逃了。”特七点头道。
汪显死命捶打着特七,可还是拗不过,终究慢慢晕厥,满眼尽是不甘。
第282俘虏
苔湾府,一片慌乱,每时每刻都有船只出海向北或向南逃亡。
特八率卫队,拥汪滶、杨长帆两家人,及何心隐,徐文长家眷登船。
“该来的,还是来了。”汪滶表情有些颓丧,但杨长帆也早料到此,他只是觉得,就此放弃苔湾,太过可惜。
何心隐在旁道:“殿下,船主早有安排,三路大敌,恐难尽守,夺东洋,守南洋,弃苔湾早在计划之中。”
“话虽如此哎”汪滶摇头登船,“明廷执意如此,若明廷来统苔湾,只怕”
“统不住的。”何心隐轻笑道,“别说苔湾,很多地方都统不住的。”
次日晨,俞大猷下令攻岛,却见澎湖已成空岛,再登苔湾岛,徽王府亦早已弃岛,官僚军士四散而逃,他却惊喜地在苔湾府中找到了当年徽王府俘虏的浙江官吏家眷,其中包括他本人的妻儿。
俞大猷不禁热泪盈眶。
到最后,杨长帆尚留了一分仁义
他也便没有再行追击,对与徽王府有瓜葛的小吏、百姓从宽,苔湾人继续自由出入,只是官府由己方接管。
东海之上,汪滶苦恼地站在船首,他并不多么渴望回到九州,那里虽然安全,却始终是倭人之地,在那里一天,就难免当一天倭寇。
此时,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跑了过来:“殿下”
“哦”汪滶转头望去,正是杨必归,“必归啊,休息的还好么”
“挺好的。”杨必归笑道,“殿下不必太过伤感,爹爹一定会回来的。”
“这是一定的,本王信得过他。”汪滶揉着杨必归的脑袋道,“只是苔湾基业,拱手让人,难免烦闷。”
“没办法,三线都是大敌。”杨必归无奈道,“何先生说天下精兵都调来对付咱们了,结果让他们扑了个空,这也没什么不好。”
“哎”
正说着,船忽然颠了一下子,转舵向西,后面水手默默转帆。
汪滶疑道:“怎么转舵了”
杨必归则直接喊了起来:“舰长何在”
没人理会他们。
正惊疑时,一队兵士从舱内冲出,持手铳包围二人。
汪滶大惊,慌不择言:“你你们”
杨必归立刻死命呼喊:“特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