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相生,险中求安的道理,却是领悟了不少。此时见那人要锁他的兵刃,将计就计,装作已被拿住,左手一扬,扣住那人左腕,右手趁势往前一送,捷如闪电。
那人未料到孙仲武竟敢欺身走此险招,左腕被拿,已知不妙,来不及变招,肋下一阵剧痛,已自划了一条口子,当下奋力夺腕,右手钩一翻,想震飞七星刀,再作道理。
孙仲武思路极快,一击已中,赶紧抽刀横跃数丈,脚步未落,眼已看清,落地不停,又是一招“斗转参横”,侧攻对手。
那人侧身避过,往后逃去,孙仲武贪功心切,紧迫不放。转眼间来至一片树林之前,武林中有“逢林莫入”之言,因为敌暗我明,易中埋伏,故而孙仲武不由得停步踌躇。
那人回身站住,只见他左手护住胸部创口,冷冷道:“小子,怎么了来嘛你要缩头,就不是你爹揍的”
孙仲武听他以秽语伤人,心下大怒,一递刀,拧身上步。只听后面阴恻恻一阵冷笑,声如枭鸟。
孙仲武听得毛骨森森,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面色惨白,分不出眉眼,似白无常般的和尚,拄着一条比他人还高的禅杖,站在当地,望着他冷笑。
孙仲武喝道:“你是何人”
那和尚皮笑从不笑的说道:“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佛爷手下,不死无名之鬼。快快报上名来,待佛爷替你超生。”
孙仲武忽然想起,日前在安平镖局听诸葛玉堂谈起“金川双魔”商山寻仇的经过,看这和尚的模样,好似“五毒行者”太时,只是听说他与他师兄“七煞头陀”太明,向来形影不离,何以今日只见太时,不见太明
这时不容他细想,便大刺刺的说道:“你以为我不知你的来历你师兄太明呢叫他一块来领死”
那和尚果是“五毒行者”太时,这时见孙仲武的神气,估量不透,只好狞笑道:“收拾你这么个松小子,佛爷一个人还不够吗”
孙仲武听这口气,“五毒行者”太时,已是默认身分,心下暗想,“金川双魔”手下厉害,非己可敌,既然情势摆在眼前,已免不了一场生死拼斗,不如先下手为强,尚有可胜之望。
心念一定,手下毫不怠慢,疾步上前,刷的一刀,向太时拦腰便砍。
太时猝不及防,赶紧移杖一格,那孙仲武这一招却是虚势,见他禅杖一动,刀影一卷,反手又砍他的右腰,太时慌忙又是一格。
大凡兵刃,“一寸长,一寸强”,只是对手欺近身来,长形兵器,施展不开,反而碍手,孙仲武这时夺得先机,刷刷刷,抢攻数招,太时搞得头昏眼花,手忙脚乱,心中大怒,立起杀机。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爽朗长笑,发自树巅。太时和孙仲武都觉错愕,不约而同的各收招数。
太时猛一惊醒,心想此时不改守为攻,尚待何时当即将禅杖一点,跃开近丈,抡起禅杖,舞出数丈方圆的光影,卷将过来。
孙仲武大吃一惊,心怨树巅那人,好端端发笑则什以致害他分心,使太时得了可乘之机。
“五毒行者”太时果然不弱,这支“白骨禅杖”舞将开来,呼呼生风,卷得满地沙尘大起。孙仲武不敢硬接,施展小巧身法窜前闪后,只待找个破绽,欺进身去,暗施突袭。
舞奈太时那支禅杖,舞得滴水不漏,孙仲武滴溜溜绕着光影乱转,时间一长,再加刚才一阵奔波力战,这就有点心余力绌之势。
正在危急时,忽听树巅那人叫道:“仲武,你玩儿够了吧”
太时突地跳开丈余,细辨来人的声音,孙仲武却已听出口音,欢然大叫道:“侯老前辈”
树巅上飘下一条身影,轻如黄叶之坠,正是九指神偷侯老侠。
孙仲武捧刀上前,侯陵笑道:“不错,不错,你有长进了。”说到这里,回头向“五毒行者”太时,手指孙仲武,说道:“他玩儿够了,该我陪你玩玩了。”
那“五毒行者”太时,领教过侯老侠的滋味,吓得胆战心寒,但此恶僧,狭诈特甚,当下嬉皮赖脸的说道:“你这老儿,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老要跟我找麻烦”
侯老侠哈哈一笑道:“你把我打发了,不就没有麻烦了吗”
“五毒行者”太时,大声答道:“一言为定。”
侯老侠闻言倒有些诧异,心想这东西居然敢接受挑战,倒要看看他有些什么功夫。
哪知“五毒行者”太时接下来又说道:“咱们俩迟早总要见个真章,这一场动手过招,非对抗拒个千把两千招,不能见高下,那得两三天的功夫,这里官道之旁,诸多不便,准定三月之后,峨眉金顶见面,你敢不敢来”
侯老侠一生好诙谐,听太时这阵胡吹乱诌,气极反笑,停了一会厉声骂道:“滚你妈的蛋你再敢跟诸葛玉堂罗嗦。我非找你不可。那时也不叫你死,只把你错骨分筋,看你受不受得了”
骂声中扬手一掌,只听暴雷般震天价响,满林落叶纷飞,太时鼠窜而去。
侯老侠这一掌,正是武林阳刚极致的独创秘艺“天鼓挝”。他这掌是向空而发,如果照准太时打去,立刻叫这恶僧粉身碎骨,也免了以后生出多少事故。只是侯老侠已十几年不杀人,所以把太时吓退,也就罢手。
当下孙仲武追随侯老侠,往来路奔回,走至中途,陶世泉不放心迎了上来,一起回到安子镖局。
胡胜魁洗杯更酌,大伙重行落坐,二番畅饮。席间孙仲武讲起刚才“五毒行者”太时吹气冒泡的怪样,众人不由大笑。
笑过一阵,诸葛玉堂绉眉说道:“我想明天还是把舍妹搬回商山吧,这太时向我寻仇,倒还罢了,连累安平镖局不得安宁,大是不妥。”
胡胜魁赶紧说道:“休说这话。安平镖局也还不怕什么太时、太明,再说侯老前辈已给了他厉害警告,我就不相信他不所错骨分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苦楚。”
淘世泉等也说,太时见过厉害,决不敢再来,大可放心,诸葛玉堂方始无语。
侯老侠这才又说道:“刚才叫这毛贼一闹,打断了咱们的话。那摧心脂粉弹,倒是什么人的暗器”
伏虎将陶世泉说道:“听说是阴阳脂粉判耿渎所创。”
岳胄说道;“阴阳脂粉判此号似有所闻。”
陶世泉说道:“他在阴山玄蜘洞,以前少在关内活动。”
诸葛玉堂想起侯老侠所谈“武林六强”的公案,便向侯老侠说道;“看这光景,莫非与阴山活判有甚瓜葛”
岳胄未等侯老侠开口,便自惊诧道:“这就怪不得了,若要性命在,远避阴山判,他这徒弟,自然也是万恶贼徒。”
侯老侠微现感慨的说道:“若说阴山活判沙风子,我跟他虽无交往,但为人确是在正邪之间不算太坏。听说他收过一个徒弟,名叫耿渎,为人如何却不深悉,照现在看来,十有七八不是一个安分的东西。”当下把清虚观陈建元夜斗匪徒的事,约略一说,只把灵虚道长龙入云将匪徒抛落黑灵潭一节,略去不提。
陶世泉接下来又道:“侯老前辈看得一点不错,听说阴阳脂粉判,近年来成了气候,已创立帮口,名为玄蜘教。”
侯老侠问道:“现在他在哪一带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