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宜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
作为对此公开挑战的回应,8月23日,文渊阁以万历陛下的名义宣布南直隶、河南两省叛乱,令枢密院克日发兵平定。同一天,十万内阁军队分别从直隶真定、山东衮州两地出发南下,兵锋戟指处,叛军无不挡者披靡望尘逃遁。至9月7日,大军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黄河以北一应州郡,与南方叛军隔河列阵相对。同一日,慕容信光奉命离开太原,以最快速度赶回北京复命。
然而,反叛的火花并没有因此而熄灭,短短一月之内,湖广、四川、贵州、广西四省的封疆大吏们都对徐民式的讨逆檄文群起响应,命令所辖范围内的所有军队集结准备与北京开战。而云南三司则会同当地各部土司联合发表声明,宣布云南省在这次内战中保持中立,不向任何一方提供任何具有军事意义的帮助,内战期间云南地区应上缴的钱粮贡物将于战后向战胜方一次结清。这样一来,除了陕西和江南四省尚未表明态度以外,帝国其余十一个省份已经分裂成两个对立阵营,大规模内战的到来已经不可避免。
9月11日,帝国浙江行省,杭州府,西湖某画舫。
这是一次绝密的会议,杭州军队几乎倾巢而出,无数艘大大小小的战船在画舫周围数十里的方位内设下一道又一道严密的防线。以免船舱内的贵客们受到任何人为或非人为因素的影响。
如果在这时候,有人悄悄走上画舫宽敞华美的甲板,轻轻掀起掩在窗外的素色纱帘。他将被眼前的所见深深震惊:大厅中分席列座着大明帝国三个行省的三司长官以及内阁大学士工部左侍郎舒时德。在如此敏感的时刻,浙江、福建、广东三省的最高官员们秘密同内阁重臣会晤,这个消息若是走漏的话,想必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的。
“舒大人,”浙江布政使道:“我们代表江南三省的所有百姓感谢内阁重开西洋航线的努力。但是,你们所提出的要求超出了三省的能力范围,我们完全无能为力。”
“正是如此,”福建总兵也附和道,“光是徐民式手下的几十万南京卫军就几乎相当于我们三省战力的总和,更何遑湖广四川等内地省份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利益能得到保障,江南三省就可以一如既往地忠于内阁,但在处于内阁军队直接可靠的保护下之前,三省决不会做出任何足以触怒南京的行为。我们可以提供北京所急需的钱粮,但必须由你们自己运离杭州”
舒时德感到有些恼火:“你们的意思是要我一边为你们西行的商队保驾护航一边往北京运送十万火急的战略物资各位大人就这样不负任何责任地隔岸观火。”
广东布政使笑着打起圆场:“其实也不能这样说,只要你们能平定南直隶的叛乱,打通钱粮漕运路线,同时为我们解除这一最大的军事威胁,南方的钱粮物资还不是全都哗啦哗啦流进北京的仓廪嘛。到那时候就什么都不劳烦大人您操心了。南方三省的军队也自然会加入首相大人的麾下,参与到平叛战斗当中。喏,现在三省的长官都在这里,我们完全可以向你保证这一点。我说得对吗,各位大人。”
几位官员都异口同声地保证着,显然之前早已互通过声气。舒时德也只好点了点头,毕竟首相大人原本也没指望这些老油子们能出上多大的力。“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等等,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浙江布政使突然补充道:“徐民式说首相萧大人犯上作乱挟持天子,这种荒诞不经的话我们自然不会相信。可是,为了能在道义和舆论上站得住脚,我们也必须得到您的保证。”
“保证什么保证”
“当然是皇上与首相君臣之间的亲密与信任啊。具体是什么倒无所谓,关键是必须要有这样的真凭实据,您明白吗这同样也是我们参与平叛的另一个必要前提。”
“我想是明白了。”舒时德回答,“我会如实向萧大人转呈的。”
第八节女武神在飞驰
西元1584年春,西西伯利亚平原,额尔齐斯河流域某地。
一阵马蹄声从草甸上空笼罩的朦朦薄雾中传来,急骤暴烈犹如节日盛会上狂乱的鼓点,其间依稀可辨飞矢破空的轻响与火枪低哑的嘶鸣。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照耀,这层水气织就的轻纱开始渐渐消散,草原上的各色景象也在朝露的清洗下慢慢明晰起来。
一小队骑士在广阔的大地上纵马飞驰,他们数量约在百人上下,从衣着上看应该属于某个信仰伊斯兰教的鞑靼部落。这些战士神情疲惫衣衫褴褛,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手中的牛角短弓却始终握得紧紧的。队列中央的一匹黄鬃马上伏着一位双目失明的老者,他的服饰显然较其他人要考究得多,应该是位部落中的大人物。
在这队人马后方约有百步开外,接近五百名骑兵犹如猎狐的猛犬一般穷追不舍。他们头戴红顶皮草毡帽,身披宽肩黑斗篷,黄色军裤下套着长统皮靴,腰间挂着火绳枪或桦木弓,手里挥舞着雪亮的弯刀,胯下的顿河马雄骏非常。这些如狼似虎的精锐勇士如影随形般贴在鞑靼人身后,一逼近射程便把密集的箭雨和铅弹射向前方。虽然自幼生长于马背的鞑靼人无人不是弓马娴熟,但面对这些无论凶狠残忍还是骑术箭术同样不遑多让的对手,胜利的希望恐怕也很是遥不可及。
突然前方一声号炮炸响,面面旌旗竖起,成百名手捧十字弓的士兵从沼泽茂密的草丛中站起身来。目瞪口呆的鞑靼士兵猛提马缰止住奔势,不知所措地看着从各个方向围上来的敌人,终于慢慢地一个接一个丢下手中的武器。
一匹白驹以优雅的步伐走出队列,骑手轻捷地翻身跳下马来,制作精致华美的麂皮长靴毫不犹豫地踏过沼泽的泥浆。“游戏结束了,古楚汗。”一个女声从蒙面的白纱后传了出来,清甜悦耳却又带着一种不可捉摸的冰冷。
那双目失明的老可汗勉力从马背上撑起身子骂道:“你们这些无耻的强盗侵占我族领地的异教徒真主是不会饶恕你们的”
“老一套了。”女骑士不以为然地冷笑道:“从阿兹特克到西伯利亚,每个部落首领都是这么说的,我也没工夫和你浪费口舌。命令你的余部停止袭击我的补给线,老古楚,否则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决不”古楚汗大声喝道:“我的人民决不会放弃抵抗的”
gu903();“你还真是顽固啊,”女骑士被激怒了,“这么说是我自己在浪费时间了。我可没有更多的工夫来耗在你这块烂泥里”她转身翻上马鞍,坚定而冷酷地举起右手向下一挥,“哥萨克们,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