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你自认和李华梅较量又是孰胜孰负”
竹本四郎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答:“单以现在的兵力对比,恐怕连明国的战神戚继光也不奢求取胜;但如果拥有对等的兵力和后援支持,我大概有五成的把握取胜。”
“仅仅五成不行,这样还不够,如果由信长公亲自出马呢”
“主公请恕我直言,当今之日本论兵法恐怕无人能出在下之右。”
大村纯忠扫了他一眼,“你就那么自信”
竹本四郎略一颔首道:“天下兵书皆出自大唐,无论日本或者朝鲜都不过是不求甚解地模仿罢了。而真正的用兵之道虽然源自兵书,却又脱离于兵书之外。”
“所以,真正的兵法大家只可能是你这样的唐人,对么”
“主公”竹本四郎大声道:“我早就已经放弃唐人这个身份了我和您一样,同是天皇陛下和织田大将军的忠实奴仆您也应该知道,我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明国的灭亡”
大村纯忠冷冷地盯着竹本四郎,逼视入对方的游移的眼中,直到他不安地垂下头才用和缓的语气说道:“别在意竹本君,你的推荐人和我都同样相信你的忠诚,也知道你和明国朝廷的恩怨。但是,现在明国军队已经侵入日本,你也应当为自己的忠诚作出证明。”
竹本四郎缓缓吸了口气,“我已经说过了,光靠这一千来人就想在战场上打败李华梅的八万大军是根本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采取非常规的手段。”
“你说吧。”
“首先我们必须要放弃长崎。”
“这怎么行”大村纯忠不由愕然,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道:“身为武士,在战场上奉献自己生命来获取光辉灿烂的闪光瞬间是最为光荣的骄傲,怎么可以逃之夭夭把未沾鲜血的国土弃给敌人不我要在这里坚守到最后的时候,为天皇陛下和织田大将军尽忠”
真是无畏的匹夫之勇。竹本四郎在心中暗骂,嘴上却说道:“主公,对天皇与大将军而言,一次壮烈而毫无意义的失败和不甚名誉的胜利比起来哪个更为重要呢为自己的光荣和骄傲去追求必败的不归路,却不考虑国家因此受到的损失,这等于是把自己的名节置于了对天皇和大将军的忠诚和爱戴之上难道这就是您选择的尽忠方式”
大村纯忠脸庞一下子涨得通红,他嚅呐了半天才低声嘟哝道:“武士的精神是你所不能理解的呃算了,先来听听你的主意也没什么不好的。说吧,你又有什么不甚名誉的鬼主意了”
竹本四郎用一个恭顺的弯腰隐饰去心中的冷笑和不满,清清嗓子说:“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只要能够除去主帅李华梅,那八万群龙无首的明军还不就是一盘散沙罢了。”
大村纯忠摸摸嘴上的小胡子,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你确定这么做有作用吗明军在正面战场上的军力始终远远超过我们,即使没有李华梅的所谓唐兵法,九州的大名联军仍然难以和他们抗衡。且不说李的副官如何继承她的指挥权,唐国本部也会尽可能快地派来新任统帅哼,如果我们运气足够好的话,来的说不定会是戚老虎本人呢”
“你对唐人还是不够了解,主公。”竹本四郎摇摇头,“为了控制野心勃勃的下属,减少体系中勾心斗角的权力斗争这似乎已经成为他们的一种天性唐人将权术制衡的技巧发挥到了极点。权力金字塔只能有一个顶点,一人之下的第二号人物永远不能存在。以现在的明国为例,护国忠武王萧弈天就是那个定点,真正的超级领袖;位于权力体系第二位的是萧弈天的六名亲信,他们分别在明国政府的六大部门担任副职。
“你也许不太明白,但其中确有几点非常值得玩味:由六人中最具将才的慕容信光除负责刑部之余还身为最高军事机构枢密院的副元帅,这显然是为了制衡元帅戚继光麾下的本土军官势力,而军队的管理和后勤又受制于兵部和户部;而掌管人事大权的则是萧弈天过去的副官胡波,传闻他在两年前的午门事变是个相当关键的人物,也是忠武王的首席心腹。这六人虽然掌握了明国的全部力量,但相互交叉的职权却使得没有谁不受到其他人的制约。”
“那么,如果萧弈天突然死亡的话”大村纯忠若有所思地喃喃说道。
“没有任何人具备足够的声望和威信来继承他的统治地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同时得到本土和西洋两大军官集团的效忠。”竹本四郎回答,“这种现象不仅仅存在于明国的庙堂之上,他们的军队也是如此:名义上李华梅之下的第二人是副官李家南,但此人没有军方背景,威望也不足以统帅八万大军,更难以让高丽军指挥官尹成浩和明军指挥官易飞听命于他。如果李华梅意外身亡,这三人势必互不相让,而明廷指定新统帅至少还需要三个月时间,此期内正是我们取胜的最佳时机”
“好大大的好”大村纯忠腆着肚子大笑起来,“竹本君,你真无愧是九州第一智囊啊那么我们该如何除掉李华梅呢”
竹本四郎阴阴一笑,“首先当然是放弃长崎,以空间所失赢时间所得,为援军到来争取时间。不但可令敌我包围之势互换,同时又长其骄横之心,令他们越发麻痹大意。我军借此时机集中尽可能多的忍者部队,一举突袭明人的指挥部刺杀李华梅。与此同时,九州联军再悄悄潜回长崎,以预先蛰伏在城中的浪人们为内应,趁他们失去指挥的混乱之际突然发起攻击。如此一来,击破明军的概率将在八成以上”
“我相信你,竹本。”大村纯忠犹豫片刻之后回答,“不错,除了你以外我还能寄希望于谁呢”
gu903();青鸾号巨舰孤傲地停泊在长崎港湾内,西斜的残阳将饱蘸浓厚血色颜料的画笔毫不吝惜的挥洒在她淡青色的巨大甲板上,在金丝楠木上过漆的光滑表面泛起鲜活的流光。同级的共工战列舰已在完成任务之后离港开往南方封锁萨摩诸藩的港口,只剩她以提督旗舰的身份独自鹤立于一群轻型护卫舰和登陆舰之中,犹如侍从拥簇下的女王一般高贵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