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月的表情沉静而忧伤,深深叹口气:“大哥太辛苦了。你一定经历过许多坎坷,把什么事都埋在心里。”
“妹子,放一百条心他吃什么苦老弟那是什么身板铁打的,刀枪不入,比盾牌还结实”
她很不满:“要不是你,他哪会受这种苦”
“这这也怪我又不是我叫他跑江湖,他什么都能干,偏偏”
亚何咳了一声,宁旭的话太多了。
宁旭紧张得立刻去端药,结果莽莽撞撞差点一脚踢翻炉子。
“瞧你,怎么做事的就你这样照顾人,活人准被你折腾成死人”
宁旭吐了吐舌头:“老子就是做不来这些事。雪停了,老子出去转一圈。老弟就交给月姑娘照顾”不知他安的什么心,一闪身出去了。
“外面风雪交加,宁兄”
“大哥不用担心他,雪山上的天气就是这样,刚才还狂风暴雪,一会儿就放晴了。”
“就像宁兄的脾气”两人大笑起来。“其实他的心特好”亚何补充。
“对了,今天来的时候没冻坏吧以后再遇到雪天不要那么辛苦,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他费力地坐起,“过些天就可以下地了。”“先把药喝了,可不能逞强”“哎,知道。”他笑了。
“在这里住得惯吗”
“就是闷得慌”
他没有想到,简单一句话,傲月牢牢记住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枕边多了几本书,更令他兴奋的是桌上多了一张琴。“这是月姑娘的”宁旭绕桌子转了好几圈:“你们喜欢的东西,俺不懂。”傲月咯咯直笑:“大哥不是说闷吗月儿给大哥弹一曲。”“俺还是吹风去吧,对着这东西打呼噜可不好。”
“宁兄,月姑娘的一份心意”“别说,俺留下,俺还是挺怕月姑娘怪罪的。”他的样子又一次把傲月逗乐了。“宁大哥只消坐着。除了师父,还没人听过月儿弹琴呢”“没事,俺反正听不懂,姑娘就把俺老弟当师父。”这下亚何也笑了:“宁兄,你再说下去,月姑娘就不是请你听琴,要请你喝西北风了”
这以后,他再也不觉得这地方给他带来寂寞,因为傲月每天都会出现,她不厌其烦地把亚何想读的诗文一遍遍念出来,他听累了她才歇。傍晚时分,她会在月下弹琴,边弹边唱,她的声音如夜莺般悦耳。他沉醉在歌声、琴声与微笑中。
如此佳人,亚何怎会不爱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被那不凡的气质迷得神魂颠倒。他们或许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或许前世就注定了今生的缘。如果顺着他的心意,也许一生将从此改变。爱情的力量诱惑着他,有一种冲动,从此搁下剑,再不做什么剑客。但是那只是一时随兴的念头,亚何毕竟是理智的。如果他爱了而不能给她幸福,就等同于伤害。或许有一天他会战死沙场,有一天他会被仇人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这些谁都不敢保证不会发生,因为他是个剑客。那么此时傲月怎么办他不愿看见傲月心碎的眼泪。
谢岚何德何能他抬头问上苍。一贯对他吝啬的上苍突然慷慨地把一段近乎完美的爱情放在他的面前他受宠若惊。怪上苍太慷慨。他曾经因为慷慨的上苍而拥有英雄的父亲,然而曾经就是这个慷慨的上苍无情夺走了他的一切,当着他的面把美好的一切撕得粉碎。他不希望获得的结果是失去。
他轻声说:“老天爷,我该谢你还是该”紧锁的双眉如同心头的锁。
“老弟”宁旭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你知道俺这脾气,有话不说就不畅快”
“没事宁兄,是我自己心里不畅快。”他回身一笑,轻轻在宁旭肩头砸一拳,就算不计较。
“话说回来,你到底喜不喜欢她我看今天我们走的时候她明明说我笨也看出她你咋就不开窍”
“你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
宁旭从来不知忍受:“折腾来折腾去到底啥意思小子,急死我也假傻还是真傻”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诅咒着,“在一起那么久,只知你喝酒吹箫厉害,还从不知你那么呆你脖子上的那颗是木瓜扭扭捏捏,姑娘家都比你爽快”
“谁都不可能知道。我是个浪子,你一定这么想。可是像我们这种在刀口上讨生活,提着脑袋过日子的人还指望什么就像嫂子说的,我就是寒冰,谁遇到我谁倒霉。”
“我知道你经历过坎坷可是老弟,这样太累潇洒点,好不容易来人世间走一遭,咱做剑客的已经够苦了,还要处处想着别人妈的别人给咱啥好处了管他娘的别人的麻烦做什么”
涉足江湖,谁不怕个“情”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多少英雄豪杰难过一个情关,以一个惨字了结一生师父让他用真情待人,却教给他一套无情剑法“剑的至高境界是无情。”他至今无法明白。他握着无名剑,一次次徘徊在正邪善恶间。如果有了情,剑客等于为自己造好了坟墓。可是作为一个血性的人,如何能无情他心知自己过不了这一关,却偏选了条无情的路有无数次,他手下留情,饶过了对手一命。他不轻易杀人,就因为他实在太善良了。他几乎死于宁旭的剑下,正因为兄弟情。而今,傲月的似水柔情让他无言以对。也许,他正是用情在为自己掘墓吧也许有一天他的下场那么这一回,无论如何不能拖累他心爱的女人。远远走开,在天涯祝福她吧
佛家说,有舍才有得。可是他,注定了要在选择的时候摇着头,一次次舍弃,学着甘心无悔。
“宁兄,忘了她,林帅还在等我们。”
“对啊,说不定还可以为你嫂子报仇。可你下得了狠心”
“至少现在可以。”亚何清楚记得离去时的寒风,还有那心碎的哭声,尽管此时已置身大漠夜月之下。可是他不能停下脚步,只要他是剑客。
能与他作伴的只有宁旭的牢骚。
第九节柔乡雪月,瀚海幽思下
第九节柔乡雪月,瀚海幽思下
同一轮月,载着两个人的思念。另有一个人正抬头望着同样的天。寒山上的夜晚很冷,她冒着凛冽寒风,站在寒山的最高处,守望。从见到亚何开始,许多事就变了。她已经变不回从前的天真,他走了,尽管是无意,却还在她心里留下伤,无法痊愈。冷月师父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几天来,她目睹着爱徒或喜或忧。那个叫亚何的年轻人完全夺走了傲月的心。在这之前,她从不会深夜不归,不会在练剑的时候心不在焉,不会一有空就往外跑,不会时而偷笑时而泪流满面。以往师父身边那个可爱的乖巧的徒儿不见了。前几天她把自己锁在屋里一个人痛哭,把满屋子的瓶瓶罐罐都摔破了。今天的气色好不容易平缓了一点,却在这里发呆。怎不叫人担心
冷月替徒儿披上寒衣:“月儿,那么晚为何不休息”
“师父,徒儿只想吹吹风。”
“你的心事还想瞒过师父还不就为了那臭小子我说过要不他留下,要不你随他去,如今人都走了,还望什么师父告诉过你,那小子不过是个浪子。他别想再踏上寒山,要让我见到,定把他剁成肉泥喂狼。”她急忙辩解:“他不是坏人。不过有些难言的苦衷。”这以前师父说话她从没回过一句嘴。
冷月暴跳如雷:“反了你这丫头敢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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