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大家摆手:“各位各位,他是来我张家当护院的,已经登记在名册上。”马上有人不肯:“没签文书,就不算数。”师爷说:“谁说没签云飞,你已经签了,对吧”
轻轻拉一下飞云的袖子。飞云想到确实写过名字,就点头称是。还有人不信:“都签文书了,还打什么擂台”师爷说:“刚才那人不服气,云飞兄弟厚道,就上台比一场。”
师爷拉着飞云回去,人群都散开。进了门,师爷在飞云名字上画个圈,给了半钱银子当订金,叫飞云先回去,午后再来等消息,又抄一份飞云的姓名和籍贯,叫家丁送去县衙。
飞云闲来无事,便在武市内转一转,与旁人打听些消息。原来主人家招人都十分谨慎,不会胡乱引人入室,都会先去衙门备案,经对照此人无案底,才会正式录用。更谨慎些的,录取之后还要去镖局复核,让镖局一有消息,马上告知,毕竟镖局的小道消息最是灵通。虽然多花几两银子,比起家业的安稳算不得什么。
武市中央的擂台功比武之用,每月的武馆比试是重头戏,门口有人拦着,观者交过铜钱才可入内。寻常习武之人要扬名,可上擂台邀人挑战。也有气盛武人上台比试,解决恩怨。只要不出人命,官府都不过问。
只见台上笑,不问台下哭。数十年来,一座高台见证多少人荣辱相替,有人站在上面功成名就,就有人摔下来爬出武市。也有几个满身是血地掉下去,数年后站台上一雪前耻的动人故事,引众多后生义无反顾地上去,毫不顾忌会摔得多疼。
飞云在那里看的时候,就有两对人先后上去。先上去的两人显然有过节,上去后,只是说一句:“我二人今日在此以武相决,损伤自负,负者任凭胜者处置”
两人便来来回回,打斗半晌,虽是赤手空拳,下手都是狠辣。飞云看着觉得手脚缓慢,没有高明之处。一人被打一拳后倒地不起,站着的人得意地喊着:“我要你滚出县城,莫让我见到,让我见到了,就跪下磕头”
冷不防一脚从地上直踹到下巴,满口鲜血,口吃不清,显是咬破了舌头。躺着的人立马跃起,连踹几脚,再双手将人举起,扔到台下,然后对着台下喊:“老子也不想你怎样,就按你说的办”
台下观者有不耻他的奸诈,也有人说成王败寇,何必计较手段。被踢下台的人无心多说,早就爬起来跑出去。
再上来的两人,都是风度翩翩,手持长剑,衣着考究,简直是玉树临风。一人朗声说:“久闻梅花剑大名,今日能领教高招,实在三生有幸”
另一人微笑抱拳道:“哪里哪里,暴雨剑也是享誉已久,鄙人十分神往,不想今日竟能与阁下一较高低。”两人客气半天,相互恭维,只说得天花乱坠。
台下终有人听出端倪:“你二人是唱戏文还是说书啊要打便打,何须多话”二人才一抱拳,缓缓褪去剑鞘,都握起明晃晃的利剑,挽一个剑花,绕着台边踏步走着,走了半圈,又挽一个剑花,煞是好看。
看的人焦躁起来:“你们是耍猴戏呢还是娘们绣花”两人依然不动手,只是变招快很多,令人眼花缭乱。
终于靠近,双剑相交,铿锵有声。二人你来我往,好似蝴蝶穿花,有时看着游刃有余,有时又是险险避过。台下顿时叫好声一片,只有个别人在那里摇头。
飞云看久了,越觉得像是卖艺的,招式虽好看,却只是花架子,出手不紧不慢,伤不到人。走了足有一百多招,两人才停下来,又是相互抱拳:“梅花剑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彼此彼此,暴雨剑绝非浪得虚名啊。”
两人走下高台,家丁们待要上去招揽,有护院武师在旁的,都急忙拉住。其余家丁看在眼里,顿时心里有数,悄悄地退后。可怜两人在台上演了半天,本指望出点名声,坐地起价,还是无人理睬
正文第十六章护院曹云飞
飞云看着武市中人渐渐稀少,便信步回客栈,用过午饭,再回转来听消息。张家师爷拿出一份契约,对飞云读一遍,让飞云签。
飞云拿过来一看,是一式两份,两份的字都一样,写明护院职责所在,和薪银待遇。一签两年,首月薪银十两,以后每月多一两,月底支付,若中途自行走人,不得领取当月薪银,若主人家开除,则一并支付当月及下月薪银。
飞云看毕,拿笔写下“曹云飞”三字,在印朱砂按下指印。名字写得工整有力,师爷有些吃惊。签完后,师爷收起一份,剩下一份交由飞云保管,然后给飞云五两银子,算是预支半月薪银,当做安家费。张家提供食宿,另外的用度还需要自行花钱。
飞云问师爷是否还需做杂活的人,师爷问起是谁人,飞云脸红地说是自己媳妇。师爷便说可以去做些洗衣扫地的事情,薪银不会高。
飞云欣喜地谢过师爷,领一个家丁到客栈帮忙收拾,当天就带着行李住进张府。张府十分宽大,有正门后门,还有三扇侧门。正门只有两迭台阶,每迭三级,旁边两个石狮子也只有半人高,门和柱子上的红漆有些斑驳,唯有门盈上的匾额略显气派。
外面朴实无华,走进里面却是另一番风景。张家几代经商,也出过秀才,自命儒商,是安江县的一个大家族。通幽的曲径,被两侧一些松柏、梅树遮得似断非断,连接起数个小拱门,直到里面的院子。
家丁领着两人,从门口曲曲折折地走了有一炷香,才到住所,一路上说了好些张府的规矩,与寻常的大户人家无异。小青收拾住房,飞云随家丁去见老爷。
路上走过一个园子,当中一条河通过,两端都看不见尽头,这河想必穿过整个张府。河在园子中变宽,成了一个小湖,湖中种满荷花,满眼都是碧色。一座九折的小桥连接起湖岸和湖中的一个亭子,亭子八成是叫湖心亭。
张老爷五十来岁模样,下巴垂着一绺胡须,衣着华而不艳,说起话来慢条斯理,不像精打细算的商人,与那王知县又几分相似。飞云去见时,他正练书法,抬头看一眼,低头继续写字,便问身手如何、出身如何,家丁一一禀报,便点头挥手叫人下去。
家丁带飞云下去,一路上再讲张家的事项。张府住着张家长房,家眷有十余人,其余人分家后都另置家产,离开张家。家丁、丫环、护院、账房、管家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一百余人,每天夜里有两个护院分别带着三个家丁巡夜,巡夜护院和家丁都是轮流着做。